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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叶闲饮在星道神宫门前遇见黑着脸的顾星燃和气嘟嘟的阿修,打了个招呼,便往宫中去了。
此时司首应很需要他的帮助才是。
……
时隔多年,当顾星燃再一次走进星道神宫之时,依旧为它那以深蓝之天作底,浩瀚众星画轨,无尽星辉点缀的瑰丽感到震撼。
星流四散化作星辉,铺满神宫,触手可及。
巨大的星轨立于神宫正中掩藏于星海之下,星海之上浮着一抹艳红,南栀凌空而坐,俯视着二人。
“这气势汹汹的,是谁惹了我家小阿修?”
南栀明知故问,顾星燃叹口气,把阿修往后拦了一步。
“你!我才不是你家的!你利用我!”
阿修气势汹汹还夹带一丝哭腔,委屈的不得了。她那么相信南栀,这人却随意利用于她,还说要对她好,都是假话!
“别哭。”顾星燃把阿修搂进怀里,却撇开眼不去看南栀。
“昨日我说真相近在眼前,你今日不就见了吗。”
随身带一道圣旨确实可以防身,那是一个局,却当真没想过害她。
“萧道成好了!你利用我把他治好了!”阿修不会吵架,讲理又讲不过南栀,那着急上火的样子让顾星燃无可奈何又心疼。
傻丫头,他们这些老妖怪,我们又怎斗得过?
伸手帮阿修抹掉眼泪,顾星燃深吸口气,开口道,“萧道成说‘又算到了’,这天下除了身为惑主的您,恐无人能让皇帝输得心服口服。”
“您要算计萧羽明轻而易举,叶闲饮说过,他是个不顾天下的疯子,所以这个疯子盛怒之下一定会逼的皇帝向我透露真相。
您知道我拿西央十二没办法,所以立萧羽明那个疯子为太子就是对付西央十二最好的办法。您更知道皇帝贪生,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让阿修带一卷空白圣旨,恐怕是您与皇帝的赌约。
所以他才会在知道圣旨是您给阿修的之后,说,‘她又算到了’。”
“这个赌约多半鹤连城也知道,他们赌输了,就只能认命。因为这是与您的赌约,只得愿赌服输,所以鹤连城才会愿意喧旨。”
“他不愿意这么做,却又不得不做,所以他说,‘作恶者,天罚;助纣为虐者,天罚;冷漠旁观者,天罚,天罚!’,是在说他们自己。
所以群臣,所以西央十二的人才没能出来反对。他们不是不想,是不敢。”
“如此说来,我该谢谢您。”
“可……”
“可你为什么要治好萧道成?又是怎么让我治好他的!”阿修顺着顾星燃的思路,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但她的重点却是后面那半句。
如果她要让预言成真,直接让萧道成死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治好他?他要是再活个几十年,说不定还能把萧羽明给熬死!
“您要给萧王室续命?”顾星燃拦下阿修,向南栀发问。
他想,方才他为了萧羽明能顺利登基,还特地为他排除了几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可这么一来,不也就是替皇帝保护了其他两位皇子了吗?
陈澈恨皇帝,陆野已经和他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皇帝一日之间恢复健康,必定亲自临政,萧羽明至多只能做个辅政太子。
擎苍咒术就算再厉害,只要南栀想,定然轻易就能解了。
只要皇帝不死,萧王室‘灭亡’这件事就能一直被拖延下去,给萧羽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想更进一步就只有对萧道成动手。
修行者聚集的越多,出现变数的可能性就越大,抓住萧羽明的小辫子,再出其不意的借修行者之手杀了他,自然也就解了萧王室的危机。
可……如今的王室,真的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错!”
顾星燃那个小脑袋瓜里方才这会儿想了些什么,南栀动动小指就能想到。
她对这天下谁来坐没半分兴趣,她身为这世上最知晓天意的窥天之人,自然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观测,天命是否可改。
然天命难改,纵使如今的桑瑶已经出现了好几个‘该死却未死’之人,变数早就在这世间晃荡了十多年,可‘改朝换代’覆灭这个‘不可改变’的结果依旧是不可改变。
她也不打算改这个。
她想改的,是下一任王朝。
修行者究竟能多大程度的影响天命,这只有在混乱时代才能观测到的。
将修行界的未来聚在桑瑶,乘着他们年纪小,尚可引导他们替自己去做一个选择。
谁会在萧羽明之后坐在那个位置上天命之中已有了答案。可她对那个答案并不满意。她想,这世间还有另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她想试试这种程度的改变是否可行。
不过顾星燃这一通瞎猜也瞎猫碰上死耗子的猜对了一点点。
萧道成的两个儿子还有其他许多用处,着实需要保护一下。
若没有他们的存在,她选择的那个人就很难名正言顺的坐上帝位了。
对于俗世而言,名正言顺的建立一个新王朝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此番要与苍凛合作,颇令人不爽。
“……”
顾星燃虽是瞎猜,可也是非常有逻辑的瞎猜。
这一下被南栀全部否定,多少有些挂不住。
这老妖婆,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给人留颜面!
南栀与顾星燃陷入了奇妙的沉默,被晾在一旁的阿修想,都不说话,这下能我说了吧?
“我才不管他们谁要当皇帝谁要当皇后,你们不都是修行之人吗?!这样猜来猜去的,一点儿都没修道者的风范!”
她受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阴谋阳谋,明明很容易解决的一件事,他们偏偏要往复杂里弄!俗世之人也就算了,今日怎么南栀这整个修行界都能排前几的人也参与进这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麻烦事之中了?
“之前是要复仇解心魔参与这些事就罢了,如今心魔都解了,真相也天下大白。回去向皇帝要一份当年参与顾家案的家族名单,从雪院找出实际参与之人,按照当朝律法,割去官职,发配边疆,惩罚了不就好?”
“你们偏生要弄的这么复杂!”
“那个不能杀,这个动不得,可世人之命终要归于虚无,如今不死,他日也一样要死!是为罪责偿命,还是自然病亡,亦或是安详而去,都是死!”
“寻常人一生未曾作恶,当安享晚年而死;非凡人一生作恶,为罪责偿命而死亦是理所应当!”
“难道有罪之人因身为权贵就可免死?难道无辜受累之人因无权就又该死?”
“西央十二之人,可是从王朝建立之初就未曾改过?”
“既然改过,为何又不可再改?”
“不可当即亡之,又为何不徐徐图之?”
“说到底,不过是你们嫌麻烦,所以才编出这么多的理由。过去十二年,若是有心,西央十二早就换了半数!”
“什么不可变才不是为了天下万民,他们作威作福这些年可不知害了多少平民百姓!一时之苦若是受得,方得长久之乐,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可都讲了千年!”
阿修一口气跟倒豆子似的啪啦啪啦倒了一堆,顾星燃想,她平日的书不算白看,又想这些话无一句错,只是她不知人心。
可这世上如她这般纯粹之人若是多些,想必世界也会更好些。
只可惜她这一番话,于大字都可能不识几个的寻常百姓天下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何不食肉糜’的荒唐?
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人人都知,可有那个胆量,有那个气魄的人在这天下之中百不存一。
而那些一,不是在成西央十二的路上,就是已经成为了西央十二的一员。
阿修见他们二人都不出声,以为自己说的还不够多,尚未打动这铁石心肠的两人,小脾气也不管了,这天下谁爱管谁管,她现在就想知道——南栀是怎么让她治好萧道成的!
“我不管你们为什么要立萧羽明做新太子,我也不管今后皇位会落在谁的手上,南栀,我就要你今天告诉我——我是怎么治好萧道成的!”
果然这小丫头……她就说奇了怪了,这平日里撒娇打诨的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还讲起大道理来了,原来也就是为这个问题做铺垫。
这心思纯澈之人,自然容易看到事情的本质,可看到本质并不意味着能够解决。
她说的这些事知道的人不少,只是做的人一个没有。
想做的人无权,有权的人嫌麻烦。
这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可不是剪不断理还乱那种一把火烧了完事儿的程度,而是早已将天下人都牵扯其中,比之命术算法更为复杂。
无法,也便就任由它这么不停的腐坏下去,直到赶上一场变革,换一个新的上来。
人类数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无可厚非。
就算她这测算天下的惑主,也是那嫌麻烦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