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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所有的努力终不及老吴满满一碗泄气汤。
听夏焕她们说，十班第一场球赛还是在军训的时候，真真是一战成名，势如破竹。那个时候，甚至还没正式开学，老吴没理由不让我们参赛，故而什么也没说，听见了也权当没听见，整轮赛事我们班人都没见这位班主任出席观战。
但今年就不同了。
篮球联赛拉开帷幕的前一天，老吴大清早端着教科书进门，深灰色的眼珠犹如寒夜里倒挂下来的鹰眼，劈头就来一句：“明天的比赛，我希望你们输。大输特输！从此与篮球再无瓜葛！”
全班鸦雀无声，我被姜承掰断圆珠笔的动作吓了一跳。
第二天，传闻中杀气凛凛迅猛剽悍的十班龙吟队，首场就败给了高三四班玩玩队。
为了不耽误上课，球赛是利用中午的时间进行的，没想到对方班级准备了啦啦队，而我们班连班主任都不屑来看一眼。
赛后的一下午，男生们的士气低迷自不用说。
人家只是玩玩，亏我们还自称虎啸龙吟呢。
我是事后才听到班上的女生描述起那天我们班男生在球场上的憋屈——原来他们高三四班有个四号选手总是喜欢压着人打，在犯规的边缘屡屡试探。
用彭丽丽的原话说，“那都不叫挑战规则，那是纯当裁判眼瞎啊！”
据说由于我们班男生那场成名之战，军训时带十班的教官破例教女生们打篮球，说是为了女生们观察呐喊时不至于跟个白痴似的，所以基本规则彭丽丽她们多少都知道一些。
当然了，这也印证出那天我没到场的事实。
我趁着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偷偷潜去了高二三班。这个班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名堂不小……
说是潜，其实是我人没去，只派了个“小苍蝇”前去实时监控，我则偷偷在厕所里观看“直播”。
唉，谁让姜承利用灵魂互换之便，一天到晚监控我呢？虽然司寒和姜承的关系很好，他也一定知道这件事，但我心下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干什么。
……
“站住。”两个着装靓丽的女生挡住了刘璐的去路。
刘璐的脸很小，肩膀也窄，宽大的校服下，只显得孱弱瘦小。她的眼睑习惯性低着，冷不丁伸出一只手来也没有丝毫惊异，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她对面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身量高挑，顾盼神飞，她双手环臂说：“今天下午我们有个聚会，值日生你替我们做了。”
高个女生身旁的那个脸蛋较圆，面相略微和善些，但是身为高个女生的好姐妹，她也只是用鼻孔出气后礼貌地把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刘璐嘴唇紧抿，咬肌隐隐若现。她沉默着，隐忍、抑或是抉择。
“就、我一个人吗？”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些。
“瞧瞧！”高个女生揪着她的脸向上提拉，多么叹为观止的表情。“果然老实人就是不好惹啊。前不久刚在办公室里跟老班顶了一顿，这就硬气了不少。怎么，觉得不公平吗？那就吼我啊，骂我啊！拿出你跟老师对峙的气势啊！”
说一句，高个女生就推一下刘璐的肩膀，推得她连连后退，推得她退无可退。
“怎么？我让你骂我啊！吼我啊！”刘璐的肩膀磕在墙上，钝痛入心。
圆脸女生见刘璐表情有些不太对劲，瞧瞧拉了下高个女生。
“滚——”高个女生气急，侧头对圆脸女生斥道。
与此同时。
耳边察觉到一阵轻风，高个回过头，发现刘璐的手已经离她的鼻尖不过寸许！
“什么？你要是敢对我动手你就死定——”
沙沙。
高个女生肩膀一缩，眼睛死死闭着。
却是什么不明物体的细末从刘璐掌中尽数洒落。
圆脸女生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知道了。”刘璐低着头从她们中间穿过。
厕所里，我被那一阵尖锐声震到耳膜作痛，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什么情况？刘璐这是把我的“小苍蝇”给捏碎了？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小苍蝇”，被她给捏碎了？！
五雷轰顶，外焦里嫩之余，我惶惶然推开厕所的门，迎面撞上一个女生。
对视——
这、这这！
不就是方才捏碎小苍蝇险些给我耳膜震碎的祸主刘璐本人？！我没去找她，她倒先跑我这儿来了？
正当我准备愤慨地索要损失费时，刘璐松开门把手，退后一步道：“原来是你，那天跑来我们班的人。”
还没到上课时间，走廊里人来人往的，有几个想要上厕所的女生见我们两个相互对峙有些不敢前进。
这的确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刘璐对我笑了笑，径直从我身侧绕了过去。
——史上最差劲外星人大概非我莫属了。压根没能力没志气没胆量占领地球不说，刚来没几天就被人识破身份，现在一个地球人都能把我吓得惴惴不安！
这个刘璐到底是什么来路？
傍晚。我守在校门口。
姜承一个人在夕阳下练球。
“我和别人都不太一样。”
迎面走来一人，半边眉目皆隐匿在暗影之下，不过她说这话时，却是笑的。
像是初次见面时，与人打招呼般生疏却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好。”我伸出手，“我叫南歌，高二十班。”
刘璐愣了一愣，迟疑地伸出手来与我交握。
“外婆说，我是喝干了我妈的血才能生下来的，作为报应，我会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她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姓名班级一样，见我惊愕的模样，又讪讪收回自己的手。
“你不必感觉有压力，身边人几乎都知道我这样。他们觉得我是怪物……”
刘璐紧了紧书包的带子，抬步欲走。
“等等。”我伸手拦住她，看了看愈渐西沉的落日，连忙说，“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儿赶时间，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分享一些你的记忆给我？就是你被污蔑为作弊的那段。”
刘璐微怔，警惕地道：“污蔑？你凭什么相信？”
我看着她的眼睛：“凭你向侦探社写的那封求助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