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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徐来,杨柳漾漾,在小池里倒映出漾漾的影子,有无知鱼儿游来,追寻着杨柳那漾漾的影子,漾漾影子凭水消失,

而鱼儿也只得怏怏而去。不过一会儿水波再次平静,倒映在水中的杨柳倒是静止不动,却有两个比柳枝更大更宏伟的物体在水中留下更加壮阔的涟漪。

许是岸上的争吵声惊扰了鱼儿,只见在无蠢笨鱼儿敢来。须臾,小池里只有一个倒跪影子,在河里不动如山,杨柳倒影簇拥着他,为他的倒影支起一道有形的屏障,与鱼群隔绝。

那杨柳倒影又像是一条条荆棘将这个粗大男子圈禁着。

杨柳之下,跪在地上的男子,目光盈盈望着渐行渐远的王若华,一脸的悔意,悔得差点连那半白的胡须也悔青了。

那么多草等着他吃,可他为何偏要吃这颗带金裹银的老草,不仅白浪费了功夫,还亲手把把柄交给了她。可悲,可悲!

待王若华消失不见,李霄天才敢从地上慢慢站立起来。

酒过三巡,日近夕阳,越来越多的人牵着小娇娇以及单独离席而去,这其中也包括了王若华,立于梨花树下的王若华,回望一眼杨柳小池的芳香,那一张脸上又泛起一阵厌恶,喃喃自语道:“什么东西,还敢占我的便宜。”

当再次转过那一张并不怎么有颜色的面孔,脸上已悠然生出几抹自得的笑意。

又过了好一会儿,梨树指头的莹白披上了一层浅红色阴影,漫天绯红爬满了天空,一个火球无力的悬于西边那片山坳上空,一副夕阳晚景图便用无形笔描绘而出。

最后几个伶仃的客人在几片纷扬梨花以及一阵芬芳的送别下离去。

几十个青春正茂的丫鬟开始收拾起屋子里那些银匙玉盘以及精致的残余美味佳肴来,尽管是一些残羹冷炙,但是仍旧是诱人涎液,却见几个丫鬟透明如镜的眼波里已经泛起无限的羡慕之意。

不过却没有一个丫鬟敢为了口福而窃窃一回。

一件比此际艳红的霞光还要红的袍子映入众人眼波,登上所有人都肃穆行礼,而今日带了朵大红花的李靖许是心情不错,笑盈盈的说了一句什么,所有的丫鬟都欢呼雀跃起来,如喜鹊般向李靖道谢。

而此时,李靖的面色却在丫鬟们笑靥如花间变了,由方才的和蔼笑容变成诡异而邪肆的笑。

随即丫鬟们的脸上好似瞬间结了一层霜,笑容被死死冻的凝固。

几个丫鬟已经哭了起来,只是李靖手上的动作与面上那鬼魅般的笑仍旧没有变,直到所有的丫鬟跪在地上哭着求饶了,那飘飘的长髯才牵着喜袍朝那一间精致而又火红火红的屋子走去。

屋子里并没有因李靖方才给丫鬟们带来的伤害变得寂寥无声,死气沉沉,再李靖离去之后,那一间屋子又出现了又一阵欢呼雀跃。

只见一个个丫鬟分门别类的围坐在一张张华丽桌椅上,一只只玉手牵起一双金光闪闪的银筷子闯入一个个玉盘之中,卷起一块块珍馐投入唇红齿白的秀口之中。

不过此际却有两仍旧个丫鬟仍旧仰坐在地上,抹着不断从眼眸里涌出的眼泪,两个秀美的瞳仁已经被抹的红的,在这样的欢喜气氛之下,她们制造的这点悲剧已然难以撼动那无尽的喜庆,因此也没有注意她们。

而在这些昔日的姐妹欢声笑语间,这几个丫鬟已偷偷走出了这一间屋子。

四面高墙高约莫丈余,正好圈了一个方形天空,而在这个方形天空之中还有一个圆形天空,是一口水井,此际井里有一轮残日,嫩红nn。

抽泣声由远及近而来,一会儿便有几个忧伤的影子将残阳遮住,在水井里倒映出忧伤的倒影。

裙裳褪去,三个女子用娇嫩的手捧着水流着泪不停的擦拭着丰腴处,一片接着一片,那雪白透亮的丰腴已然干净的没有了一丝污浊,可在这几个女子眼底好似仍旧不干净。

夕阳好似要休眠在西边那一片山坳,如墨的颜色将天空染黑大半,天空那绯红色已淡然无存,连那纯洁的白云也未能幸免,一眼看去乌黑一片。

三个丫鬟的衣裙已然穿好,只是抽泣声仍未停止。

尽管屋子里还未大黑,但是烛光已经在屋子里亮起,在烛光照射下那火光的纱帐、火红的盖头,以及火光的嫁衣变得更加红。整个屋子好似红的天堂。

被盖头蒙着的女子两只如春葱一样的手指从红色的衣袖里探了出来,刚拢到火红的盖头上,侍立一旁的丫鬟樱桃又跪了下去,两个纯净的眼珠是满满的关切与坚决。

翁梦又只得将春葱般的手放下,重先缩回袖子里。

樱桃眼底那浅浅的泪光这才在欣慰中浅浅收回。盖头里的樱唇无奈的蠕了蠕,似无言的叹息!

又过了好一会儿,红烛在时光流逝中燃了小半截,烛泪滴了浅浅一层钉在在烛台上,如尘泥护花般将红烛裹住。

裹着窗外的仍旧是将夜的残光,尽管有些墨黑,但仍旧有丝丝亮,透过它可以看清屋外的一些婆娑影子。

那一片巍峨连绵山峦,宛若一条黑色带子悬挂在西边,而一个光线暗淡的小火球轻黏在带子上,看她那如初生婴儿一样脆弱的样子,恍若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不见。

尽管日光还没有完全休眠于西边那一片山坳,但是已有几颗勤快的星星出来打钎。

不过他们勤快是勤快,但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又给人一种玩忽职守的感觉,不由得让人想到一个俗语,“出工不出力。”

恰如此际在红灯笼红彩带前的一个长髯飘飘的男子,尽管他已经侍立在门口很长时间了,但只是斜倚在白墙之上,斜睨着铺了一块红色彩绸门扉底部浅浅缝隙透出来的光芒。并没有进去做新婚之夜该做的事。

一双眸时而望向窗外那渐浓的黑暗,时而又望向门扉,璀璨的眸光闪亮之中透着惶急,素淡的脸上紧蹙的眉心,煞有几分可爱!

淡蓝色的绸裙也时不时不安的悸动着。

凉凉的夜风扑在窗上那一层披上了火红色窗帷的纱窗上,发出如闷雷般沉闷的噗噗声,樱桃越发烦躁,又开始在屋子里跺起步不来。

而与樱桃相反的是,此际盖头里的那张面孔无论是风吹草动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不知何时她停止了流泪,但此际的她却是不再流泪,不仅如此,瞳仁旱涸的一点水色也没有。

主仆二人的反差,让人有种错觉,恍若做新娘的是樱桃一般。

片片梨花拖着轻柔的月光在空中飞舞着,有几片不甘寂寞的白色花瓣乘着夜风飘到了那一间除了瓦片不是红色,全都是红色的屋子上空,傲然俯视着此际正倚在墙上闭目养生的一个长髯飘飘的男子。

花瓣无声无息的飘落在男子近处,因此并没有勾起男子的注意,那男子依旧闭目养着神。

又过了好一会儿,李靖才睁开眼,又斜睨了一眼从屋子里透出的火光,身子笔直而立,脚步迈出,不过并不是朝向屋子的方向。

璀璨的星星与皎洁的月亮此际正如明灯一样指引着一个身影一步一步踟躇着,不知他要去何方,但他所前行的方向却是越发如墨的黯然,火光在其身后如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越发微弱。

当再也没有任何从起身后簇拥而来,那一个身影也不再向前,而是目视前方。借着月光映入他眼底的是荆棘围成的一块不规则菜圃。

他望着它,目光久久一瞬不瞬,当他眸光轻动,长髯曳然之时,他手上已握上了一柄宝剑,在温柔月辉下那一柄剑刃散发出森森寒光。

剑光在夜空下起舞,待舞毕,菜圃已经没了一点生气。上了岁数的豆角红红的躺在了地上,连支撑着豆角高高凌驾的竹钎子也倒了一地。

斜挂在荆棘上新长出的几个毛茸茸的葫芦也呱呱落在了地上,不过一落地却又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待李靖抛下手中的宝剑转身离去,他身后的菜圃如遭大难一样不成样子。

不过当凌驾于南瓜之上的豆角与葫芦瓜不幸蒙难之后,南瓜却仍旧笑傲,在清辉下几个带着朵小花的南瓜还是那样的精神。

当李靖再一次回头,身后已然没了菜圃的影子,而是无穷迷茫缥缈的黑暗。他的面容有着无尽的苍凉,久久伫立着无尽的黑暗。

半晌,决然转过身。

红红的屋子里,一个女子不仅如无头苍蝇一样来回窜动,而且口中还喋喋不休的说着些什么,声音虽然很轻,但在这静的偶尔只有蜡烛发出噗噗声的屋子里,却仍旧清晰入耳。

只是无论樱桃说什么做什么,带着红盖头披着火红嫁衣的女子仍然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稳若泰山。

不知何时,门外那一个已然消失不见的身影又倚在了白墙上,眯着眼注视着那一道门。

烛泪一滴一滴的流,而烛光也一滴一滴的流逝,门扉那一个身影从可以模糊看清容貌到一团朦胧,可他仍旧没有进去,好似睡着了一般。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当丫鬟樱桃有些喘息的坐在一把铺了火光坐垫上时,门却被推开,樱桃惊悸的一下子站立。

倒映在她眸子里的是一身如她小姐翁梦嫁衣一样火红的喜袍,她惊悸的眼波里登时有一层水雾滑过,小小的素脸上有一抹笑靥掠起。

只是盖头里的女子仍旧纹丝不动。此际屋子里的火烛已将近燃尽,烛泪在烛台上滴了厚厚的一层,以至于烛台表面大步难以看清。

李靖一步一步向带着盖头、披着嫁衣坐于床沿的翁梦走去,丫鬟樱桃懂事的去掩上门扉。

当月光不能在透过门扉映入,那红盖头已经飘落到了火红的地毯上。

按照规矩,翁梦是翡翠明媒正娶,新婚之夜,身为翁梦的贴身丫鬟是要在一旁侍候的。

尽管樱桃年纪尚幼,也刚刚到豆蔻左右,对男女之事也只是懵懵懂懂,但仍旧是眸光徊徨含羞的淡瞥着那一幕。

翁梦的脸上没有泪水,这倒是让樱桃稍稍安了几分心,若是新婚之夜不能让未来夫君尽心,往后的日子却有些难过呢!

在大隋,大多数情况之下,虽然女子与丈夫之外的男子苟且不可饶恕,但是丈夫与其他女子苟且却是可以光明正大的。

只是翁梦那一张古板的没有一丝笑意的脸颊却又让樱桃眼波光芒跳动,眉头轻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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