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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蒙面人踢出一脚,西门涛身躯一挺,不动了。

两条人影奔到,是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婆,正是看守祠堂的那对夫妻,瘦骨伶仃,看上去完全不起眼。

黑袍蒙面人收起了怪剑道:“尽快处理。”

老两口子齐应了一声:“是!”各扛起一个黑衣汉子的尸体奔向祠堂,竟然健步如飞,显示是两把好手。

工夫不大,老头子去而复返,扛起西门涛的尸体。

黑袍蒙面客抱起了姽婳,双双奔离。

现场剩下一顶破轿子和一滩已被土吸收的血渍。

夏侯刑风匆匆来到,一看现场,怔住了。

从血渍浸路面的范围,他判断是杀了人,但不知被杀的是谁?

照小泥鳅的说法,姽婳是被抱上轿子的,显然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死的难道会是她?夏侯刑风心头一阵剧跳,他与她之间虽然谈不上情,但有道义存在,何况下手的是共同的敌人“百灵会”。

她的生死下落非究明不可。

他抬头四望,最明显的目标是那座祠堂,轿子抬到此地来,便与地物有关。

于是,他朝祠堂走去。

巍峨的门楼,嵌着“林氏宗祠”的巨大石匾,黑漆的大门深扃,一对白石狮子,冷寂地蹲在八字门楼的两侧。

既然是大姓人家的祠堂,应该不会是江湖帮派啸聚之所,夏侯刑风在门前青石板铺砌的空地上徘徊,他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入祠一探?

放眼四下,田畴中是几户零星散布的种田人家,唯一惹眼的建筑只有这座祠堂。

此地不近官道也不靠大路,行径的可能性极微,而发生情况的现场距这祠堂只有一箭之地,在地缘上有关联。

他深知“百灵会”行事诡谲。

心念几转之后,他耸身越垣而入。

宽大的庭院一片死寂,两株丹桂高与檐齐,供奉神主牌位的大殿是敞开的。夏侯刑风巡视了一遍之后转向东院,各房都没有灯火,也不见人影,但从堆置的杂物来看,这里有人住,多半是管祠的,但此刻了无动静。

他又转到西院。

刚穿过耳房的穿堂,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抬眼望去,一幅阴森的画面立即映入眼帘,对面的厢房是敞开的,没有门窗间隔,一列列的棺材整齐的摆放着,在最靠里的地方亮着-抹荧荧灯光,看去有如鬼火,同时还传出“咚咚!”的敲击声音。

敲击的声音是钉棺材,钉棺材当然是装死人。

夏侯刑风定定神,悄没声地掩了过去。

一对瘦骨伶仃的老男女正在封棺,看上去是一对夫妇,男的正在敲木楔,女的站在一旁手里提着漆桶,一盏油灯放在邻近的棺材头上。

场面是鬼气森森。

“老伴,动作放麻利些!”老太婆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这不是正在做么?”老头子连头都不抬。

“要连夜上漆么?”

“当然!”

一条人影幽灵般出现在老头身后,灯光把人影投射在棺木上,老太婆首先发现,“啊!”地惊叫出声。

老头子的木锤掉在地上,口里道:“怎么回事,吓了我一大跳,你碰见鬼……”下面的话咽住了,因为他已发觉身后有人。

现身的是夏侯刑风。

老太婆满面骇色,退了两步,背靠另一口棺材。

老头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惊恐地望着夏侯刑风。

“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人?”夏侯刑风冷冰冰地问。

“大爷,您……”

“我问你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人?”

“这……这……是林家的一个……孤寡族人。”

“打开!”

“什么?大爷……”

“我要你打开!”

“我的天,死者为大,这……怎么可以……”

“少装佯,死了人会要你连夜封棺?林家的人死绝了也轮不到你两口子料理,盗棺,发死人财对不对?”

“老天爷!”老太婆插上口,道:“我两口子是守祠堂的,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连听都不敢听,大爷您……”

“打开!”夏侯刑风的声调已经带煞。

老太婆手里的漆桶倏地砸出,老头子扭身发掌,两口子的动作相当利落,像是事先约好了配合的,而老头子的一掌也凌厉得惊人,显见功力不是等闲。

“嘭!”地一声,漆桶飞出老远。

老头子一掌落空。

夏侯刑风的剑已抵在老太婆的左胁。

老头子的手掌再度扬起,但随即放-下,干瘦的老脸立时扭歪,栗声道:“你……‘冷血杀手’夏侯刑风!”

“一点不错,快开棺!”夏侯刑风手中剑抖了抖。

“老伴,打开……让他看。”老太婆的脸色泛了紫。

老头子咬咬牙,拿起铁撬,把钉妥的两个木楔子撬了出来,然后扳开棺盖,挪横,口里道:“看吧!”

夏侯刑风飞指点出,老太婆逡倒地面,然后上前两步,一看,不由“啊!”出了声,棺材里躺的赫然是“地狱客”西门涛,怪样的装束,山羊胡,肠肚外露,死状十分可怖,夏侯刑风在心里暗念了一声:“幸而不是姽婳。”

然后伸手朝西门涛脸上一抓,薄薄的面具和假胡应手而落,露出了一个中年人的脸孔,这才是他的真面目,看了看,直起身,森冷如刃的目芒盯在老头子脸上。

“他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夫妻俩只管……装棺。”

“御凤仙子人呢?”

“御凤仙子?这……不知道!”

夏侯刑风一个旋身,到了老太婆身侧,剑尖指上她的咽喉。

“这你知道么?”

“你……要杀人?”老头子的脸变成僵硬。

“在下本来就是以杀人为业的!”

“小老儿……真的不知道。”

“那你两老口只好作伴进棺材了!”

“夏侯刑风,要杀……你就下手吧!”

夏侯刑风犹豫了,他并非真正冷血,他杀人是有原则的,并非动辄下杀手。

姽婳是西门涛抱上轿带走的,现在西门涛躺在棺材里,而且死得很惨,轿子抛在外面小路上,是谁下手杀人?

姽婳的遭遇是什么?

难道会是她自己杀人脱困?对了,还有个“一滴血”鳌琨,说不定是他赶来援手?也许这老头真的是不知道,可是……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你当然是‘百灵会’的弟子,你怕严厉的会规?”

“百灵会?没听说过……我夫妻只是看祠堂的。”

“这里是‘百灵会’秘舵之一?”夏侯刑风不听他的。

“这里只是宗祠,供族人停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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