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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场战斗，都是鲜血的碰撞，结局总是千篇一律，无非是谁流的血更多一些。
赵凡看着满地的尸体，心里再也不能泛起一丝丝波动。他回想着自己当初刺杀武田熊二的场景，已经不再有愧疚和纠结。让少数人流血，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流血，是无奈之举，更是正确之举。
张志强在地上挖了个坑，把牺牲的三个兄弟埋葬，一起埋下的还有三门掷弹筒。虽然他很不情愿，但是炮弹要么被打光了，要么被引爆了，现在它的作用不过是一根烧火棍。
至于那些日本人，他们就无力去管了，也没有心思去管。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站，他们还要继续往西走，至于要走到哪，或许只有天知道。这些日本侵略者，就让他们在这里暴尸荒野吧。
张志强正给大伙讲述着自己从军以来的种种经历，现在他已经是这个新组成的小队的头。无论是论资历，还是论能力，他都当之无愧。
西逃之路并不容易，每次遇到日军搜索，能做的选择不多，藏起来是最好的选择，但如果被发现的话......
“张团长，日本人过来了，我感觉他们应该发现我们了。”余大勇紧紧地盯着走在最前沿的日本士兵。
“没事，先别慌，要是真发现我们，早就开枪了，还用等到现在？等他们靠近一点再说。”张志强语气很淡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频率正不断地提高。
“啪！”突兀的枪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你大爷的！是谁开枪的！”张志强非常愤怒，这是要将所有人都置于死地啊！其心可诛！
无人答话，回应他的只有公路两侧淅淅沥沥的枪声。
日本人反应很快，知道这边人不多，迅速朝着枪响的方向围了过来。
张志强长叹了一声，大喊道：“快撤！人太多了打不了！”
光秃秃的公路将队伍隔成两半，公路上就相当于活靶子，前一秒上去，下一秒就得变成筛子。两拨人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七个，六个，五个......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说不出的悲壮与凄凉。
“孙连长！你坚持住！”
孙义腿部中弹，倒在地上，失去了独立行走的能力。他放弃了挣扎，缓缓地举起枪，对着自己的胸口。“走啊！走啊！一定要给我报仇！给兄弟们报仇。”他带着哭腔喊着。
赵凡强忍着泪水，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准备背上他一起走。
“走啊！走啊！走！”孙义大喊着，费力地推着赵凡，能活一个是一个，他心里这样想着。“团长，带他走！快！再慢就来不及了！走啊！”
张志强用力地拍了拍孙义的肩膀，没有说话，转过头狠着心把赵凡拽走，任凭他怎么哭喊，也无动于衷。
赵凡陷入了癫狂状态，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这种不断失去亲人朋友的感觉他受够了。这种痛苦、无助的感觉他受够了！
张志强停下了奔跑的脚步，他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告诉赵凡：“活着！活下去！”说完，径直倒了下去，直到死亡，都紧紧抓着赵凡的手，没有放开。让赵凡活着，是他最后执念。
张志强倒下的一瞬间，赵凡的意识恢复到了清醒状态。孙义和张志强的话语一直围绕在赵凡的耳畔。
活着，是所有人对他最后的寄愿，但是，他真的能抛下他们独自离去吗？赵凡对着自己的内心发问，拷问着自己的灵魂。他的理智告诉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报仇。可惜他的腿却已经不受意识控制，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啪！”一颗子弹正中胸口，只感觉一股困意来袭，赵凡的意识戛然而止，终于获得了解脱。
风儿轻拂着沪杭大地，吹走了丝丝缕缕的烦恼与忧愁。
赵凡的意识游离在天地之间，他看见了父母因为自己的儿子是个军人而骄傲，看见了老k说他是个优秀的特工，看见了杜一曼说她不是日本人的奸细，看见了王美丽过上了有尊严的生活，看见了张志强说他是个优秀的战士......
一股冷风吹来，赵凡的身体打了个冷颤。
意识苏醒，赵凡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满天的星斗。“我是死了还是没死？”他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胸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银元，银元上面人形图案的脑袋被打出了一个深深的凹槽。
赵凡用力地回忆着这枚银元的来历，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往口袋里放过这样一枚银元。想了许久，没有得出任何结论，赵凡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它。既然天不绝我，我便要逆天而行，所有的血海深仇，便由我亲手来报！既然你们这群侵略者的罪行已经罄竹难书，就由我亲自审判！
赵凡把兄弟们的尸体全都聚到一起，检查了一遍，确认都已经凉了，再无生机。找了个洼地，把尸体一起埋好，也没有立碑。
赵凡坐在地上又填了把土，“我把兄弟们都埋在了一起，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不孤单。以后逢年过节，我也会准时给大家烧钱，生前都是苦命人，死了总不能再亏带着自己不是？”
赵凡拿出从张志强身上翻出来的烟，先点了三支放在地上，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他以前是不会抽烟的，有老兵跟他说过，累了、烦了的时候，就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什么忧愁、烦恼统统都会消失，以前他还不信，现在他信了，虽然有点呛。
“至于这面，你们不用担心，兄弟我还活着呢，国仇家恨，我一并都替你们报了。愿你们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我，也能保佑中**队百战百胜。我走了，兄弟们要是还有什么念想就拖个梦给我，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能摆平。”
赵凡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带着搜集到的带血的凉馒头以及兄弟们随身的信物，再一次踏上了西行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