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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叶金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疲态尽显,杀意却丝毫没有减弱,“我是个快死的老人了,高公子讲话最好快些。”

魏远书知道,已经许久未曾出面与人做“生意”的叶金若,之所以和两个凭空冒出来的毛头小子讲这么多,无非是心中对死尚有惧意,像抓住一线生机罢了。近五年来,叶金若曾入山访仙,也曾派人出海求药,各种延年益寿的武功心法收集无数,江湖上有个叫彭铿的老人,据说能趋福避祸,如今已有九十岁,叶金若亲自登门拜访,也不知讲了什么,后来彭铿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成为少有的被叶金若拜访之后不至于暴死的。

但鱼儿对饵料已然起了兴趣,客人也依然进了屋舍,此时如若不能确使叶金若下决心参与进来,那之前的布置就会打水漂,所以魏远书仍旧需要抛出一些更有利的诱饵。

“叶先生,”魏远书竭力使自己的语气放松,不至于太紧张:“叶先生时间珍贵,我们自然知晓,但这则故事,叶先生大可以当做交易的小彩头,您定然是会感兴趣的。”

既然涉及交易,那便等同涉及那真假尚未可知的长生法,叶金若深深地看了一眼魏远书,又看了一眼低着头默然不语的黄叶,心中沉稳并不着急,语气却很是不耐烦,“那便请高公子快些,强盗的刀子可不等人。”

魏远书微微点头,却并不开始讲述,而是转身朝东方,长揖到底,神色恭敬。叶金若看他神神秘秘,心中也升起一丝好奇来。这礼数如此周到,难道讲的是什么犯忌讳的故事?

而魏远书行罢礼,神色之中多了一分恭敬,沉声道:“叶先生,在下要讲的故事,是一件世人从未知、不可知、不能知的故事,如果叶先生有什么周边的布置,请定要散去,此事不可传于旁人。”

叶金若好奇心更盛,笑着点点头,垂着的手五指虚握,轻轻挥下,随着一声急促而清脆的拐杖触地声,残破不堪的道观大殿中,走出一个披着黑衣,带着斗笠的身影,这身影极壮,给人的感觉简直像块石头,但他走出来时,却没有落石于山涧的响声,而是极静、极轻,仿佛飘在空中。

黄叶眼神微凝,认出这是昨夜送信之人,而魏远书不消多想,便知道这人是叶金若平生最得意的兵器:铜先生。

铜先生的身影刚出现在两人眼前,道德观中便有如惊鸟出林一般,数十道黑影从哪些隐秘角落里窜出,伴随着的破空声说明这些人身法轻功都是上佳。这群黑影只出现了一瞬,便往四周散去,融入黑色的夜中,没了半点气息。

叶金若淡淡道:“耳目均已散去,铜五不是外人,高公子有话请快说吧。”话语间,铜五已然走到叶金若身后,青色斗篷遮住那幅被铜铁包裹的怪异模样,却掩盖不了冰冷肃杀的气势,铜五从不携带兵器,反倒喜欢先毁去对手的兵器再下杀手。碧落楼早有断言:铜五已非人,而是一件纯粹的兵器。

魏远书看一眼铜五,心中忽的生出一个古怪想法:若是此时铜五暴起发难,偷袭叶金若,又有几分胜算?不过这自然不可能,铜五自从成为铜五的那一天,便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既然叶先生坚持,那我自当从命。”魏远书收束心神,开始放饵:

“我要讲的,是关于本朝太祖皇帝的一则旧事。”

提及那位近乎圣人的皇帝,叶金若亦微微侧目凝神,有了几分认真的心思。

魏远书挂出这块招牌,见叶金若果然有所好奇,心中稍稍放心,继续道:“太祖皇帝平定乱世、激浊扬清,将那场绵延百年的祸事终结,创下如今的基业,实为万世不出的圣人,这一点,叶先生只怕比不得吧。”

叶金若微微一笑,承认的爽快利落:“叶某一介凡夫,所行之事不过凡俗,哪里比得上太祖皇帝。”

魏远书微微点头,露出一丝崇敬神色,“太祖皇帝崛起于布衣,以三尺剑平定江山,除旧制,开新朝,文治武德,可谓圣人。”赞颂完毕,话风一转,问道:“那叶先生可知,太祖皇帝最大的功绩是什么?”

叶金若摇摇头,神色平静。史家尚不能断,他又如何得知?

魏远书笑着答道:“太祖皇帝最大的功绩,便是平定百年之祸,终结乱世。如果没这一节,后边的建国、定都、改制,都不过是重复百年之祸中的王朝兴亡、周而复始罢了,叶先生觉得我说的可对?”

叶金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平静道:“高公子,题外话未免太多。”

魏远书连声惶恐道:“情之所至,有感而发,失礼失礼,”随即正色道:“只是这话,却并非题外话。”

然后他问了叶金若第二个问题:“叶先生觉得,百年之祸为何而起?”

叶金若微微皱眉,并不回答。而魏远书自顾自道:“百年之祸,乃是江湖草莽为主,为了名利相互争斗的结果。当年江湖,九家十宗喋喋不休地争论武功高地,理念之争最终变为刀剑杀伐,最终九家散落天下、十宗支离破碎,而朝廷早已没了力气治理,最终天下大乱。”说罢,又问道:“叶先生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这番话公正,也在理,是江湖与朝廷的普遍看法,叶金若并不回答,只是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年纪轻轻却沉稳异常的公子哥,接下来的话,或许会很令他惊讶。

魏远书权当叶金若默认,脸上浮现一丝激动神色,沉声问出第三个问题:“百年之祸,起于武夫势大,草莽成灾,江湖成祸。那敢问叶先生,一千年前、五百年前、甚至于三百年前,朝廷治理天下时,为何没有过这种绵延百年的祸事?为何史书全无记载?是不曾记载,还是不曾有过?”

叶金若深吸一口气,饱经沧桑的脸上浮现一丝诧异神色。他知道这位高公子要讲的,究竟是何事了。

魏远书道:“并非不曾记载,而是不曾有过。不曾有过一日千里的轻功,不曾有过纵身如雁的身法,不曾有过以一敌百的江湖高手,不曾有过掌能裂石、剑能斩江的功夫,这些都不曾有,自然不曾有百年之祸。”

“叶先生,”魏远书声音之中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似乎难以抑制揭开秘史的兴奋,

“叶先生,百年之祸的起因,是江湖凭空有了内力,有了功法,有了武林。”

叶金若紧紧盯着魏远书,眼神中有一抹炽热。

魏远书开始步入正题:“太祖皇帝征战四方,平定天下,自然少不了和江湖打交道。昔日江湖,在百年之祸的摧残下人人自危,却也因为百年之祸中无处不在的仇恨而被迫成长,那段日子,江湖高手如春雨过后西郊的细草一般,一节一节、一茬一茬,疯狂生长。太祖皇帝上马提枪可战无不胜,亦博闻广记、遍览群书。在四处征战时,太祖皇帝便曾问过这个问题:江湖从何时起,开始有了日行千里、内气有成的高手?这个问题难以回答,乱世之中人人只求自保,史学典籍最大的价值便是当柴火,纵使是门阀世家,也难免重武轻文,只因武学和刀子,是不讲道理的。”

“但太祖皇帝一直没有放弃这个问题,他曾写道:‘凡物必有其名,凭空二字,只是凭空。’在平定乱世后,太祖皇帝亦没有放弃追寻这问题的回答。某一日,太祖于紫禁城中散步,走到礼部为各国使臣所设的馆阁时,忽的想到:既然中原有武学,那外域诸国,是否亦如此?”

听到这儿,叶金若下意识看了一眼金发碧眼的黄叶,心中骇然。

“太祖皇帝是有魄力之人,想到什么便会去做什么。所以他派人往西方而去,寻找线索。”

“找到了什么?”

“一无所获,”魏远书笑着道,“但有一卷文书,留下一个故事。故事是这么说的:波斯有教,崇仰光明与智慧,以火为尊,称为拜火教。拜火教信仰纯粹,教中有一种神秘仪式,称之为神启,有一职位,负责传授学识,解答疑惑,称为导师。每年,波斯各地的十三岁孩童会前往拜火教总坛,由导师挑选,授予神启,而受到神启的孩子们,气力长足,体魄强健,号称神侍,但并非所有受到神启的孩子都会成为神侍,导师会挑一个成功神启的孩子,传授衣钵。”

“波斯与我朝不同,乃是教国并立,教主即国主。我朝使节面见国王,亦是参见教主,要在总坛之中、拜火神教神像之前行礼叩拜。但那礼节与中原礼节大不相同,有些地方和我中原礼制相去甚远,随行官员以为不妥,故而与国主商议,国主却坚持如此,双方一时不能达成共识。关键时刻,导师出面,平定此番争执,称:‘礼节起于心中尊敬,中原王朝要行自己的礼,对神而言,是真正的的尊敬’,波斯国主释然,允许我朝使节行中原礼节。”

“中原礼节起于周,自然不能套用于波斯,使节团商讨认为,周礼有春官,司巫祝,祭神鬼,应当以此礼行之。故而当日,使节行的,便是这礼节。”

“本朝的礼节,既有古周礼的色彩,又有新儒的修改。使节行巫祝礼,要先往东叩首,再行一步,再长揖、再叩首,再如何如何的繁杂琐碎。但使节行到神像后前,会俯身弯腰作揖,之后叩首数十秒。”

“当使节走到这一步时,他俯身下去,却发现面前的宏伟神像久经风吹日晒雨淋,基座已然有了明显的缺痕。那石头制成的神像高数十丈,手持火炬,远观之宏伟壮阔人间奇景,近看却令人心怀畏惧不敢直面,使者心中一时胆怯,竟害怕这神像坠倒,两腿一软,便要出丑,幸而及时止住,慌忙跪下,再加上波斯人哪里懂什么中原礼节,这才没让人看出问题。”

“但使节如此一来,便不能依着原来的打算跪在那处,他跪在了一个偏离神像正前稍左的地方。但如果此时起身再换位置,那可就难解释了,故而使节将错就错,伏地叩首,口诵祷文。”

“使节的头刚伏到地上,却发觉有些不对。面前的石砖,似乎有裂缝。他心中好奇,趁着伏地叩首的那一截时间,眯着眼细细看着。这位使节是练过暗器的,目力极佳,一时却也看不到什么。正此时,晌午的太阳升到巅峰,正照在神像手中的火炬上,透出一抹光来,照在那细微裂缝中。”

“透过裂缝,使节看到了裂缝之下,有金银闪烁的光芒,有一个小小的祭坛,有一堆燃烧着的火,火焰四周,满是骸骨。”

“使节大惊,瞒下此事,匆匆结了行礼之事。回到住所后,使节多方打探,得知波斯并无所谓国库或宝藏一说,拜火教的库房也不在神像附近,事实上,神像周围数十里是不许有什么秘密建筑的,波斯人也从没有过活人祭祀一类的恶习。于是使节那日神思恍惚,疑心自己水土不服生出幻觉,却又觉得疑惑,毕竟那一日的情形太过奇特,于是回国以后将此事也写入密折当中。”

魏远书的故事至此结束,他微微歇息片刻,静静地看着叶金若,眼神明亮。

叶金若冷笑几声,眼神讥讽,“先秦有小说家,我看阁下也差不多了。故事的确精彩,甚至可以改作话本戏剧,在聚福楼、琅罗客栈这种地方,会有大大的前途。可是高公子,证据呢?”

魏远书并不失望,反倒很喜欢叶金若的回答,既然已经开始讲条件,那强盗便已经变成了商贾,那这生意便还做得。

“叶先生,”魏远书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措辞,“叶先生的话自然有道理,可也请叶先生体谅,筹码若是都摆在桌上,那交易未免太过草率了。您说呢?”

叶金若笑容玩味,看着魏远书的眼神越发奇怪。

“高公子,”叶金若忽的笑了笑,道:“我如今,尚缺一个你这样的青年才俊。”

之前的种种试探与言语陷阱,魏远书都能应对,最起码不至于失态或是慌张错乱,这种姿态在叶金若看来实属可贵,试想一个识大体、有气度,又能把话讲的满他心意的青年人,叶金若可太久没看到了。

但在魏远书看来,自己实则步步如履薄冰,面前这尊老人,曾让江湖正道人人自危,这话不是夸张,而是实打实用骸骨血肉堆积起来的名声,论为恶,这位最后一任金玉堂的堂主,还真没怕过谁。此时听得叶金若似乎对他大有好感,魏远书不免心中恶寒,一来叶金若实在邪性地很,杀人全凭自己的道理;二来江湖上也有过不少被叶金若称作“有好感”的人,可每一个下场好的,上一个,原姓邱名乐昌,年少有为,后来被叶金若盯上,家破人亡受尽世上之恶,最后投入叶金若名下,化名刘千财,三日前死于西山。

魏远书被盯得有些发毛,连忙道:“叶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个小卒子罢了。”

叶金若深深地看了魏远书一眼,心中有些遗憾,若不是要做的交易太过重要,这位年轻人倒是很值得考察考察,他微微一笑,不再讲这事。

魏远书松一口气,笑着继续道:“叶先生,请恕我冒昧,世上的交易总要有个往来。我们虽不能把筹码都摆在明面上,但相信叶先生能看到我们的诚意。现在,要请叶先生说些什么了。”说罢,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这话若是换在一开始说,叶金若只怕要宰了这二位,可如今叶金若心中实则信了三分,最不济,这份念想已经植入他心底,他曾求仙问道,那自然也是虚无,至少拜火教这消息,还有这样一则故事在。

叶金若身周气势全然收起,笑容温和慈祥,“高公子这话不过分,换作我自然也要如此。只是高公子,我却想问一句:与我交易,究竟是为了什么?”

魏远书早有准备,正要回答,叶金若声音却抬高几度:“叶某被世人称作邪道三十余年,自认无恶不作,自认万事做绝,我不信世上有人只凭我曾是商贾便相信我是个守信的人,实话说,我做的生意,从没有一桩是公平的。”

“高公子,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合我心意,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但我不信你是天生如此,你是提出交易的一方,对于我这个被邀请的人,不会没有做过调查吧?”

叶金若终于不再是那幅苍老姿态,布衣老态再难掩饰他凛然气势,

“高公子,究竟是什么交易,需要我这样一个甚至已不能称之为人的老头子参与?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和五通神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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