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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叶儿伴着檀香，从睡梦中醒来。
洗漱过后去找程佑，却发现屋内无人。
梁叶儿略想片刻，抬脚往后院走。
在后院果真见到了程佑，他在给小鸟儿喂食。
小鸟儿并不怕人，梁叶儿走进去的时候，几只小鸟儿呼啦啦地飞到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叫唤着讨食吃。
梁叶儿点了点一只小鸟儿的脑袋：“你叫我也没用，姑娘我手上无粮，去找那位公子，他手上多的是谷子。”
程佑听到她的话，眉眼舒展，笑了起来。
“昨夜睡得可好？”程佑问。
“很好，偶尔来寺里住一两天，也不错。”梁叶儿道。
“下回我们再来。”程佑建议。
梁叶儿刚想开口说“好”，就有一只小鸟儿扑闪地来到了脸上，差点吞下一只活的。
程佑挥开小鸟儿笑道：“许是刚才你说手中无粮，它们生气了，它们可是听懂你说的话。”
“它们当真听懂？”梁叶儿一脸不信。
“当然。”程佑煞有介事，把手上的谷子倒一些给梁叶儿，“毕竟它们日日在佛祖面前，佛音听多了，也就能听懂人言了。”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梁叶儿展开手中的谷子，小鸟儿见着了，一粒一粒地啄着吃。
“我母亲跟我说的。”程佑眼中闪过落寞，抬眼又看不到了。
“夫人是不是准备到京城了？”梁叶儿不知程佑口中的母亲另有其人，问道。
“快了，大概还有十日就到了。”程佑笑道。
他以为母亲和父亲会同时到达京城，不过前两天收到母亲来信，差不多十日后就到了。
“十日啊。”梁叶儿洒落手中谷子，拍拍手问，“你家里人他们喜欢什么？”
“他们喜欢什么？”程佑不解，“为何如此问？”
“你家人就要回来了，我买一些礼物送给他们。”梁叶儿笑着解释。
她也不知道还要在将军府住多久，买些礼物送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程佑刚想拒绝，而后转念一想，细数道：“我父亲喜欢刀，母亲喜欢首饰香料，二弟钟爱新奇的玩意，我吧，什么都喜欢，只要你买的皆可。”
梁叶儿心中暗暗记下，听到最后的时候，抬眼瞥向程佑：“我没打算买你那份。”
程佑很不满：“你给他们都买了，为何不给我买？”
梁叶儿笑了起来：“我乐意。”
就是不给买！
程佑眯眼威胁：“不行，必须给我买，否则……”
梁叶儿可不怕他的威胁，转身走出后院：“否则如何？”。
程佑紧跟上去，露出嘴角深深的梨涡：“否则，我就把你关起来，那也不能去。”
身后的小鸟儿喳喳地叫着，像是在附和程佑的话。
临近晌午的时候，罗元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些消息。
“公子，属下探听到，落尘大师十年前练功出了岔子，身体就大不如前了。”罗元道。
“出了岔子？”程佑微微皱眉，“出家之人，四大皆空，理应不会被其他事扰了心神才是。”
“许是跟落尘大师的师父，慧明方丈圆寂有关。”罗元补充道，“慧明方丈圆寂后不久，落尘大师练功就出了岔子。”
“可查到慧明方丈是何时圆寂的？”程佑问。
“公子，”罗元面色冷硬，“慧明方丈圆寂的时间，正是睿王被下令处死的第二天。”
“你可查清楚了？”程佑心内一震。
“属下已经查实，确认无误。”罗元道。
梁叶儿朝程佑看了一眼，隐隐觉得二者中间有关联，却理不清头绪。
只可惜书中对了无寺描述得不多，否则她也能帮上忙。
梁叶儿问：“你可曾见过那位慧明方丈？”
程佑点头：“见过一两次，不过只是远远看到过，无甚印象。”
母亲倒是与慧明方丈说过一两次话。
几人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恰好此时，兰溪来报，寺内的僧人送来斋饭。
梁叶儿略微一想，叫住了那位送斋饭的僧人：“师父，昨日落尘大师替我把脉，还未来得及谢他，今日想找落尘大师当面道谢，不知师父能否带我们前去？”
“阿弥陀佛，落尘师伯生病了，恐怕不方便见施主。”僧人道。
“生病了？”梁叶儿讶异，“可我昨日见到大师的时候，大师并无恙。”
“许是昨夜起风，着凉了。”僧人道。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落尘大师了，希望大师早日康复。”梁叶儿最后道。
“贫僧代落尘师伯多谢施主。”僧人道，随后离开。
“要不我们借着探病的由头，去找落尘大师？”梁叶儿问程佑。
慧明方丈已圆寂，要想知道十年前，慧明方丈与睿王府一案有无关系，只能找落尘大师了。
程佑却摇头：“我今夜再去找落尘大师。”
在未弄清楚慧明方丈等人在睿王府一案的作用前，他还不能以程佑的身份去见落尘大师。
而了无寺另外一角，落尘大师的禅房内，伴着咳嗽声，也正有人讨论相关之事。
落尘大师道：“昨日我见到一位年轻人，与那小孩有几分相像，尤其是嘴角的梨涡，特别像，也不知是不是那个小孩？”
“这些年来，师兄但凡见到嘴角有梨涡的年轻人，都认为是那个小孩。”落空道，“十年过去了，也许那个小孩早已不在人世。”
“可若真是呢？”落尘大师皱眉问。
“如果真是那个小孩，师兄想如何？”落空反问。
“这，”落尘迟疑，“十年前师父为了保住了无寺，并没有将真相公布与众。”
落空讥笑：“真相公布与众又如何？世人会信吗？他们会相信当今皇上为了保住龙位，对自己的手足下手？”
“师弟！慎言！”落尘说得很大声，引发了一连串的咳嗽。
落空无奈，给他倒了杯水：“师兄说的那位年轻人，我昨日也见过。”
“你见过？”落尘意外。
落空点头，将昨日长明殿梁叶儿提醒他防火一事，说与他听。
落尘大师沉默后道：“你说那位姑娘是恰巧还是特意提醒？”
落空垂眸：“师弟不知。”
落尘大师道：“可是师父已经圆寂，他们理应没有想到你我二人会知晓此事。”
落空回忆道：“当日宋岳来了无寺，将他模仿睿王字迹一事说与师父听，我恰好躲在窗户后面。”
落尘大师接话：“师父知道此事后，既震惊又无奈，如若将此事公布与众，了无寺上下将无一活口，最后师父选择保全了无寺，师父他也因此日夜承受痛苦。”
说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师父圆寂前，将此事说与我，我心内藏着秘密，练功出了岔子，差点走火入魔，痛苦之下，才将此事说与师弟听，却没想到……”
“没想到我早已先一步知晓了此事。”落空道。
“可是师弟为何能做到如此平静无波？”落尘大师问出一直以来的疑问。
“师兄莫不是忘了，我是为何来了无寺的？”落空淡淡回答。
他也是被手足残害，幸好遇上了师父。
落尘叹气：“若是那个孩子找上来，你说我们要告知一二吗？”
可若是说了，师父的声誉何在？若是不说，他心内惶惶不安。
“鸡蛋碰石头，孰胜？也不过是白白送一条命而已。”落空道。
说了又如何，即便当时的小孩长成了年轻人，与至高无上的皇权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禅房内，又恢复了安静，偶尔伴随着咳嗽声。
入夜，客房内，窜出一人，飞檐走壁，去了了无寺僧人住的地方。
落尘大师的屋内，还点着烛火，偶尔还有几声咳嗽传出。
待有僧人从里面出来后，黑影闪身进入。
落尘大师听到声响，以为是刚才的弟子，正想让他下去歇息，却发现进来的人，并非刚才的弟子，也并非了无寺的僧人。
没有僧人会着一身黑衣，脸上还蒙着黑布，手上还拿着长剑。
落尘大师只是愣了片刻，而后淡淡开口：“施主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这里不是施主来的地方，施主请回吧。”
“我来此，是想向大师请教一桩十年前的旧事。”黑衣人道。
落尘大师沉默片刻，方才开口：“人老了，不大记得事了，不要说十年前，昨日的事，贫僧也不记得了。”
“大师记不起来不要紧，我帮大师回忆回忆。”黑衣人抬起长剑，架在落尘大师的脖子上，“十年前睿王府一案，不知大师可有印象？”
落尘大师只是微微睁眼：“我不明白施主的意思。”
“看来，大师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握着手的长剑微微用力。
“出家之人，死后也只是一捧土，何来见棺材之说？”落尘大师不惧威胁。
黑衣人眼眸浓黑，了解他的人，定然知道他现在气急：“睿王府一案后，慧明方丈圆寂，大师走火入魔，还要我多说吗？”
“阿弥陀佛，贫僧的师父已圆寂多年，还望施主不要出言不逊。”落尘冷声道。
“大师是出家之人，理应慈悲为怀，睿王府一案，死伤无数，大师为何不说出真相？”黑衣人道。
“施主请回吧。”落尘说着，不理黑衣人，闭眼开始转动手中的佛珠。
黑衣人杀心起，却突然瞧见落尘大师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放下杀念，转身离开。
黑衣人离开后，禅房响起叹息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