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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靛骨……”素华沉吟，正思索着，她突然觉得头脑发晕，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往前栽了下去！
阡陌被她这一动作吓了一跳，幸好她们离得近，顺手拉了她一把，这才没让她真的摔倒在地上，要不然，脸与地面如此热情的接触，只怕是妖都得破相。
“素华？”阡陌轻唤着，素华掀了掀眼睑，轻“唔”了一声，便化作一道粉芒回到了阡陌的铃铛吊坠中。
方才对付那些骨妖的时候，阡陌把自己的宝贝吊坠收在了袖子里，她摸了摸，确定它不会掉下来把素华摔着之后才微微放下心来。
不过，素华刚刚的模样还是让她有些担心，此刻吊坠中的妖气也是似有似无，吊着一口气。话说，那丫头不会成为九歌楼有史以来第一位还没有完成愿望就没命了的妖吧？不不不这可不行，可不能让她砸了九歌楼的招牌，于情于理，她都要保证素华的安全才是。
如此想着，她悄悄渡了些妖气过去，觉得素华的气息平稳了些才停住动作。
“许是之前的打斗耗费太多力气了，她本来就不剩多少妖力，不如说，能生龙活虎的打败那么多骨妖已经是天人相助了。”见阡陌有些紧张，忘川出言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她睡一会，还死不了。”
得了忘川的保证，阡陌这才彻底安心了，不过那人木着一张好看的脸说安慰的话，总让人觉得违和，阡陌也忍不住想调侃几句：“道长还挺会安慰人的嘛。”
忘川面色依旧不变：“人行大道，号为道士，修道之人本就应该心系苍生。”
阡陌被猝不及防地一噎，腹诽道她活了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本正经的人，甚至还有一点……纯良？哪怕是对道士一向有偏见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倒是不惹人讨厌。
“是吗，我看你倒不是很像心系苍生的人。”言下之意，你还不是在安慰我？
虽然阡陌不算讨厌忘川，甚至可以说是很有好感，但好感自然是阻挡不了她继续调侃的，更何况，纯良的人调侃起来才更有意思啊！
不得不说，阡陌的性格真的是长得歪到不能再歪了，表面温柔，实际上恶劣得很。
这句话让忘川陷入了沉思，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鸦羽一般遮住他璀璨的瞳孔，月光下竟然是根根可数。
阡陌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有些过火了，毕竟看起来忘川应该是从小在道观长大，认真又纯情，自己这么做实在是不太应该。
她刚想道歉，就看到忘川低头看着她，轻声道：“确实，我也确实算不上什么心系苍生之人。”
他这话说得认真，又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凄凉，没来由的让阡陌内心的罪恶感更加深重。她低下头去，不敢看忘川的眼睛，却觉得脖子一阵酸疼。
怪不知道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阡陌继续腹诽，原来忘川一直都没有从飞剑上面下来，她竟然仰着脖子和他说了这么大一会儿话。
“不说这个了，”这一发现也让阡陌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时机，“我们还是先离开吧，不然傅云如果醒了，我们解释不清楚。难道说我们是结伴来他的院子里采花的？”
说着，似乎是想起来了“采花”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她愉快地笑了起来。
见她笑得这么开心，忘川心中那一点压抑也慢慢消散。怪不知道师兄总告诉他要多笑笑，原来笑容真的可以把喜悦带给别人啊。
他捏着手决，从飞剑上跳下来，落在院子里，顺便将盘旋在他身边的两把剑收起：“走吧，我们出去，大门应当没有上锁。”
阡陌也不扭捏：“好啊。”
二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月亮又重新隐入乌云之中，周围一片漆黑。除了偶尔经过一两家店铺，店门前挂着的彻夜长明的灯笼能够照照路，其他时候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
但好在此时走夜路的是两个人，而且忘川显然对这地方很熟悉，阡陌跟着他倒不会怕走错路。
“对了，那个叫靛骨的妖怪，你对它了解多少？”阡陌好奇问道。
忘川思索了片刻：“了解不多，只知道它是个有着上百年修为的妖怪，性格残忍狠厉，平常以其他妖物的精魄法力为食，所以实力强悍。”
“你见过它长什么样子吗？是不是像今天这样的骨架？”
“我没见过，不过当年师祖倒是和它交过手并且将它重创，当时它的修为还不算太高。听师祖说，好像是个长得不错的女子。”
“哪怕是骨架，也想要一身好皮囊啊。”阡陌感叹了一句，“你们出云观既然知道有这么凶恶的妖怪，为什么不出手将它降服？如果每次都出现像傅云这样的例子，你们岂不是要烦心死？”
“哦，不对，”她想了想，改口道，“傅云好歹还有素华护着，其他的人类，估计在它手里可讨不到好。”
忘川剑眉轻皱：“靛骨平常只喜欢袭击妖怪，而且这一次，它的目的只怕是你与素华，而不是傅云。”
阡陌柳眉一挑：“妖怪就不是命？”
“我不是这个意思。”忘川语气淡然，也没有多为自己辩驳，似乎是知道阡陌不是真的生气，“师父似乎也尝试过诛杀靛骨，但是却始终无法将它真正杀死，所以追杀了它几次之后，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还真是奇怪啊……今天我和素华看到一个和尚被傅云恭恭敬敬领进门，我总觉得他不是个简单人物。而且，你别急着说靛骨是冲着我和素华来的，我有感觉，那和尚和那骨妖的目标应该都是傅云，毕竟和尚与骨妖的出现太过于巧合了”
阡陌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然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僧人刚来过傅宅，当晚靛骨就操纵骨妖来袭击？而且，阡陌从前也自己一个人出过门，为什么一直相安无事，只有这次出了问题？
“我回去问问师父关于靛骨的事情。”
“那感情好。”阡陌展颜一笑。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九歌的门口，此时楼内已经熄了灯，门外屋檐下倒是挂着四盏形态各异的灯笼，一白狐一海棠一桃花，最后一个是并蒂莲的形状。
灯笼的光芒如同月光一般明亮而柔和，照在人脸上，平添一股温柔的意味来。
“麻烦你把我送回来，如果是我一个人，没有素华，怕是找不到路的。”阡陌笑道。
“无妨，也不需要绕多少路。我先走了，千姑娘早些休息。”
忘川虽然听墨浅歌说过阡陌的名字，不过显然是误会了，以为她是姓“千”，阡陌听着“千姑娘”这个陌生的称呼，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多大问题，也不怎么难听，她却总觉得有些滑稽。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阡陌笑道，“我名阡陌，道长以后唤我名字就好。”
忘川也没有喊错名字的尴尬，只略一点头：“忘川。”
话落，他长衫一拂，转身离去，不一会儿，那俊挺的背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阡陌愣了片刻，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让她以后也不要再叫他道长，直接喊他忘川就行。她突然笑出了声，心想这人倒是有趣得紧。
“知道了，道长。”
少女的尾音婉转，语气中还带着三分笑意。随着一声关门的轻响，这一句愉悦的话语，也飘散在夜晚的和风之中。
刹那，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