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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说。”
“琉璃心知公子心善，愿意给琉璃赎身，但琉璃却实在放心不下贴身婢女叶，所以，琉璃斗胆请求公子……”
“姐！”琉璃还未说完，身后背着包袱的叶却惊呼一声，拉住琉璃的衣袖声道，“万万不可呀姐！”
琉璃却没有理会急切的叶，而是继续说道：“叶与我情同姐妹，自然是要福同享，难同当。琉璃心知越矩，若是公子不愿，琉璃也……无话可说，只当你我二人，有缘无分了。”
听了这一席话之后，叶可以说是又感动又担忧，她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湿着眼眶看着琉璃。
“琉璃姑娘重情重义，方某实为动容。”没有预料中的震怒，方钰只是淡然一笑，“也是，换了地方，若是有熟悉的人在身边伺候，也能适应得快些。”
这就是答应将叶一同赎出去了。听闻，琉璃眼眸一亮：“多谢方公子！”
此后，琉璃与叶便一同进了方府。后来琉璃才知道，方钰便是那日画舫中无意走到她房间门口的人，而据他所说，实在是因为琉璃的琴音太过于醉人，这才让他一时迷心，差点失了礼数。
方钰院里没有主母，琉璃进府之后，则是做了方钰的琴姬，每日吃穿用度无不是最好，一时间，大家都将琉璃当做了院中的女主子。
而虽然方钰并不常到琉璃房中，但琉璃却仍旧每日抚琴，望着外面的景色，满目憧憬。
这样安稳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人闯入了方钰的生命里。
阡陌站在琉璃身边，蹙着眉头。
靛骨的回忆虽然带着些苦涩，但一直都是平和安静的，甚至让她有一瞬间怀疑，靛骨的一生会这样平安地活下去。
但是，就在刚才，突如其来的恨意却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栗，而这整个回忆的世界，都因为这股恨意而颤抖着。
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疑问在阡陌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她却来不及认真思考，因为，她突然听到了忘川的声音。
“……不能困在这里……要出去……救她……”
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尽管听得不是很清楚，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没有，但就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语，更让阡陌心惊。
忘川必然是，遇到麻烦了。
阡陌看了一眼仍旧憧憬着的琉璃，摸了摸手腕上的“迷毂”。
虽然她对于后面的故事很有兴趣，但是再如何好奇，此刻，也没有救人来的重要。
思及此，她紧握着迷毂，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一道白光从珠子中迸发，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她只觉得脚下一空，瞬间坠落而下！
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突然下落的感觉让她内心一惊，不过好在没过多久，便踩在了实地之上。
重重吐出一口气，阡陌的心才安定下来，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她正站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
分明就是入梦之前的那一间。
此时，靛骨正安静地躺在不远处，微微睁着眼睛，不知道是在出神，还是在看些什么。
似乎是感觉到了阡陌的视线，靛骨缓缓转过头来。她的动作又慢又艰难，似乎真的已是强弩之末，以至于那样凶恶的一个人，此刻看起来也是这样温和无害。
但饶是如此，阡陌还是忌惮地向后退了退，但或许是知道了琉璃的存在，知道了靛骨原来也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所以她的眼神中，戒备之下，却还带了些许疑虑与同情。
“……你看到了多少。”靛骨动了动嘴唇，轻声问道。
“……知道了你原来叫琉璃。”阡陌斟酌着回答。
听此，靛骨沉默了半晌，终是将头转了回去。
“你……”阡陌欲言又止。
“同情我？”靛骨冷笑一声，“大可不必，我做了不少错事，那些都是对我的报应。”
见阡陌不语，她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我杀过的妖，吃过的人数不胜数，早就已经恶贯满盈，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无论是谁，都应该恨我，而不是……同情。”
阡陌的神色黯了黯。
若问她恨不恨靛骨？恨，当然恨，不说那些她杀了无数妖怪的大义凛然之词，单单她几次差点害得自己身死，就足够让自己恨她。
但是，恨归恨，如今，她却觉得靛骨着实可怜。
“无论再凶残的妖，也不应该是本性如此才对。”阡陌如此说道。
靛骨一愣：“……你错了，琉璃不是我。”
“嗯，我知道，她是人，你是妖，她当然不可能是你，但……你却曾经作为她而存在过。无论我再怎么恨你，再怎么批判你犯下的罪孽，这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盗取紫弦琴以全己私欲，又三番四次想要取你性命，再加上十几年来我犯下的杀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罪。”
靛骨看着天空，一双眸子晶莹剔透，“我重活这一辈子，坏事做尽，自认痛快无比，如今想来，却比原来的日子还不如。
“我说这些，不是要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后悔的事情？”
“心你身边的人。”
“……我不懂你的意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还欺瞒你什么。墨浅歌……不可信，你要记住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问过裴黎那个神棍要怎么杀我对吧？如果可以，请帮我点一把火，让所有的一切，都埋没在无情的火焰中吧……”
“什……”阡陌刚想问出声，靛骨已经轻轻闭上眼睛，而她身上浓郁的妖气以及怨气，也在一点一点，融化在空气中。
浅歌姐……不可信。
靛骨的话在她耳边不停环绕，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她摇了摇头，将疑问都埋在角落。无论靛骨所言是真是假，她现在都无法判决，既然如此，不如等回去见到浅歌姐之后再做定夺。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