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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吧!”

说完之后,司马炽并没有再管百官有何反应,径直而去。而百官在一声声高昂的“退朝”和钟声中,如梦初醒。

宫殿外,日到中天,却无半点暖意。近年来,洛阳的冬天愈发寒冷了。百官从太极殿鱼贯而出,有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也有孤零零一人的。出了殿门,一阵风来,都紧了紧身上的官服和内衬皮裘。

往日退朝后百官和睦告别的场景不在。更多的是目光失焦、面露茫然。有知交好友的,相顾无言、欲言又止,只一人的就在那望望天看看地、唉声叹气。

司隶校尉刘暾便是后者。其人刚烈方正,虽身居要职,又是前朝名臣刘毅之子,但“八王之乱”之下诞生的官场土壤是不适合这种人生存的。

前两年河间王执意要杀羊皇后,便是他执意抗命,才让那个屡次被废的可怜皇后保住性命。等惠帝还洛之后,羊皇后便投桃报李,从中出力,朝廷又起复了他为司隶校尉,至此,他已五度担任此职。

但性格决定命运,东海王司马越这短短几个月的执政时间里,刘暾就已经成功得罪了他。

往日还有同僚虚以委蛇,见面打个招呼,今日在这各种霹雳重击下,也无心同他客气。

无人打扰的他也落得清闲,便一个人缓慢朝宫门走去。只是一想到朝堂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也四顾茫然,找不到方向,只觉今日的阳光特别刺眼,但身体却又格外寒冷。

不远处的一群同僚在那等着。刘暾拐了个弯,迂了过去,双方都装作没有看见对方。走过一会儿,回头再见,同僚们朝刚出殿门的太傅快步迎了过去。

刘暾也想过去听听,但想想又摇头,心里甚至有个龌蹉想法,“看你司马越怎么办!”

跨出宫门,远远就听到东南西北而来的人声鼎沸。有高昂的叫卖声,有悠扬的笛声,还有驴牛马此起彼伏的叫声。

宫外一角,一堆仆从在那缩着肩拢着手,一个个牛车一个挨着一个。看见宫门出了人,翘首以盼的仆从纷纷看过来,望见是自家老爷的,便有人赶忙迎过来,有人赶忙去牵牛车。

“不知还复见洛阳几何矣!”刘暾只觉鼻头一酸,微微叹道,又想起刚刚过去的兵戈战乱,几经身死,“此骸骨不知要葬于何地了!”

“前面刘校尉,且等一等!”听到后方似乎有人喊,刘暾忙揉揉眼角,才转过身来。

迎过来的是那同殿为臣的傅祗和傅宣父子。北地傅氏,高门显族,一门英才,魏晋以来,门内高官不绝,且操守官风皆都不凡。如傅玄傅咸父子,傅祗父傅嘏等,皆都名噪一时。

“原来是少傅大人和傅侍郎!”刘暾拱手道。

傅祗是太子少傅,而傅宣不光是黄门侍郎,还是驸马都尉,续妻弘农公主。

“贤父子叫住某,不知有何见教?”刘暾问道。虽同殿为臣,但刘暾与其交情并不深,闲话是有,但言深处却无。

傅祗勉强展颜笑道,“素闻刘大人为人刚直,刚远远瞧见,才想得与大人说说话。”

见刘暾皱眉,傅祗敛颜低声道:“实话说,不怕刘大人笑话。我父子二人眼下惶惶无期,心胆剧颤,着实不知当下能作何事。”

傅宣神情却十分镇静,但父亲如此说,他也不好说父亲夸张了。此时开口道,“陛下所言,太过骇人。刘大人素来铁胆铜心,彼时能怀忠义,怒斥河间王,救下惠皇后。此时,只想听听君对此事的看法。”

刘暾叹道,“老夫又能有什么看法!有太傅和王夷甫在,料想无忧矣!”说完,见傅祗面露失望之色,而傅宣则依旧目光炯炯盯着自己,不由心里一激,深吸一口气道,“陛下之志,吾等作为臣子的,必当尽心辅佐!”

“不知刘大人对去江南之事,有何想法?”傅宣又问道。

刘暾眉头一扬,“尔等有去江南之想?”

傅祗连忙摆手,“刘大人误会了,误会了!”

傅宣不慌不忙,朗声道,“刘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陛下留下此言,我想必会引起滔天巨浪,不知会有多少人家会因此南迁!朝廷众人怕是也不会无动于衷。纵然他们碍于脸面或者怕陛下追究,不敢出头,但他们家族又怎会坐以待毙呢。”

说着,傅宣表情才第一次变得凄然,叹道,“只是不知,陛下为何要将此事公之于众!到那时,人心惶惶,朝廷更是风雨飘摇了。”

“我之家族远在北地郡,虽近来族中多居洛阳,但根在彼地。抛家舍业,何其艰难也。”

刘暾心有同感,问道“刚刚有听太傅说了何言?”

傅祗摇头道,“太傅摇头不发一言,王尚书也沉默于斯。我们没继续陪下去,就提前离开了。”

刘暾道,“人心涣散,且看看吧。太傅也好,陛下也好,接下来必有动作。我等要尽忠职守的,自然尽忠;要避祸离开的,也自然有了打算。”

听此,傅宣眼睛一亮,脑内灵光一闪,喃喃自语道,“去芜存菁,去芜存菁!陛下心思,莫不是如此?”心里想着,竟激动起来,也对新朝廷产生一丝期待。

“吾儿想到了什么?”傅祗发现自己儿子的变化,便道。

傅宣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刘暾,便决定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刘暾和傅祗听了,尽都愕然,随即面露一丝欣慰。

“若真如此,陛下之志可期矣!”刘暾一扫颓势,精神抖擞起来。

“陛下微时,就听人言豫章王勤奋好学,性情颇肖武帝。而今又有宣皇帝面授机要,怕是真的能力挽狂澜。”傅祗也高兴道。

“这只是我的猜测,不敢断定。且看看事态再说。若真如此,吾等可能还需助陛下一臂之力哩。这把火得烧的旺些才好。”傅宣沉吟道。

又谈了几句,见各自家的仆从和牛车都已经迎了过来。三人便住了嘴。

告完别,正欲朝牛车走去。傅宣突然小声道,“刘大人可信得过我父子?”

刘暾疑惑转过身,不解其意。傅宣继续道,“刘大人为人,我们自然信得过。若刘大人也信得过我父子,接下来……”傅宣笑笑不再言,话未尽,意犹未尽。

刘暾解其意,拱手言道,“臣是陛下的臣!”

上了牛车,父子二人同乘一辆。傅祗道,“吾儿是要与刘铁石一起吗?”

傅宣点点头,“刘大人为人刚毅,又数次居司隶校尉之职,是个好助力。我们只要不举族南迁,跟他合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东海王那边?”

傅宣摇摇头,“我们之前担心的,出了今天这状况,陛下和太傅一时半会是不会起冲突的,所以还不须担心。接下来就看看太傅对于今天这些事,有什么反应了。”

“太傅手握兵权,就怕他过激啊。”

傅宣摇摇头,“我倒不担心他。太傅多谋少断,此时多半也失了分寸。我很担心他府里那几位!”

傅祗愕然,继而恍然大悟,“吾儿是说……刘舆?”

傅宣开始显得忧心忡忡,“不止是他,还有东海长史潘滔。东海王府三才,潘滔大才,刘舆长才,裴邈清才。我最不担心的就是裴邈。”

“河东裴氏,高门望族,子弟为人还是没得说的。”

傅宣内心哼笑一下,并没有反驳。哪个大族内没有败家子。

傅祗没有觉察到儿子心理活动,继续道,“说来那刘舆也真是厉害。都听说刘舆杀了成都王后,东海王去了心病,想重用他。哪知潘滔进言,刘舆如油腻污垢,沾染不得,于是得到冷落。又曾想,过不久刘舆就翻身了,不仅自己做了王府左长史,还成功推荐自己弟弟刘琨当了并州刺史,还做了人情,让太傅将镇守并州的弟弟东燕王升了官,改镇邺城。”

傅宣点头道,“刘舆这人才高德少,要是敌人,实难对付。东海王府有此二人在,太傅最终会作何反应,我也猜不透。但愿这二人也不敢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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