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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东来端起茶壶，借花献佛的给沈惊鸿斟了一杯茶。
沈惊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东来，我看的出来你对我的身世很好奇，是不是？”
谢东来道：“是有一点，我更加想不到他们居然管小桐姑娘叫做公主。不过这些事你们不说，我是不会多嘴问的。”
沈惊鸿道：“呵呵，小桐的事我不便多说，等有机会由她亲自告诉你。不如我给你讲讲我自己的故事吧。”
谢东来早看出她心神不宁，想找人吐露，便道：“解夫人请讲，东来愿闻其详。”
沈惊鸿缓缓道：“我们沈家世代为官，先父便是前朝宰相。”
谢东来讶然“啊”了一声，自然是为她的家世之高而震惊。他一直觉得沈惊鸿举止言谈绝非小家儿女，没想到居然是宰相之后。不过他江湖处远，不知朝堂事，自然不知道前朝宰相到底是哪一位。
沈惊鸿道：“那时我才十六岁，待字闺中，其实暗地里已经瞒着家人在和先夫偷偷交往。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先夫的那一天。那一晚父亲为了结交护国天师道源真人，在府中设宴招待神剑门众人。我本独自在花园中玩耍，忽然有一个陌生人将一朵牡丹花插到我的头发上。
我吓了一跳，却听他叹道：‘可惜，这是我在园中找到最美的一朵花，却依然配不上你。’
那人便是先夫解成。”
沈惊鸿深陷回忆，半闭着眼，不自抑的露出小女儿般的娇羞神色：“你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就轻飘飘的飞了起来，认定了要做他的女人。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孽缘，前生的债，今生来还。”
“那天是满月，月色洁白如霜。牡丹花开的正艳。我至今仍然记得那一天我们说过的每一句情话。当晨露凝结的那一刻，我们彼此约定永不分离。
后来父亲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却要硬生生拆散我们。原来他在朝堂上和另一个权贵相势同水火。为了巩固势力，他很早便计划让我进宫去侍奉皇帝。并得到了皇帝的准许。”
谢东来道：“就是给皇帝当妃子吗？”
沈惊鸿道：“不错。”
谢东来摇头道：“那可不好，听说皇帝有三宫六院，三千佳丽。他恐怕连每个妃子的名字都记不全，哪里还有幸福可言？倒不如普通夫妻白头偕老，一生只爱一个人呢。”
沈惊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道：“哦，难道你会一生只爱一人吗？”
谢东来道：“那是自然。我若爱上一名女子，必然会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说这话时他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小桐，他认识的年轻女子不多，然而一见小桐便已经情根深种无法自拔，自觉往后再无其他人能比过她。
可是想到小桐清丽脱俗的样貌，总感到她身上散发出一种高贵不容亵渎的气质，令他隐隐自惭形秽。
凡人之苦，莫过于爱上天边明月。只可远观，无路近前。
这种感觉仿佛一道枷锁套在他身上，他有点想要退却，想要忘掉小桐。可是越刻意不去想小桐，却越是回忆起她的一颦一笑。情根由此越种越深，再不得脱离。
沈惊鸿听了他的话一怔，道：“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之人。可惜生在我们这种家庭，遇到这种情况很难有其他选择。那时我和先夫情深意笃，冲动之下便做出了私奔的决定。他迅速带着我去了四川，那里山多路险，是隐居的绝佳之所。我们便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住了下来。”
谢东来插嘴道：“你不是说皇帝事先知道你要入宫，那么你们走后他难道没有发怒吗？”
沈惊鸿道：“怎么会不怒？皇帝贵为天子，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触碰天威。不过我先夫事先有所预料，故意留下书信说明已退出神剑门。加上道源真人是皇帝极为倚重之人，让他无法迁怒于神剑门。
皇帝大怒之下，唯有将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到我的家族身上。要以欺君之罪将所有族人尽数治罪。危急关头，却是我的小妹挺身而出，代我入宫，这才化去了一场灾劫。”
谢东来联想到之前的事，问道：“你的小妹就是他们口中的‘蓉妃’？”
沈惊鸿道：“不错。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唉。”
谢东来听完来龙去脉，见她悲伤不已，宽慰道：“往事已矣，夫人不要太挂怀了。”
沈惊鸿强颜笑道：“好一个往事已矣，我的夫君都已经不在了，我又坚持个什么劲呢。东来，你现在会不会看低我，认为我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快乐宁可牺牲整个家族的前程？”
谢东来扬眉道：“怎么会？世人常羡神仙眷侣而不可得，便是因为总把世俗权势放前，将真情置后，徒然沾满一身铜臭而丢掉了真心真意。夫人你做了常人不敢做的事情，是真性情，我佩服还来不及，怎么会鄙视你呢？”
沈惊鸿听完，露出欣慰的神色道：“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与其他人不同。罢了，和你说了这些话我心中也畅快了许多。很晚了，你抓紧时间休息吧。”
她施施然出了房间，谢东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梦中忽然来到一片牡丹园中，牡丹丛中只见一个俏丽背影，像极了小桐。他正要叫她，那女子已转过头来，眼角含霜，冷意刺骨，却是许久不见的耶律芙萝。谢东来正在惊讶，却见女子的脸庞又是一变，居然变成了姐姐苏玫。
花海翻腾，奇景变幻，谢东来恍然失神，忘了身在何处。纠缠良久终于大喊一声从春梦中醒来。
眼前天色已经微亮，窗户大开，凉风伴着阵阵牡丹香吹了进来。谢东来醒了醒神，梦中的情境已经忘了七八分，只依稀记得梦中出现过的几个女子。
小桐才刚刚分别，耶律芙萝恐怕今生难再遇见，只是不知姐姐苏玫现在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