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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沈知优在床上扑腾了两分钟之后终于狠下心坐直了身子。她反手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在一堆推送里看到了她妈李玉芬的微信。
小白正在柜子里给沈知优翻找今天要穿的衣服，偌大的房间里，李玉芬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优优啊，昨天你姑姑说你那男朋友给你姑父送了俩车，你这交了朋友也不和妈说一声。这刚交往就收人家礼物是不是不太好……”
沈知优从床上跳了起来，睡意一瞬间消失不见。
小白手里的衣架没拿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你问问他们家的人是不是有病？”沈知优脑袋都快要炸掉了，光着脚在客厅和房间来回走。小白不敢吭声，默默退到了浴室给她擦洗鞋子。
十多分钟后，她听着外面没声了，这才敢出来，抱着几件羽绒服问沈知优，“知优姐，今天穿哪一件？”
沈知优已经穿好了鞋，她直冲冲地过来从衣柜里拿了件棉服，边走边穿。
小白见她这就要出门，只能将衣服扔在床上，急冲冲地跟上。
“别跟着我，今天你放假。”沈知优将人拦在电梯口。
早十几年前，女明星们或许还会为金钱所动，可现在，明星收入高，用某人的话来说本人就是豪门，一来不稀罕这些钱，二来也不敢沾惹这样的新闻。女明星的人设可以小清新也可以很社会，但绝不能和“金主”这个词扯上关系，不然这辈子都和那些脏词脱不了关系。
清晨的北京，雾霭重重，路上车子很少，看上去有些肃穆。沈知优开着车，全程开着半截窗户，寒冷的风像刀一样地往她脸上割。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还是压不住体内的怒气。
李玉芬也是一夜没睡安稳，沈知优烦透了相亲，若是有了对象，不会不告诉她。可她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左右反正少不了挨顿骂，不如死个明白。
早上她接到沈知优的电话就张罗着一家人在客厅候着了。
客厅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宋朝南昨晚温习功课到凌晨现在还在睡觉，沈知优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谁收的？谁让你们收的？”
当初李玉芬带着沈知优嫁过来的时候，姑婆没少使跘子，天天变着法指使她们娘俩做事。李玉芬是个受气包，忍着忍着也成了习惯。沈知优呢，从一开始就默默承受着，生怕给她妈惹麻烦，几时像现在这般硬气过。
宋小玲不敢说话，脚尖踢了踢她妈。
沈知优瞧着她这些小动作，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还要不要脸，不认识人就收人家东西。”
“你这话说的，他说是你男朋友，我这不就收了么。”宋小玲伸着个脖子开口。
“呵，你是我亲姑姑么你就收东西？你算哪门子亲戚啊你就收东西？你有那个资格么？”沈知优冷笑一声，抹了一把脸，“还回去！”
那个黄总，在沈知优这边碰了钉子，回去就另辟蹊径，打起了她家人的主意。岗岗的姑父，最近升职加薪，还换了辆100多万的新车。
也是宋小玲昨天和熟人一起打牌，一开心说漏了嘴，才让这事现了原形。
“都开了这么久了，还怎么还回去。“他姑父开口。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怎么收的怎么还回去啊！卖肝卖肾都行，实在不行，要不你和宋小玲再生一个女儿送过去也行，我估计也来得及。“这话一出，原本垂着头的几个人，纷纷抬头看她。
“嫂子，你……你看你女儿，怎么说话的来着。”宋小玲指着她手不住地发抖，说话都变得有点不利索了。
“什么叫我怎么说话的来着。“沈知优冷笑道，“以往大家面和心不合，装装样子也能维持表面的稳定，不过竟然你们不需要，那我也不给自己加戏了。”
李玉芬抱住她的胳膊摇了摇，诺诺地说，“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
沈知优转过头，恶狠狠的看向他妈，此时此刻，她真的是恨极了她妈这幅和稀泥的样子，“我们是一家人么？”她指着墙壁，整个人都在发抖，“这房子，我买的吧！我三个月不在，大门的密码都给换了，偶尔回来一趟还得看他们的脸色。是啊，你是告诉了我密码，可我哪知道有没有再换呢！”
李玉芬连着退了好几步，手僵在那里半天没收回来。
沈知优回过身，指着宋小玲说，“还有你的房子，是你唆使着我妈找我借的钱，还了么？还有你儿子在北京的户口，你的社保，哪一样不是从我口袋里掏出来的钱。”
沈知优痛苦至极，抱着头蹲了下来，“这么些年，我有哪里对不住你们的么？吃我的住我的，最后还想把我给卖了……那姓黄的是什么人你们猜不出来么？你们是想把我给毁了么，是么？”她吼得歇斯底里，像是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客厅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没人敢出声。沈知优无神的看着窗外，“妈，我昨天拍到凌晨三点，今天6点又起来开工，我这10年来十天有8天是这样的，别人也就算了，你是我亲妈，我长得这么像你，你有心疼过我么？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有为我说一句话么？你们算是一家人，我算什么，提款机？”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也压得很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割裂一样的生疼。
站在她背后的李玉芬脸色苍白，头脑发晕，整个人像没抓住重心地瘫倒在沙发上。
伴随着声控灯亮起，宋朝南趿着拖鞋从楼上走了下来，“大早上的，怎么这么吵。”
他年后就要高考了，这些天都在学校补习，临近过年了才放假在家里呆着。
看到他姐也在客厅，他立马冲过来抱住他姐，”姐，你怎么来了。“
意识到怀里的人在抖，宋朝南才注意到客厅里这不同寻常的氛围，他松开手，勾着身子扶住她的肩膀问她，”怎么啦？“
良久没有得到答案，”我姐怎么啦？你们是不是欺负她了？“
他向来也是看不惯他姑姑见着便宜就占的作风。
李玉芬正准备说话，就听沈知优说道，”岗岗，我们刚刚就你考飞行员的事达成了一致意见，”沈知优用力掐了自己两下，“你开心么？“
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散了了宋朝南心中的疑云，他高兴地将沈知优抱了起来，“姐，你真太棒了！”
看到他这么兴奋，沈知优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正是因为这个家还有给她温暖的人，所以她一直不敢舍弃，所以她尽量善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