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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几人，你们说的本官都已经知道了。来人，抬笔墨过来。”
“钱都来，赵炎，你们二人现在当着本官的面，原原本本将这冲突过程写下来，越细致越好！”
一旁小吏急忙在二人面前摆了笔墨。
钱都来不由分说，抬起笔一蹴而就，一气呵成。
那边的赵炎很犹豫，拿起笔来磕磕绊绊，不停勾勾画画字迹潦草不说，连话语也不通顺，明摆着遮遮掩掩。
一旁的赵兴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说道。
“柳大人，这样对我们家不公，钱都来是书院的学生，笔下功夫自然了得，事情评理可不能评文啊！”
“赵兴，我自有主意，你且退在一边。”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小吏将二人的文书递了上去，柳县令摊在面前，对比读了起来。这两人行文、语气、细节种种一做对比，他心里自然已经明了。
赵府这次必有问题，但是不好现在就声张。
略一思索，柳县令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到。
“你们这二人均不老实！这分明是一场街头斗殴，两败俱伤之下，还有脸来我这里裁判对错！”
“钱都来，我念你是临县书院的学生，任老的弟子，一时冲动才犯下如此大错。你这次愿意认罚还是认罪？”
“认罚何如？认罪何如？”
“认罪，伤人性命，发配数千里边疆之外，服刑十五年。认罚，赔偿赵家五百两丧葬费，你自己选吧！”
“学生认罚！”
何三三气得直想站起来，这狗官怎么随随便便就瞎判了案，分明是赵家作恶，混淆黑白，反倒是要钱都来赔钱。
任穹还是死死拉住何三三，不让她有所动作。
他心里明白的很，这柳县令必有难言之隐，能破财免灾，已经是上好的结果。
“还有你，赵炎，分明就是你们飞扬跋扈，故意刁难挑衅。你们兄弟往日行事狂妄不堪，这次就是撞在了铁板之上，活该有次下场。再不给你点教训，就坏了我县里的风气。来人先给我打二十大板。”
一旁的衙役把赵炎拖了下去，若是以往赵炎完好之时，这些衙役断不敢如此行事，眼下他身负重伤，毫无反抗之力。
一顿噼啪作响后，赵炎被打的龇牙咧嘴，表面看上去痛苦不堪。
不过这打也有讲究，柳县令轻飘飘一句打板子，没有其他描述，就是来了几下表面功夫，被打的装样做个戏便成。
“大人，你这判罚太过草率……”赵兴急忙站起说话。
“今日之案到此结束！旁人休得胡言，退堂！”
“威~武~”
赵兴十分气恼，一甩衣袖，抛下赵炎，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任穹画押好了判书，何有祥十分仗义，先拿出五百两白银垫了进去，一行人刚要出了县衙。
师爷公孙止走了过来，对任穹客客气气说道。
“钱少爷，请留步，我家老爷有请。另外二位，请在临舍稍等片刻。”
果然不出所料钱都来，能当上县令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糊涂判案。
穿过重重院落，任穹来到了一间书房门口，柳县令在里面看到了他，笑容满面地解释道。
“钱都来，刚刚让你受委屈了，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柳大人，学生明白，您必有难言之隐，想必这赵家势大，有些事情您不方便说出来。”
“果然是徐老看重的学生，一点就透，快快落座！”
“学生谢过！”
二人分宾主落座，仆人奉茶，寒暄之后，柳成言转入了正题。
“钱都来，李兄前些日子休书一封，你到这里来的目的我也清楚。我是羡慕李兄有你这样的帮手，这次税捐之事，我也被搅得头疼。既然他已经对你美言在先，我也不好夺人所爱。”
“大人这是何意？”
“哈哈哈，你也莫要装糊涂，李兄的生意，我是肯定插不上手的。今年的税捐，我还要多要依仗这赵家出力，公堂上我也不好太过偏倚，你们双方各折了点面子就行。这五百两银子也不叫你白白浪费。透个你个底，回去和张大人说好了，赵家的事情，上面这是要我们去解决了。”
什么！这个是个惊天大内幕，任穹手捧茶杯，表面上古井无波，内心早已经是惊涛骇浪。
“张大人也是个聪明人，但是有时候太讲吃相，你叫他放宽心，大胆干好了。今年的税赋，对付的就是赵家这样桀骜不驯的势力。”
难怪如此！任穹没有消息来源，还以为山门里出了什么事情，或者修士们又做了什么荒淫无道的事情导致了亏空。
“柳大人，学生不明白，请您指教！”
“钱都来，这场面上的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我省下辖七十二县，仅有十三县未获后三年的税捐减免，大多还不是钱粮聚集之地，要求语气之严苛，闻所未闻。”
“此番动作并不是上面失了心智。假如这赵家乖乖就范，摆明了态度，这些日子明白事理，夹起尾巴做人，还能多享受几年荣华富贵。”
“可是他们这样万般抵赖，不肯就范。平日里行事愈加狂悖，更妄想借机放一笔高利贷给县衙。山门里的大佬们怎么看他们，就不是一个小小的赵璞说的算了。”
说白了，就是山门借机要给这些大户一些颜色看看，若识趣了，还可保你几年，像赵家这么不识时务的拿来开刀，杀鸡儆猴最为合适不过。
里面的水似乎很深，柳县令难道还是在试探自己，或是张寿春的态度？
“山门庇护千万百姓多年，恩泽万里，赵家若是真的斗胆逾矩，必应遭严惩不贷。学生一介布衣，不知可否能为大人分忧？”
柳成言左手轻捋胡须，朗声笑道。
“孺子可教也，钱都来，昨日一战，你跟赵家已经是不死不休之局，后面就要看你如何和赵家斗法了，你若赢了，有多少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输了的下场，我想你也明白。”
任穹暗想，现在就推着我作为鹰犬与那赵家恶斗，你们也没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吃下赵家，能为自己经商提供非常多的好处，别的不说，就是遍布全省的各个店铺，伙计，桩脚，就足够自己消化好些日子，不愁修炼的花销了。
“大人，昨天与赵家冲突之时，我捡到一件证物，似乎应是他们特制的法宝，昨日与我鏖战一番，威力不可小看。”
任穹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珠子亮出来，再次试探柳成言的态度。
“如此甚好，你好生保管，后面给赵家定罪之时，就是有力的物证。”
哦？这姓柳的居然不接这个话，看来还是暗藏乾坤，若要着急搞垮赵家，怎么如此不积极？
任穹心里有了几分把握，不一会便告辞而出。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赵兴气冲冲地来到了柳成言的书房，当面大声质问。
“柳大人，今日之事，你为何不能秉公处理？只罚了他几百两银子了事！”
“今年税捐的面子我也给了，按着三分利息借了款子。倘若大人你不改今日判决，省道里我自会鸣冤，到时候咱们最后怎么收场，也别怪我无情！”
柳成言心里暗笑，你这大户看不清楚上头的意思，平日对我呼来喝去惯了，当着县衙跟自家茅房一样进出，最后我要看你如何收场。
“赵兄，你别急，这个事情你听我解释。”
“在咱们县的地盘上，你说这钱都来袭击商队，打死打伤赵家两名引气修士，于情于理都不容易被人接收。毕竟他是徐老的学生，我也不好做的太过分，赔偿你们五百两银子就是给他们个教训！”
“可我赵家确实折了一条人命！五百两银子未免太便宜了吧！”
“赵兄，我还是劝你大事化小。你家可是招认了，以二打一，对的还是未入引气期的书斋学生，结果一死一伤。传出去，你赵家的名声，不知道能不能保。闹到省道里被你们家老祖宗知道了，不知道对你怎么看？”
这下确实打到了赵兴的软肋之上，本来他只想安排自家兄弟给钱都来一个下马威，打成重伤让他这段时间老实一点，别误了他们家的事情。
却没想到反过来被钱都来打的抬不起头，最后竟逼的二人一死一伤，追溯起来，自己绝对有很大责任。
赵璞现在还不知道，在目前这个节骨眼上，他只想先暂时瞒上一段时间，找出合适的说辞再作处理。
“冤有头，债有主，你赵家要是不服，可以再去找钱都来的麻烦，能讨了便宜回来，那才是你们的本事。毕竟他们钱家势单力孤，没有人会为死人说话。”
“柳成言，你不要以为这次和稀泥就能过得去！咱们来日方长，后面再慢慢仔细算账！”
赵兴自己讨了个没趣，甩下一句狠话，扬长而去。
哼，色厉内荏，看你还有几天日子好过。
柳成言一手调拨了钱都来，一手再刺激了一下赵兴，今日之事就是为了放大两家矛盾，他好坐山观二虎相斗，等哪家赢了，再下场为胜者站队。
这边在说任穹，他们一行这次颗粒无收不说，钱都来重伤，被罚了五百两银子，可以说是大败而归。究其根本，是任穹自己过于自信，没有估计好敌人的手段。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任穹坐在回磐龙县的车上，脑子转个不停，不仅是赵家，两地的县衙也掺和了进来，自己是明面上最弱的一方，除了徐老的支持，几乎没有什么真正可靠的实力。何三三毕竟名门大派的娇小姐，若是涉入此事太深，被昆仑派掌门盯上可就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