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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连接到网络信号，您的车可能已经偏离航线……。”
李瑷戳了下显示屏，不等倒计时结束，就将车子从自动驾驶切回了半自动模式。我们车子的前后都是望不到尽头的公路，而两边都是白沙四起的荒漠。
“妈，我觉得有点害怕。”
“啪”的一声，李瑷的一个巴掌甩到了我的头上，但不重。她将车靠边停下，说我：“你也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孩了，说出来不嫌丢人，像个男人好吗……”
其实我也就十六岁。而我的妈妈，李瑷，她也才三十二。
我知道她也在担心，之前她不停地在偷瞄能源表以及导航显示剩下的路程。能源已经所剩无多，而根据原先的导航提示，下一个能源站还在半个小时的车程之外。
“这里风景不错，儿子，下车给妈拍几张照。”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拍照？
这里是城市里根本见不到的荒漠风景，公路两旁都是光秃秃的黄山，或者叫土坡也行。现在是倍感荒凉的傍晚，天空的这边是落日晚霞，那边是一轮浅浅的圆月，但我却无心欣赏。车外风很大，李瑷一下车，她的头发还有裙摆就被重重地卷到了身侧。她肯定觉得这风很美，而我只看到了狼狈。
“儿子，趁现在还有光线！快给我拍几张！”李瑷举起双手，任由狂风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吹成一面扁平的旗帜，拗好了造型，冲我喊道。
我极不情愿地下了车，迎着风，从手腕上解下手机，展开成需要要的大小，眯着眼，蹲下身，给她拍了几张能显得腿长的全身照。蹲下去的时候，我看到公路旁边未经修葺的土地——也不知道是什么地质，沙子都是白白的，很轻，跟烟灰一般。稍远的地方就跟起了雾一样，我知道那是风把沙子吹起来后造成的。
李瑷叫我起来拍合影。
就这么折腾，什么时候能到“家”？今晚不是要露宿荒野了吧。
趁李瑷在查看照片，我转身看下周围风光，远处的“白雾”是不是更浓了？怎么连路和土坡都看不见了……不对！那已经不是白雾了，而是白色的沙尘暴！
“妈！妈！你看！”我慌乱地大喊，正处在变声期的我，高音喊得异常不堪入耳。
李瑷正在翻看刚拍的照片，她被我的喊叫吓了一跳，朝我看了一眼后的时候马上表情崩坏。
“我的天……快上车！”她急忙向车赶回去。
于是我俩几乎同时逃似的回到了车里。关上车门，紧闭车窗。不一会儿，整个车被罩在白沙之中。
车大灯自动亮起，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此时是入夜时分，本来光线就比较暗，再加上白沙笼罩，车灯几乎只能照清车头一米远的地方。
“什么情况啊……”李瑷瞪大双眼看着车窗外的一切，想透过漫天飞舞的白沙看到些什么，然而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我不停地查看手机想找找解决方法，然而根本没有信号。
我觉得有点惊慌，但又觉得有点好玩——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白色沙尘暴。等手机收到信号了一定要和王桨说说。对了，趁现在拍个视频。
“李众星！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李瑷大叫我的名字。我赶忙停止录制，但已经晚了，她的声音已经录进去了。
“要不……就慢慢往前开吧，一点一点挪。”我说。
“为什么不是原地等沙尘暴过去再开？”李瑷又问。
“呃……我想早点到家。”
“你都没去过那个家，哪来这么多的恋家情绪……”李瑷说。然后发动了车子，在白茫茫的一片中，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行。
我不是恋家，我只是想早点离开这辆已经呆了快一天的车罢了。
现在车子的速度还不及一辆自行车，自动驾驶功能已经不能开启了。每前进十米，李瑷都要重新下一遍“前进”的指令。李瑷止不住念叨着说：“给我整那么低的限速，真是够了。这种恶劣天气驾驶，还是老式的汽车比较好。”
“你是说那种手脚并用的烧汽油的车？”我在游戏厅玩过模拟上世纪驾驶的游戏，在城市道路上出了不下十次大大小小的车祸，在高速路上直接死过三次，一次比一次惨，死无全尸的那种。我提醒李瑷：“你肯定不敢开。”
此时我非常希望看到有别的车从我们车旁边经过，好让我知道我们并不是这荒漠中唯一的人类。然而一小时过去了，都没有看到别的车。
沙尘依旧，我已经不指望天亮之前能到家了。
“我觉得刚才你可能做了个错误的选择。”李瑷又将车靠边停下，开了双闪和近光灯，“这样低速地开只会浪费能量，我们等沙尘小点再走吧。”
我点点头，李瑷将座位转了个方向和后座连在一起，变成了一张单人床，她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
现在是晚上11点30分，我们被困在一个刮着白沙的荒漠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儿也去不了。
坐牢的感觉大概如此，但愿以后不要再让我碰到这样的事了。
有点饿了，我打开了一包薯片，把李瑷惊醒了，她侧了侧身子，跟我说：“沙子小了叫我一声。”又眯回去睡了。
我小心地嚼着薯片，看看窗外，不知道是心理暗示作用还是真的如此，我觉得沙子没之前那么大了。
一边吃一边看着车外的漫天飞沙，不知不觉一包薯片就被我吃到了底。
突然，车前好像有个人影晃了一下。有人？我不敢相信。这荒郊野外的，谁会孤身在这里晃悠？难道是……鬼？
看着已经熟睡的李瑷，我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我揉了揉眼睛，想确认我有没有看错。这一揉，我看得更清楚了——那分明就是个人，他正一步一步朝我们的车走来。
我被吓地六神无主。一直看着他走到了车灯能照到的范围，然后摇晃了几下，摔倒在车头的盲区里。这么虚弱！怎么可能是鬼。
“我的天啊……”我惊叫一声，惊醒了李瑷，“妈妈！车外有人！他摔倒了！”我慌忙打开车门，顿时白色的沙子像决堤一般涌进车里。我本能地将眼睛眯缝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捂在了口鼻上。在车头前，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坐在地上，捂着脸，好像在咳嗽。
我马上拉她起来，让她上了车。她很瘦弱，我几乎没用多大力气。
李瑷在车里已经将座位调整了回来。她惊讶地看着后座自己的儿子，和他从车外“捡”回来的一个人。
“怎么回事啊？”看到上车的不过是一个年纪差不多跟我的女孩的时候，她的语气立马温柔了起来，比平时更像一个母亲。“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你的同伴呢？”
那个女孩没有说话。她很狼狈，头发里都是白色的沙子，“灰头土脸”一词仿佛就是为了形容此时此刻的她而创造的。她穿着破旧的深蓝色的布料很奇怪的连衣裙，裙子很长，一直长到遮住了脚。衣服上还有不少大小不同的裂口破洞。
没有穿鞋子，像个小乞丐。
她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一下子看看我，一下子又看看李瑷，一下子又环视着车里的一切。突然“咚”的一声，她的头撞到了车窗玻璃上，好像不知道那里有玻璃。
“哎呀小心点！”李瑷叫出了声，“没撞疼吧？”
是不是傻？虽然车窗玻璃近乎全透明，但也不至于不知道有个玻璃在那啊……她摸着玻璃，看着上面留下自己的指纹，一副非常不理解的模样。
“我说……”我被她弄得不知所措，戳了戳她的后背，问她，“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猛地转回身来，动作非常快，像是在提防什么，她将后背贴在车门上，好像在尽可能远地同我保持距离。脸部的肌肉非常用力，皱着眉头，瞪着眼，像只示威的小狗一般，奶凶奶凶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她的样子好像要我怕她，然而我并不怕她。
李瑷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如受惊小猫一般的奇怪女孩。“你渴了吧，要不先喝口水……”
女孩看了看水，又看了看李瑷慈爱的微笑，犹豫了一下后伸出了手，接过了水。接东西的时候，手还不稳，洒了点水出来。
她把矿泉水拿在手里，轻轻捏了捏，瓶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水又洒出来了一点。然后她把瓶子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哎你干什么呢？”我看不惯地说，“多大的人了水也拿不稳？还有那是纯净水，有什么好闻的？”
李瑷瞪了我一眼。
那女孩没理我，自上车以来她就没说过话。她好像终于弄懂了那个是水，于是仰起头来，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瓶。在还剩半瓶的时候，她举高了瓶子，故意把倒在了自己脸上……动作非常狂野，没有一点忌讳。
李瑷惊叫出声：“哎，小心……”
女孩停下动作，抹了抹脸上的水，污水溅地到处都是。
“你这是在洗脸么？”我惊呆了，“你怎么能在我家车里洗脸呢！”
此时她的脸干净了很多，凶凶的眼神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非常无辜的样子，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猫，一眼就能让人把心思看穿了。
“妈，她好像不会说话，好像还有点精神问题……”
李瑷皱着眉头，看看窗外已经逐渐弱去的沙尘暴，再看看眼前这个行为怪异的女孩，犹豫了下，对我说：“穿得那么破又一个人在大风天里乱跑……你看好她，我们把她带城里去吧，找个收容所。”
李瑷已经认定她是个没人要的弃儿了。
“那我能坐前面去不？万一她碰我把我穿的这件限量T恤弄脏了怎么办？”
“你看好她，别让她影响到我开车。”李瑷回身启动了车子，“是限量的你就该裱起来挂墙上，谁让你穿出门了……”
现在的视野没之前那么局促了，车子也能开得比之前稍微快点。那个小疯子也不会好好坐着，两只脏脏的脚丫就在车座上踩着，整个人非常不安分，一会碰我车里的东西，一会好奇地看着窗外驰骋而过的路灯，好像从来没有坐过车一样。
“嘿！你叫什么名字？”我再次试图和她对话。
她听到我说话，茫然地看着我。她的眼睛很大，我能很清楚地看到她整个瞳孔，她的瞳孔颜色很浅，泛着金色。眼神真的很像一个三岁的孩子，充满了好奇，非常天真。但她年纪真的跟我不相上下，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神情，就难免显得弱智了。
“你是哪里人呢？你是混血吗？你眼睛的颜色倒挺少见的……”我说，“衣服也别致的很，这布料这款式，跟古董一样……”
李瑷回头看了后座一眼，说：“你别跟看外星人似的看她，你给她点吃的。”
“哦。”车上的食物都放在车载小冰箱里，我翻了翻，给她找了一包小饼干，塞到她手里。但她好像不会撕包装。于是我又拿回来，撕开了取出一片递给她。
她凑过来，用鼻子闻了闻我手里的饼干，表现得跟只小动物一样，要先闻一下才确定能不能吃。然后她把头一别，拒绝了我的喂食。
看来是不喜欢饼干，大概是喜欢吃肉？刚好我还有牛肉干，于是我打开包装袋，拿出了一片肉干递到她面前。
她闻了闻，又闻了闻，然后张口咬住，把整片牛肉干从我手里抽走了。
这感觉，真的像在动物园里拿草喂羊的说……
她将整片牛肉干都塞到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一副饿极了的模样，看着让人觉得有点心疼。我一片又一片地递给她，直到她快把整包牛肉干都消灭完了……
突然，她不嚼了，我看着她，只见她神情有点不太对，皱着眉头，鼓着嘴巴，哇的一声，她把刚吃的牛肉干全吐了出来，吐在了车里……
我真的不忍直视……都怪李瑷。为什么要我给她东西吃？是刚才没见到她喝水的样子吗？
我赶忙把车窗放下，拧头把鼻子冲着窗外，庆幸此时窗外已经没有沙尘了。
“哎呀……我这半自动驾驶速度不稳，她可能是晕车了。”李瑷说，“再忍忍啊……我看到能源站了，就在前面！”
谢天谢地，能源危机解除。还能顺便把车收拾干净了。
能源站是24小时营业的。根据课上老师说的，五十年前，它们还叫“加油站”，后来能源变革，人们也逐渐改口了，不过还是会有一些老人管它们叫加油站。
这个能源站灯火通明。李瑷还没停稳我就跳下了车，忍不住大口呼吸着没有沙子，也没有酸臭牛肉干味的新鲜空气。
“李众星，你过来把车收拾干净了。”李瑷也下了车，命令我说。
“凭什么啊……”我才不要去收拾呕吐物呢。
“你说凭什么？”李瑷在充电桩前付钱，声音变得尖锐。
我是男人，脏活累活必须我干。
充电桩旁边就是车用吸尘器，还有声波清洁仪什么的。我拉开车门，让那个小疯子下车。她好像确实是晕车了，下车就跑一边蹲着，感觉好像还想吐。该死的，垃圾桶怎么一个也看不到！我又不能带她去女厕所……我只好赶紧将她带到更远一点的草丛边上，“要吐就吐草丛里啊！还有啊，别乱跑！”
回到车边，我拿起吸尘器，瞄了一眼大概位置，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就开始一通乱吸。然后睁开眼睛，快速确认了一眼，又闭上眼睛开始吸。
当车里终于没有我不能看的东西后，我得意地想向李瑷邀功，只见她正在跟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老头在说话，可能是能源站的管理人员吧。让我干脏活累活，自己捞的一身轻松，我真是她亲生的儿子吗？我很怀疑……
“这几天天气不好，都没什么人去沙漠里玩了，你们怎么会这么晚从那里面出来？”老头子说。
“我们不是去玩的，我们在搬家。”李瑷笑着说，“这是刚好路过，没想就遇上沙尘暴了，在里面被困了大概一个小时。”
“沙漠里的天气也是不好说的，沙尘暴说来就来，提前看了天气预报也没用。”老头穿着睡袍，一看就是刚从被窝里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一天能碰到多少人，这么晚了，竟然还要起床找人聊天。
我默默地把吸尘器放回去。老头看看我，又看看李瑷，然后盯着李瑷看了好几眼。脸上出现了那种我从小到大经常见到的表情。
我真想赶快躲起来。但马上就听到了熟悉的那句——“你是李瑷吧？！”……“那个，那个就是你儿子了？！”
李瑷马上换上了她标准的礼貌笑容。“是啊，被认出来了……我还以为已经没多少人认识我了呢……”
老头也笑了：“我一个老头在这荒郊打理一家加油站，倒是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看新闻八卦。”
老头开始扣身上睡袍的扣子，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对了，你儿子几岁了？”
“十六岁。”
“对哦，十六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太快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妻子还在，我俩还一起讨论过这个新闻……”他的脸掠过一丝悲伤，“她跟我态度一样，都觉得你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哦是吗？谢谢……”李瑷说，充满了感激。
“都怪现在自然生育率越来越低了，正常的事都变得不正常。你不过是做了一件本来很寻常的事而已，而那群人就看不惯了。”老头笑着看看我又看看李瑷，“这个世道，只要人出名，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总是要挨骂，也不管你是对是错，反正就是先骂吧……看你现在开那么好的车，儿子也照顾地那么好，怎么样？这些年这个社会欠你的，都还回来了吧？”然后老头笑出了声。
李瑷也笑了，同时眼睛泛着光点，竟然快哭了。
老头继续说：“你觉得你做得很好，你比很多人都能干。”
“真的谢谢。”李瑷迅速用手抹去滴下来的一滴泪，试图恢复情绪，她握住老头的双手，“谢谢你的理解，还有支持……”
看着李瑷已经泣不成声，我看着这老头，顿时对他充满了好感。
本来这一天还挺糟的，被困在沙漠里那么久。但如果这么久的耽搁，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安排让我们在这么深的夜里，遇到这样一位善良的老头，跟李瑷说出这样一番话，我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了，我甚至有点庆幸遇上这场白色沙城暴。
哦对了，把一个人给忘了。
我回头去看那个不知道吐了没的小女孩，但人已经不见了。
“妈，那个小女孩不见了……”我慌忙招呼了一下，然后马上走到更远处，看看人是不是在那。但是左看右看，都不见人影。
李瑷跟老头解释了一下，他马上出主意要帮忙一起找。
老头想了想，对我们说，“这样，我们分三个方向去找，但不能走太远，晚上看不清东西，太危险了。所以不管找没找到，十分钟之后就回到加油站来。要不然又走丢一个的话就找不过来了……”
老头拿着超大功率的手电，挑了外面路况最复杂的那个方向就去了，而我跟李瑷就打着各自的手机光，沿着公路两头找开了。
“要是觉得害怕了就回到加油站——”不远处传来老头大喊的声音。
能源站几乎是附近唯一的光源，我沿着公路，越走越黑。想着就算那个小女孩精神有问题，但作为人的本能，她应该不会往这么黑的地方去的。
算了，还是往回走吧。
刚好有一阵尿意，李瑷又不在……我窃喜，终于有机会撒个野尿了。因为我从小跟着李瑷，无论去到哪里，无论有没有人，她都要求我去厕所解决，严禁随地小便，唉。
所以在厕所以外的地方尿尿这钟事，还是我十三岁的时候跟王桨学的。真是太委屈了。
话说回来王桨，他跟我一样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不同的是，他跟着爸爸生活，偶尔能见到亲生母亲，而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父亲——准确地说是没见过活人，因为我生父的照片一下子就能在网上搜到了——极小概率能自然生育的两个男女相遇，还早吃禁果，还有了我，还生下了我。这在当年是一件很轰动的新闻。
我的生父就权当没生过我一样，他继续过他的正常的普通的人生。李瑷原本该将我送给别人抚养的，但她却选择将我留在自己身边——这是她的基本权利。而就因为她执行了自己的基本权利，却被很多人骂了——因为她年纪小，只有十六岁，所以他们就觉得她不配做母亲……
那个小疯子呢？她应该是没爸爸也没妈妈吧，要不然能落单在这荒郊野外？
我好像尿到什么东西了，尿滴落的地方好像有什么金属，我用手机照着看了下，是一块倒在地上的废弃路牌。而在路牌旁边，我照到了一排脚印。那是没有穿鞋的脚掌留下的，肯定是小疯子的！
我穿好裤子，慌忙顺着脚印往路边的荒地里走去，这里植被很少，沙土松软，所以脚印很清晰。我跟着脚印走了大概二十米，越往里植被越少，再里面就全是沙漠了。脚印一直通到沙漠边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两头细中间粗横线，横线与横线平行着，非常工整。这是什么啊？怎么弄出来的？
人呢？去哪儿了？
我想顺着横线的方向再走几步，但是这里的沙子已经松软地不行了，走在上面异常吃力。没几步我就胆怯了。
我用手机拍下了地上的脚印和横线，然后就往回走了。
给李瑷和老头看了我拍的照片后，老头说我做得对，不能冒然徒步进沙漠。但至于脚印消失后的那些横线代表着了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从来没见过，也不认识，更不知道什么样的沙漠玩具可以留下这样的痕迹。
无奈之下，老头报了警。只是比较尴尬的是，我们没有一人知道她姓甚名谁，只知道她穿着一身破布衣服，赤脚消失在午夜的沙漠中。如果不是有这个老头在，我和李瑷可能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车里待久了精神分裂了。
警察接手了这件事，折腾了好久，我们才重新上路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