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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薄拎着杏池赶忙回到老屋中,发现胡云逢已经坐在了桌前,桌上还摆了一些下酒的干货,比如花生、瓜子一类的。胡云逢见他来到,便示意让他坐下。

胡云逢拿出两个瓷碗,掀开一坛杏池的酒盖,浓浓的陈酿香气便扑鼻而来。光是那么一闻就引人发醉,随后便将两个空碗满上。

“嘿嘿,我说胡老头,你今日咋那么大方?舍得请我喝那么贵的好酒?”顾长薄贼贼一笑,深吸了一口气,一股甜甜的杏香味直冲他的鼻腔,真是好酒!

“自然是为你送行。明日你便启程前往阁皂吧。”胡云逢笑了笑,拿起一粒酥脆花生放入口中细细品着。

“啊,那么急吗?这年还没过完,便要去了?而且你不和我一起去吗?”顾长薄夹花生的手停在半空,不解的看着胡云逢。

“当然不去,难道你以后的路我还要替你走?”

“这到不是,只是觉得好像有些仓促和不习惯吧。”顾长薄灌了一大口杏池,一下子被辣到,猛然咳嗽起来。

“阁皂不远,就在临近的鹤湖州。到时,你便拿着这封书信给阁皂山上那个叫黄贤庭的老东西,他会安排你的。”胡云逢拿出前几天书写的那封信交到顾长薄手中。

“唉,一辈子我没出过这藏银镇,现在马上就要离家远走,哪怕是这破屋,我也舍不得。”顾长薄抿起嘴唇,默默看着酒中自己的倒影。

“不过嘛,男子汉,就是要得顶天立地,不说为国做出多大贡献,起码自己要对的起自己。来,胡老头,我敬你!”顾长薄抬起酒碗,朝着胡云逢一拱手,随后抬头将酒尽数灌下,也不调动元气驱散醉意,因此清秀白嫩的脸上很快就布满一层红晕。

“干!”胡云逢话不多说,也抬起酒碗一口闷下,随后又将两人空荡的酒碗满上。月朗星稀、云淡风轻,八年相知之情,不用多言,尽在碗中。借着酒劲,胡云逢和顾长薄也是从南聊到北,谈谈一些江湖秘史又或是鬼神传说。

待得酒量本就如同麻雀小胃一般的顾长薄醉的东倒西歪、不省人事,满嘴说着胡话。胡云逢这才将他扶起,丢在床上。默默的走出老屋,前往藏银镇的后山。

此时的后山,阴森的恐怖。就连镇上最大胆的王大牛,也就只敢在夜晚后山山脚抓抓兔子,万不敢上到山上。万一真遇见个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就真是倒了大霉。不过,莫说鬼神,就算被山上的野兽、毒蛇抓伤、咬伤那也是起码丢半条命的事情。

胡云逢就那么负着手顺着后山小径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山巅,周围一些小野兽被胡云逢自然而然的气势给吓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很快。他就走到了后山的山巅,拿着最后一坛杏池,靠在了一颗老松下,默默喝了起来。

山顶的风光就是与山下不同。点点的璀璨繁星镶嵌在夜色如墨的天幕上,五色九天银河流光倒转,宛若一条柔水瀑布垂悬而下,连接了天与地,好似直通仙界的流彩大道。

胡云逢苍老浑浊的眸子眯着,紧紧盯着那银河流光接天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胡云逢回过神来,此时他的面前忽然多出一个穿着黑色束腰长袍,带着一顶黑色薄纱蓑笠的高大背剑男子。

“你来了。来尝尝这儿镇子最出名的酒。”胡云逢随手将杏池抛向那名男子,随后说道。

那高大背剑男子手腕轻轻一扭转,便将酒壶接了下来,仰头掀纱灌了一大口,然后又抛回给胡云逢。

“真难喝。”低沉而温和的声音从黑纱下传出。

“这酒啊,喝的,不是味道。你啊,不懂。”胡云逢用干枯的手细细摩梭着杏池酒坛的表面眼神十分温柔,在这最后时刻,他的眸中终于不在浑浊,而是无比的深邃以及明亮。

高大背剑男子只是在月色下怔怔看着宛如一个寻常老翁的胡云逢,没有回答。

“接下来,一些事就交给你了,我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咯。”胡云逢一饮而尽那坛中的美酒,长长打了一个逸散着醇香酒气的饱嗝,然后整了整自己许多年没有换过的破旧衣衫,静静躺在老松下,看着银白皎洁的明月。

“对了,就把我埋在着后山脚下吧,老了,也不想走动了。不过这心里还是有点遗憾啊,到头来,反而害了一个少年,造化弄人。本不相信佛教那些秃头说的因果轮回这一套,但是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是有些期盼的。哈哈哈哈,你说搞不搞笑?长薄啊,真是......真是不放心那小子......”胡云逢的话语越来越轻,脸上的斑与皱纹越来越深,他的眼眸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合上,再也没有了鼻息。

“好。”高大背剑男子轻轻说道。

“其实吧,这酒也不难喝。”他站在这后山山巅,静静吹拂着带有冷冽寒意的风,远远眺望,暮然间这天河中一颗最亮的星悄然熄灭。胡云逢那逐渐僵硬的脸上,露出了最后一丝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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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了一夜的顾长薄终于迷迷糊糊的醒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胡老头不在屋里。他赶忙下床,打开内门,却发现胡老头也不在屋外,但院子里多出了一匹温和的老马,背上挂了一个小包裹。

顾长薄走到老马旁边,老马温顺的用头拱了拱顾长薄的脸颊,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顾长薄被它喷出的热气弄的有些痒,打笑着把老马的头掰回去,然后打开包裹细细检查一番。

包裹里的东西很少,有五两银子、一封书信、两套新衣、一包白面烤饼。看到这些顾长薄便知道,这是胡云逢准备给他的盘缠了。

他心中有些失落,那个算半个父亲也算半个便宜师傅更算半个知心友人的老头在他临走前,连一声招呼都不跟他打吗?自己还一个人不知道跑那里去了,看着架势,大约自己不走,他也不回来了。

顾长薄顺了顺老马的鬃毛,老马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嘿,还好你听话,要不给你取个名字吧?叫......就叫萝卜吧?”顾长薄掐了掐下巴细细思索,他也没文化,取不出诸如乌骓、赤兔、龙驹等优雅、大气的名字,只能往这等自己能想出的词语上靠。不过看样子,萝卜还是挺满意它这个糟践名字的。

顾长薄让萝卜在院子候着,自己则去屋内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不过俗话说的真好,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一套轻薄淡色衣衫的顾长薄整个人都变的十分精神,即使他露出那缺牙的地方,那还是特别像富家的白脸公子。

当顾长薄在藏银镇通往外地的官道上,别扭的骑着萝卜回望整座炊烟袅袅的小镇时,他的眼中终究还是流露出了万般的不舍。即使他在这小镇里尝遍了人间的冷暖,但毕竟,那是他从小生活长大过的地方。

但当他牵着缰绳,头也不回的走向外界更广阔的世界时,其实他的内心早已经开始蜕变了。向着昨天高歌告别,望着今日的路一往无前,期待着明日的海阔广天,我辈江湖人盼着如此,那颗魂便永远都在。

藏银镇的市集还是那么万般热闹,藏银镇的百姓还是自顾自的过活。顾长薄走了,胡云逢走了,生活在这镇子上将近十多年的两人走了,藏银镇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毫无变化。

只是,在那藏银镇的最角落,那尊属于石奶奶的孤坟前,有一截沾满清晨露水的白色梅花,悄然绽放。

只是,在那藏银镇的最角落,那扇属于三人的老屋门上,悬挂了一把崭新的黄铜门锁,深锁门户。

只是,在那藏银镇的后山脚下,那座镇民讳莫如深的矮山,多出了一座无名的荒凉孤坟,寂寞孤独。

只是,在那藏银镇王大牛家门口,那栋正在举办悲伤丧事的房屋门前,摆放着一锭崭新的银锭,带着歉意。

你说,这平凡的小镇,走了两人又有谁会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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