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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哪里，萧临风总能对一块地方的山水和风土人情说出个道来，加上程剑杰虽然年纪小，可也是一位疏阔男儿，多多少少有点不俗的见识，可以和萧临风不时地搭上几句话，这一来二往，小小的马车倒是热闹地紧。
现在若是有人说萧临风和程剑杰是兄弟，只怕有人是信的。可这样一来，真是姐弟俩个的那位姐姐，就实在不是什么滋味——程剑雪一方面对萧临风的才学见地很佩服，以往见他多是军事上的，这些程剑雪着实喜欢，可要说萧临风这位竹君子仅凭着军旅上造诣便能配得上“天下”二字，程剑雪也觉得未免有些高估，但现在倒真是名副其实。
可越是佩服，程剑雪越感生气，想着能和他们交谈一番，可硬是插不上话，现在心里颇多暗恨自己读得书不多，反是被弟弟一语成箴。因此，程剑雪假寐，多多少少避免了尴尬。
好在，萧临风他们谈天说地，终于说到了京师天离，毕竟是他们的终点所在，避不开的。
“天离很大吗？”问话的不是旁人，却是刚刚对各风景名胜如数家珍的萧临风。这话问的不仅与之前判若两人，还平添了几分傻气。
程剑雪和程剑杰姐弟俩一怔，万没有想到萧临风会问出这个话来。程剑杰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没去过天离？”
去过？萧临风真没有去过天离。
萧临风身为长兴王次子的时候，便因为体弱多病很少出门，天离更没有去过，每每也不过是从自己父亲、大哥那里听说天离是如何的大、如何的繁华。至于皇帝怪罪，也没这个事，他老人家关注、忌惮的是长兴王，顶多把身为世子李云彦算上，至于他萧临风，那个时候还不够皇帝看得。
到了萧临风成为了竹君子，北齐的大江南北，他都曾经游历了一番，甚至应朋友之邀还跑去了西楚、北燕，可就是没去过天离，像是故意躲着一般。按道理说，萧临风这几年来的心思布局全在那里，却偏偏没有溜进去过这座城，也着实是奇怪。
吴老和项昊就曾经问萧临风这件事情，萧临风则回答道：“天离就是一个笼子，就算明知道自己有一天要钻进去，那么能拖一天便是一天了。这也是舒心的，而且还能为在外面须臾的自由，感到自己赚到了呢！”
萧临风这样说了，那么吴老他们不再说什么了。
当然，要说全然不知，也不尽然，毕竟是北齐的国都，萧临风还是向着项昊、吴老详细了解过天离，比如哪条街最是热闹，这，他还是知道。
现在终于要真正踏入这座城了，萧临风如此问程剑雪他们，姑且想从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嘴里，知道这个笼子有多精美吧。
这一下，程剑雪便也有的说了，马上从假寐的状态醒来，动作利索，简直就等着萧临风谈及天离一般。
“很大，很繁华。”程剑雪兴致勃**来，肯定了萧临风的话。可真要说哪里大，又是怎么个繁华，程剑雪又突然卡壳了，想着天离的车水马龙，手比划了一阵，最后呆瞪着萧临风，硬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萧临风微微一笑，盯着程剑雪，似乎唯恐自己听错了一般，重复了程剑雪的话一把：“很大？很繁华？”
聪慧如程剑雪，听得出萧临风话语中的疑问，心里暗恼，脚一抬，却是被早已经准备好的萧临风给躲了过去。一击不中，程剑雪也没有了下文，不太符合她的性子，却也是合理的——外面程啸虎正骑着马儿，这边马车内稍有什么大的动静，程啸虎肯定立马赶过来。而且，程剑雪一点都不会怀疑自己的父亲会站在萧临风那边，即便事实上错在她身上。
父亲靠不住，自己的那点可怜见识也靠不住，关键时候还是程剑杰替自己姐姐解了围，到底是读书的，绘声绘色地给萧临风描绘了天离的风景。
“先生，真没有去过天离？”唾沫横飞，程剑杰还是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末了，又好奇地问了一句。
萧临风摊开手：“确实没去过。可要说不清楚，也不尽然。我到底是北齐的竹君子，连北齐的京师都不清楚，那肯定也是假的。”
被程剑雪不屑地道了句“吹牛”，萧临风继续说道：“比如天离今年的花魁是谁，去年的花魁又是谁，这我总还是知道的。”
说话间，萧临风朝着程剑杰微微促狭地一笑。
程剑杰会意，也跟着一笑。
程家治家说严亦宽，倒也不会说一定要怎么怎么样，因此程剑杰还是会和好友到秦馆楚楼去溜达一番。北齐尚文尚武，有武馆，也有诗会，诗会嘛放在烟花之地，大雅大俗，这谁又能说得尽呢。
程剑雪没好气地瞥了萧临风和弟弟一眼，鼻音一重，哼道：“庸俗！”
萧临风随即转过来，打量程剑雪一番后，对着程剑杰说道：“你姐的话，美人儿的排行榜……”
程剑雪登时竖起耳朵听，要说没想法绝无可能，毕竟萧临风把她这位巾帼英雄和那些烟花之地的庸脂俗粉放在了一起，可也注意到了萧临风转了话锋，只道是美人，便算是区分开来。
可即便不区分，程剑雪还是在意的，她没有做佳人的自觉性，可也知道自己长得极美极美的，尤其是其独有的气质更是与那些弱柳扶风大不相同，这一点，程剑雪自己也没察觉。
程剑杰瞧了一会儿姐姐，顺着萧临风的话问下去：“姐的话，排名几何？”
萧临风扔出话来：“第一的话绝对没可能，大概十一二名吧。”
程剑雪不解，眨巴着眼睛疑惑地在萧临风身上来回转悠，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大概也是如此，北齐美女榜上十一名，十二名的，那挺好的。
至少，程剑雪暂时是这样想的。所以，些许的喜意泛上了她的脸庞。
可打人脸的也快，程剑杰沉吟片刻，瞧着姐姐面色，犹豫着，最后一咬牙：“天离才子榜有十六，十六开外，纵使有些名头，也没啥大不了的。至于美女的榜单，更加苛刻了些，只有十名而已。”
言外之，程剑雪看好的“十一名”，根本就是未入流嘛。
程剑杰停顿下来，观察着自家姐姐的脸色变化，好心的补了一句，“不过，也没啥子关系，都是好事者自扰，俗套得很，像先生这样，天下闻名的大才子不也没在才子榜上标名吗……”
程剑杰自然清楚萧临风说的话，无非是逗逗姐姐，可既然看到了姐姐高兴了那么一阵，便是在意了，所以程剑杰作了一下说明，后面便安慰起来。
可惜，程剑雪哪还管萧临风在才子榜上有没有名字，怒吼道：“萧临风……”
外面悠哉悠哉骑着马的程啸虎缰绳一抖，差点把自己颠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