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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水东迳悬瓠城北,形若垂瓠,故取其名。——《水经注》

浑身疲惫的羽林四幢,拖着沉重无比的双腿,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巍峨高耸的悬瓠城北门。悬瓠即豫州的州治、汝南郡的郡治所在,这是黄河以南有名的坚城,北接京洛、南连荆楚,横踞于汝颍之间,是大魏南面防御的中枢。在南北朝初期,刘宋与拓跋魏争夺淮北地区的时候,它便是控扼边关的重要边镇,于此爆发过数次大战。

远眺胜利的终点在望,不少人挥舞着兵器欢呼起来,脸上的阴霾也褪去了大半。七天有余的赶路,可让这群常年泡在繁华京城的老爷兵,在山水旷野间受尽了苦楚。这该死的阳祯真的说到做到,一路之上带着他们露宿郊外,连城池的边都没沾到。更别说沿途的饭食,简直是粗粝得无法下口,哪里还像天子爪牙的待遇?

“阳队正,咱们的成绩怕是不太理想。”赵青雀擦拭着汗珠,貌似不经意得提起。

“输便输了,也无妨事。走罢!”阳祯听着浑不在意,微笑着大踏步前行。

喜看云下城一片,五百将士俱欢颜。将士们簇拥着几个将佐,迈起了碎步小跑起来,沉浸于大功告成的开心中。很快他们就冲到了城门下,只见那里早早就候着一队军马,为首者注视着来客迎了上来。然而城下却摆着木栅栏,有手执长矛的数百名军人执勤守卫,只留下窄窄的出入缝隙。

“你们是羽林军哪一幢?”对方军官掏出份名单,懒洋洋得核对道。

“四幢!”身为主将的赵青雀,当仁不让得出列回答道。

“知道了。你们是到达的第十六幢,现在可以收拾行装住下了。反正都是倒数几名了,到规定的西二里水北丘陵扎营,或者是进城直接散伙歇息,随你们的便。”军官也没有过多的啰嗦,司空见惯了似得应付几句,多看这群人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勾选好了文书,他就开始赶人了。

“第十六?”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赵青雀还是目瞪口呆。

“这位将军,行军路上很多幢列是跳上马车,才如此迅速的。他们这样子的违规行为,如何能够拿到正式的名次?我辈虽然名义上是后来者,可实际上却是一步步自己走出来的,还请你禀告管事的大人明察。”阳祐皱着眉头挤上前来,抱拳向对方抱怨道。他深知自己兄弟俩的处境,光是袍泽们沿途受累的怨气,就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那又如何?先来后到,本就是铁一般的事实。”军官诧异得扭过头来看了眼,为对方的愚蠢和单纯而震惊:“你有何证据,他们是乘着车而不是走过来的?又有什么办法证明,你们走得就一定比人家快?”

半天没有插话的阳祯,此时心凉得如同掉到了汝水河中,苦笑着并没有做无益的争执。他在路上唯一仅存的希望,最终还是化为不切实际的泡影,没人为他们的遵规守纪而公正对待,人家只关注一个结果而已。也许大魏的里里外外,都和那左藏库前的公卿勋贵一样,都烂到骨子里了吧。

“早知道这样,为什么还这般刻苦行军,连个踏实觉都没睡过!”阳祯可以选择冷静,可那群受尽了折腾的羽林将士,就不作此想了。从天堂到地狱的他们,纷纷阴阳怪气得指责埋怨起来,说得自然不是给那群不认识的卫兵听的。可阳氏兄弟却站在那恍若未闻,好半晌也没有作出反应。

“既然都是这般的结果了,那也无所谓了。悬瓠也是座繁华的州城,弟兄们好好去城中宿个几天,咱们歇息够了再启程回洛阳,如何?”既然阳氏兄弟没吭声,赵青雀自然就当家做主了,况且这本来就是他的分内职权。此人照样是那讨喜的好脾气,颇为客气得朝身后的将士们提议。

“好!”还没等话说完,黄队正等人就狂欢应和,士气再度振奋起来。

“慢着!”阳祯忽然回过神来,大声追问道:“有命令到达者说入城歇息吗?”

“那倒没有,全凭自愿。”军官回答得很有深意。

“如果没有新的军令颁布,那么按照原本制定的计划,咱们也不能入城歇息,必须去二里外的下游处扎营!”即便知道会惹来什么,阳祯还是转身按剑,把顶头上司的提议给否决了。这群羽林虽然骄横惯了,但绝对不至于是后世肆意妄为的魏博牙兵、泾源悍卒,怎么能不顾军律去讨好他们?

“二郎,你在做什么?咱们的军演已经结束了!”即便是一路支持,可到了这个时候,兄长阳祐还是忍不住开口,有点怒气得呵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对上官和同僚的冒犯,对底层士卒的严厉,如果拿到好结果那还罢了,这样结局的怎么收场?正是需要维护人情的时候,再不能得罪袍泽了。

“阳队正,现在抵达了终点,一切都应该听赵幢将的!你区区下僚,不过是投机取巧的谄媚之徒,有何能耐在这指手画脚?”许久不曾搭话的黄队正,在此刻终于露出了长期隐忍的獠牙,对着失去权柄的阳祯张牙舞爪。

“是啊是啊!”那群饱受欺压的队正们,闻言也纷纷附和嘲弄起来。

“此次军演的军令,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抵达悬瓠后应当于规定的地点扎营等待,休整到此日听候当地将领的调遣。我们虽然名列倒数,但这次的行军仍旧没有结束,明天之前还得依照命令行事!”阳祯眯着眼睛拔出半截剑刃,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事追求完美的他,不会容忍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泄了气。

“此事已矣!阳队正,收起你的兵刃,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就连一贯忍受部下冒犯的赵青雀,在经历了长途跋涉的疲倦之后,还是收起了曾经的好脾气。他怒视着孤身挡在前面的阳祯,实在不理解其脑壳是出了什么问题。

羽林军发生内讧,城门的卫兵将士们饶有兴致得看着热闹,此事其实并非第一次了。

“事情还没结束,请各位袍泽们好好思量。如果现在违反军纪入城的话,和那群中途偷懒的人有什么区别,咱们之前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只要做好这最后的一晚,明天大家就可以放松解脱,届时我请大家入城欢宴,决不食言!”没想到阳祯还是倔着性子不让道,横着长剑堵在路中央,以孤身对峙全幢。

“竖子,别以为我等那你没办法!”黄队正阴测测得冷笑一声,再也不顾及对方的强势,乘此机会想要公报私仇:“赵幢将,不如就把这不从将令的家伙绑起来,以触犯军规的名义惩处之,以儆效尤!我等都会替你佐证!”

“容我想想!”事到临头,赵青雀到底还是犹豫了。他只是想挟众恐吓下那恼人的后辈,并不是真的想与这位元将军、孟监将面前的红人为敌,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倔强不低头,那事情可就难办了。况且要是强硬行事的话,其兄长阳祐肯定不会答应,想着想着他的眼神瞟向了此人。

果不其然,在此抉择的关头,阳祐虽然沉默且无奈,但还是很快站到了二弟的身畔。

“临行之前,孟监将再三嘱托,而且赵幢将你亲自委任,将军演的事情全权交予阳队正处理。眼下的确输是定局,可终究没有彻底结束,所以不入城是对的。诸位如果违令,那违反的就是领军将军的将领,远大于幢将的临时决定,我们可以当场拘捕!”屈鸿撇着嘴冷哼一声,边说边踱着步子走向阳祯,身后跟了不少伙伴。

“反正也只剩一个晚上,大家就暂且忍耐下如何?”王渊陪着笑脸走到中间,拱手朝赵幢将等人恳求道。他是军中人气颇佳的占卜大师,自然有着不俗的人脉网,大部分人都会勉强给他个面子。

随着阳祯的二队逐渐聚拢,以及不少其他队中的从令者,对峙双方的数目不再那么悬殊。不过无论有没有这些支持者在,阳祯始终是保持着一贯的观念,想要按着规矩踏踏实实做好。他横剑于袍泽之前,心底不乏紧张和担忧,但赌的就是对方不会过分逼迫,赵青雀能够识大体得答允。

却说围观的卫兵们,倒是没想到会闹成这局面,有机灵的已经入城求援报讯了。

“也罢,看在你为军演如此辛劳的份上,我就答应你这一回。可是事情得说清楚,弟兄们受你如此折腾虐待,早晚必须有个说法。”此番局面下,赵青雀犹豫了半天,终于是愤愤然得挤出话来。他抹不开那个面子,也拿不出那种勇气,真的和阳祯撕破脸为敌,这也对他自身不利。

“唉!”他身后迫切想要休息的将士们,闻言响起一片哀嚎和惋叹。忍受了那么久的风餐露宿,期盼了那么久的城市休整,今日看来是要成为泡影了。可既然主将都做了决定,他们也只能满腹牢骚得含恨遵从。

“多谢赵幢将成全!”阳祯见状也长吁一口气,他何曾没有担心过最坏的反应。

“元将军派人特意嘱咐过,记得把随军的马车留下,你们背上两日的干粮即可。还有你们随身携带的弓弩箭矢,就当作是给城防运送的军需物资,一起留在车里。”卫兵军官同样感到浑身轻松,连忙急匆匆要送走这群瘟神:“沿着汝水的下游走二里路,大约是在咱们的东南方向,便是规定的扎营地。”

没几个人搭理他的话,只有阳祯带着亲信们忙碌起来,安排好了粮食分配和马车入城。那群深受其苦的羽林将士们,在暖洋洋的日头下无精打采,勉强迈着步子再度行军,赶到了河水南岸的驻营地。又折腾了好大的功夫,他们砍伐木料打水烧饭,慢腾腾得搭建好了临时军营后,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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