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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棋盒摔下来,黑白棋子散落在石阶上,钟离霜低着头。wwW.SanjiangGe.cOM三江阁身边,雷跪得笔直,地上的巨剑上,龟裂的纹路逐渐地蔓延开来,而钟离羽一行早已不知所踪。

“属下无能……”雷的嘴角,血慢慢地凝固了,一脸俱是不甘。

雷,原名邢雨田,赤剑城邦城主邢宏长子,七年前在一场无人所知的屠杀中,他是城邦唯一的生还者。

一个时辰之前。

“叮,叮,叮……”巨石之上,棋子一颗颗落下,敲击着榧木的棋盘上。巨石之下,两人已过了百招。

少年仅以单手舞动着长剑,剑锋直奔老者的要害而去。欧阳燚且战且退,手中的烟袋如青蛇吐信般点在雷的长剑之上,每一下都荡起金石之声。眼看没有几步便要被逼至绝壁处。老者微微一笑,俯身避开下一剑,眼见对方剑招已老,烟袋便向少年腰间点去。少年一跃而起避过这一招,空中一个翻身剑尖便划向老者的背部,老人转过身来,指尖弹向少年的剑刃的。只听得“乒”的一声,长剑被弹开,两人分开,雷的剑点在石壁上,便如同切豆腐一般划开一道口子。欧阳燚不禁暗暗心惊,这百招而来,剑剑都带着千钧之力,便是一个成名多年的武将也少有如此惊人的气力,可怕的是举重若轻,战至此时气力丝毫不减,对于一个弱冠的少年来说,简直是个奇迹。方才那一招,自己先是用烟袋弹击着剑刃,把他剑上的力道一次次卸向一旁,换了旁人便是天生神力也难免失了重心,他却一次次硬是拉回来,正常人的身体如何受得起这这般的冲击,而那最后一剑,隐隐的已有人剑合一的趋势。如此境界,便是自己也是浴血疆场数十年方才悟得,如今虽说自己并没有拿出十分的本领,但这少年也还明显余力未出。

雷笑了,他缓缓的抬起剑,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欧阳燚微微皱了皱眉,终于双手握剑了。忽然,少年不见了踪影,欧阳燚向左避开,原先站立的地面瞬间被划开一道口子,与此同时烟袋看似随意的向半空中一挥,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少年的身形闪现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

“好俊的身手啊。”欧阳燚轻轻地磕了磕手中的烟袋,烟灰落在地上。“可惜了。”

话音未落,雷又是一记刀劈华山向老人砍去,剑锋在半空中猛地停下了来,老人便如同自己方才一般从眼前消失了,同时膝盖一痛,身子便要向前倒去,他忙两步稳下来重心,低头看见自己的膝盖上有些淡淡的烟灰。

“一招,小子,再一招,我们今天就到这吧。”回头,只见得老人正在不远处冲着自己微笑。

少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再次恢复了自己持剑的姿势,又是一剑劈过去,老人正欲抵挡,剑锋却在空中一定,划出一道弧形攻向老人的肋下,又是“铛”的一身巨响,剑锋被挡在离心口仅仅半寸的地方,忽然,少年的脸色忽然变了,血灌瞳仁透着一股邪气,而手上的力道忽然大起来,剑锋瞬间削断了烟袋的杆子直逼老人心口划去。

“这是!!”老人眉头紧皱,闪身躲开来,指尖上瞬间闪现一股猩红之气,一指连续在少年的剑锋上点了七下,剑锋上渐渐浮现出七道裂痕。少年松开手中的剑,一记冲拳打向老人的胸膛,同时觉得心口一痛,一股巨力袭来,将他击飞出去。

雷站起身,还欲再战,只觉得一股气息在体内冲击着,一口鲜血翻上来,他咬着牙站起来,血从嘴角流出来,地上,半截烟袋,无疑便是它击中了自己的心口。远处,老人远远地站着,脸色红润的有些怪异。

“叮。”棋盘前,钟离羽站起来,手中的棋子看似随意的落在了棋盘上。“霜儿,今天就下到这吧。”

欧阳燚从地上捡起来自己已经被削成两截的烟袋,叹了口气。

“唉,可惜啊……”

雷想运气还想再起来,手上已在没有半分力气。

“等回到京师,我们再来过。”钟离霜站起来。“叔叔慢走。”

羽笑着点点头。

“三年前的最后一局,没想到还是输了,起来吧。”钟离霜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中,一只白鸽飞了过来。“我知道你尽力了,欧阳燚,也不过就赢了你半招。”

雷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鸽子落在霜的指尖,霜轻轻的抚摸着它的羽毛,从爪下取出纸条,指尖轻弹,鸽子飞到雷的肩膀上落下。舒展开纸条,一行小字。

报,军中似有幻术师作祟,我方伏兵一阵恍惚间,九王骑兵已过伏地。敌方术士之法远胜于我。——张一云

钟离霜把纸条紧紧握于手中,回身看向棋盘上六王最后落下的一子,这椅子落下,原本相互纠缠不相上下的巨石瞬间明朗起来。仿佛耳边想起三年前的话。

“下棋吗?听说你下的不错哦,要叔叔让几子?”

“不用让的,霜儿很强的!”

指导棋,高手含有教学性质的对弈。具有指示,引导年轻棋手的意义。

山谷外二十里地处,钟离羽忽然停住了马,回身向欧阳燚望去。欧阳燚的目光对上钟离羽,不禁苦笑道:“果然还是没有瞒住你。”脸上的红润逐渐散去,露出淡淡的青色。

“欧阳老师,那少年的武力好像不正啊。”钟离羽问道,“多少年了,我还从没有见过有人伤得到你。”

“嗯,可惜了那么好的根骨,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欧阳燚摇摇头。“这伤倒也不碍事,只要调息半日便好,只是这时辰可不能再耽误了。“

“不妨事,曹掌柜。”羽喊道,身后一个中年人翻身下马,来人一张国字脸,重眉大眼,嘴上两撇小黑胡子显得十分的滑稽,“你陪着师父再找一处清净处调息,我们先行一步。”

“是!”曹掌柜应道。

两人离开队伍不提,一行人上马继续向京师奔去。半日后,眼看数里外便是官道了,只见一头青牛打横于路上,一童子坐于青牛之上,手中捧着一本书。

一行人停下马,杨大脑袋上前嚷道:

“嘿,前面那个小孩,你这牛挡着路了,快快让开!!”

那童子梳着两个抓髻,一脸的童稚,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杨大脑袋的声音,睁开一只眼,问道。

“你是钟离羽吗?”

“大胆,竟敢直呼王爷的名讳!”

“不是,就闭嘴。”童子又闭上眼,不搭理杨大脑袋。

钟离羽略微吃了一惊,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的人,敌友难辨,他下了马。走上前去。

“在下……”

“别说了。你也不是。”这次童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边打断了他的话。

钟离羽有些哭笑不得,这童子竟说自己不是钟离羽,身旁,一个青年上前,他黑炭似的一张脸上,眼睛微眯,一脸的病态。“咳咳,羽,这人好生无礼,赶开便是。”

“你这家伙,手中似有生灵无数,这病,好不了。”

钟离羽愣了一下,身边这位,蒋英,外号蒋铁箭,是军前数一数二的大将,两年前得的怪病,许久不得康复,但若是这病是来自杀生之罪,疆场上谁不是如此。

童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他的杀生不同于你们,征战沙场的杀生,虽有罪,但你们这等人却也担得,但是他,十一二岁时起便每日杀生不断,罪业也太重了!”

蒋英闻言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自小天生神力,在射箭方面极有天赋。十岁那年,便开得三石的弓,而他家本是山里的猎户,十一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在一次外出捕猎之时摔断了左腿,从此卧病在床,他携弓入林,每日都捕猎无数,贴补家用。然而毕竟年幼,耗力过甚,留下了病根。后来父亲去世才入的伍,在一日使弓时震伤了旧创,之后久病不愈,之前的事情无有人知,怎么近日被这童子点破,不由得大吃一惊。

钟离羽看到蒋英的脸色便知童子所言不错,连忙问道:“我这兄弟的病,你可知如何得治?”

童子答道:“你道这是病,我道这是命,病可以治,命如何得治,你的命,你就不想治吗?”

钟离羽笑了,“你要知我的命,可知我是谁吗?”

“你是钟离羽,却是一半在此,一半不在此。离开那一半,你不是自己,推不开那一半,你也不是自己,命,是自己的,但是你的命,呵呵呵呵,霸王卸甲时,归去还自在。”童子跃下马来。“回去吧,这儿不当是你之所在。”

“羽,我不碍事的。”蒋英说道,“这童子来历不明,不可轻信啊。”

“你这家伙,如此强撑,必命不久矣,钟离羽,你可要治他的病吗?”

“呵呵,若是如你所说,命者,可知,不可治。”钟离羽慢慢抽出腰间的匕首,轻轻划破手指,一挥手便弹出一滴血来,向童子飞去。忽然间,众人眼前一花,哪里来的青牛,童子,不过是一片荒芜之间,一鹤发童颜老者闭目肃立。一身道衣一尘不染,一手持一柄浮尘,另一手持一瓷葫芦,葫芦上一童子牵牛,确是仙风道骨。老者微笑着睁开眼,一双重瞳似乎迷人心魄。

“六王爷果然名不虚传,老朽张清云,佩服佩服。”来者,便是清云观观主张清云,邻国紫月国国师。

“紫月国师,是受谁之托啊?”钟离羽问道,轻轻缠上了手上的伤口。

“我那劣徒何在,我寻他回去。”张清云微笑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在此处,国师算不到吗?”钟离羽翻身上了马。

“老朽算不到的,何止是他呀,也罢,今日让你破了我的法,六王爷上京便是。”说罢,一阵青烟,老人已不知去处。

烈焰城中,宫殿内。

“他回来了?”一个白衣老者坐在一把木制轮椅上,

“是的。”黑暗中走出一人,正是紫月国师张清云,“他好像都知道。”

“呵呵,他,合适吗?”老者问道。

“嗯,若是他,或许能避开这一劫吧。”

老人微笑着,轻抚着轮椅的扶手,扶手上,一道火龙的图腾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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