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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况直送出四五里地,也不回转。文退思这时居然醒悟,明了他心中所想。

劝道:“你本是美玉良材,只可惜我为门规所限,不能教你。盼你能好好跟随穆大侠练武修德,十年之后,必当在江湖上大放异彩。你身上余毒业已肃清,我所传授的功夫不可再练,亦不能让你师父察觉,否则当有杀身之祸,切记切记!”

听他言辞决绝,诚知此事难为,尤况也不纠缠。就在道中跪倒,向着文退思一拜三叩,便作分别。

归途中,尤况暗想:“文道长要我跟随师父好好学本事,可他的武功着实也忒差了些。薛矮子他们四个人围攻,也要有人在远处放暗器,才能困住文道长片刻。我那脓包师父,却连薛矮子一个都打不过。他又能有什么好本事,值得我学了?”

只因穆其全被他骗过,却又倚老卖老指责他生性奸诈,更兼结识了古逢、文退思这样的绝世高手,尤况心中,从来都瞧自己这师父不起。

好在他本于武学之道,不思进取。从不去想能否出人头地,名扬天下。他生来至情至性,只要能有一个知心的伙伴,便足可欢度一生。

尤况自在山寨里遇见了柳惜,不知不觉早把满腔情思倾注。每每想到日后,能在她身边朝夕陪伴,便觉欢喜不能自已。

甚至推根溯源,能有如此缘分,楚兴龙实可以说功不可没。心中竟隐隐对这样一个阴险残暴,自己向来不屑的虚伪小人,略怀感激。

许是他所思所想感动上苍,突然眼前一花,闪出一个人影。矮矮胖胖,白面无须,正是楚兴龙。尤况吓得不浅,掉头便跑,又被陈充截住了去路。

尤况叫苦不迭,心知折损了楚兴龙大半人马,必然难逃一死,悔不该方才仍对他生出谢意。

楚兴龙把两个小眼珠子挤在一块儿,旁人若非仔细,万难得见。听他笑盈盈说道:“哟,这不是卜家庄破敌护庄的大功臣么,怎不见前呼后拥,却孤身到此?”

这一番做派,直令尤况心头欲呕。

楚兴龙兵败之后心仍不甘,命人在卜家庄庄门外日夜盯梢,自于附近寻一处农舍藏身。暗忖卜家庄一事或可稍缓,但《三花阴阳掌》不能不急。

他认定此掌谱定为穆其全所得,又不愿引众人哄抢,再生意外,是故谁也不曾泄露。只等穆其全出了卜家庄,伺机独自下手。

恰逢尤况送文退思回返雁荡,楚兴龙连忙派人来跟。顾虑文退思虽然受伤,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敢轻易靠近。待他甫一离去,立刻现身发难。

楚兴龙拿住尤况两边颌骨一捏,将一颗暗黄色药丸弹射入他喉中。陈充见机递过一个水囊,拔了木塞,便往他嘴中猛灌。

尤况挣扎着,气道中也进了水,不由得一阵猛烈咳嗽,脸上涨红不退。

楚兴龙道:“小畜生,你可得听好咯!东坡有诗云:‘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这药丸的名字便叫做‘愁归去’。也即是说,以黄花为喻,你尚且还有一年的活头……”

尤况自在危难之际,依然暗笑楚兴龙果然无愧附庸风雅,自我标榜之名。但凡有卖弄之机,便坚决不肯放过。

又听他道:“今日乃是十月初八,此毒需在人体内潜伏一年才会发作。你既要做穆其全的徒弟,我便许你一年为限,替我取来老贼手中的《三花阴阳掌》秘籍。明年十月初八正午以前,你带上掌谱来三江九寨换取解药,我饶过你烧山卖主之罪。如若晚了半个时辰,便是神仙也难救!”

尤况道:“既知那穆其全对这掌谱宝贝得紧,又岂肯轻易示人?你算计了这般许久都未成功,我哪有本事偷得了?”

楚兴龙大笑:“尤少侠有勇有谋,昨夜智退千军,那是大家伙儿有目共睹的。区区盗书之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尤况暗忖,楚兴龙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何必再多言辞,白白失了气节。身体上挨打吃苦都不要紧,一股子傲气可不能输。那卜庄主看起来还有几分正直,门路又广,大不了求助于他,说不准能解了这毒。

楚兴龙看他眼珠子滴溜溜直打转,登时明了,又说道:“你心中若是在想,回到卜家庄中如实以告,或可请人援手再配解药,那可就大大不对啦!一来我这解药别处没有,二来,穆其全狡猾多疑,若是知晓此事,恐怕你也活不到明年今日。”

尤况不知他前半句真假,但后半句却一点没错。自与穆其全非亲非故,甚至为他厌弃,犯不着在身边留个祸患。

眼见他一双眉顿时拉了下来,楚兴龙便道:“你且照我说的做,咱们七年相处,情同父子,难不成还会亏待于你么?”

话毕,只听一串哈哈大笑之声,渐行渐远。

尤况心中慨叹,自己一生波折,当真事事不如心意。忽而又想:“我本来心无所执,并不贪生,死又有什么好哀叹的。能与她形影不离,这一年的欢趣,可还有多哩!”这个“她”,自然便是指柳惜了。

想通此节,又欢欢喜喜踏上归途,将中毒一事抛诸脑后。

卜存善意欲事先表明心迹,借此消除官府猜疑,免去祸患。

修书去往当地府衙,信中先谢知府大人恩泽,卜家庄上下感戴。又将三江九寨围攻,前来送礼的差官不幸遇害一事备细解释。自认疏忽,甘受罪责。

又言道擒获匪首七名,盗寇若干。本欲亲自押解送至府衙,奈何卜家庄元气大伤,无力护送。唯恐贼寇猖獗,致使途中生变。求知府老爷早命官差接管,以做惩处。

是夜用过晚饭,众人都在厅中用茶。

穆其全道:“璋儿,为师与你父亲商量过了。十年修行已毕,留在家中帮衬,或是继续随我上山,都看你自己的意思。”

卜存善亦笑道:“为父身子骨尚且健朗,去留但凭你意。”

自那夜旁观古逢与黑袍人相斗之后,卜璋自觉见识甚少,无论留在家中还是随师习艺,都无法增长见闻。细加衡量,决意再与穆其全学艺三年。到那时自己已是弱冠年纪,出外闯荡江湖势在必行。

卜存善与穆其全二人听了此念,也都赞许。

当下商量,师徒四人仍在卜家庄盘桓三日,以供卜氏父子乐叙天伦。第四日上,众人整理行囊拜别了卜存善,归程又行数日。

走马行船,跨过长江。尤况初到,定睛一看,原是武昌府一片无名的山岭。

眼前几株老杨合抱,不远一片苦竹相依。那一排廊宇,墙壁是土砖堆砌,屋顶由泥瓦铺陈。金光照耀庭前旧树,碧叶遮盖院后繁花。乃是非仙非俗好去处,半世半隐最人家。

中堂两侧各有两间房,东首的分穆其全与卜璋二人住了。唯余西首有一间空房陈置杂物,叵耐年久失修,住不得人。

穆其全道:“尤况,你先暂与璋儿一同居住。明日请来山下的泥瓦匠把屋子好好修葺,待誊出房来,再搬进去吧。”

尤况得与柳惜比邻而居,只道是天赐良缘,早已喜不自胜。且将就了这一晚,又有何妨?

柳惜为尤况安排睡铺,卜璋在正堂摆了香案红烛。穆其全祷告天地,尤况似模似样地磕了头,全了拜师礼节,再向卜璋与柳惜见礼。因他二人入门在先,尤况称道“师兄、师姐”。

穆其全道:“尤况,你既拜我为师,便需得守我的规矩,听我的吩咐,切不可胡作非为。倘若被我知晓,你依旧谎话连篇,屡教不改,那时可别怪我这做师父的心狠手辣。”

尤况拜道:“谨遵师命。”心中却不以为意:“最多给你一顿打骂,反正我也早习惯了,总不见得真会杀了我!”

穆其全又让卜璋背了门规与他听:第一需尊师重道,第二需刻苦研习,第三需严于律己,第四不得轻慢尊长,第五不得以下犯上。

尤况暗自冷笑:“不就是凡事均以师命为先,都由师父做主么,也需花这般心思,拟这许多条陈?”

转念又一想:“哎哟,我这刚一入门就犯了第四条,若是因此被逐出师门那可不得了。逐出师门倒也没什么,我尤况好手好脚难道还会饿死不成?只是再也见不着她,真就是一大憾事了!”

他自小不受规矩,生就一副目空一切的姿态,此时甘为柳惜约束,实已难得。自此愿循规蹈矩,收心守性,长伴佳人身侧。

当夜洗去一衣风尘,各自安睡。

第二日上午,卜璋与柳惜两个为这小师弟的居所忙前忙后,穆其全则带领尤况到后山传授他入门武功,与他讲述诸般习武要旨。

尤况自负记忆超群,穆其全只需讲述一遍即烂熟于心,也不十分认真。唯望这枯燥乏味的说教,能早些结束。

用过午饭,略作休息,穆其全唤来三人一起。由卜璋示范,穆其全一旁讲授基本的拳脚功夫。尤况有了柳惜在一旁观阵,登时干劲十足。

穆其全一套拳法教授完毕,问道:“况儿,你习得多少?”

“少说也有八成!”

这一套拳虽非高深,却也不适合入门既练。穆其全本是有意刁难,料尤况第一日学艺,绝不能瞧出个所以然来。欲借此设下一个不高不低的门槛,好让他静心向学,一两月或可达成。那时再来示范更高明的拳理,以令他节节寸进。

岂知尤况天赋极高,这样的拳术霎时能会。穆其全却当他妄夸海口,想来必是个容易骄傲自大的性子,冷面说道:“那好,你便使一次给我看看。”

尤况却摇了摇头,道:“还不成。”

“如何却又不成了?”

“徒儿尚有几处关节不曾想明白,待悟得透了,自然便全部学会了。”

穆其全讥道:“我才教你一遍,你即学会,看来果真是武学奇才。这徒说大话的本事,不用我教,你也会了吧?有哪里想不明白,说出来我解释给你听。”

尤况暗想:“你这阴阳怪气的,分明是不相信我。哪个要来问你了?大不了我今晚迟些入睡,待学得全了,明早耍将出来,可莫要怪自己有眼无珠!那时候你再来夸我,可不管用了!”当下也不顶嘴,就默默受着闷气。

穆其全见他无言可辩,更是笃定无疑。又与卜璋重复讲授了两遍,尤况直听得索然无味。

满脸的不愉均被穆其全收在眼底,心道:“尤况性子野,被我这么一戳破,便即心生不满,得找个机会好好磨练磨练。”

演武散后,穆其全道:“况儿,你就在这里好好练功。璋儿、惜儿,你们跟我来。”说罢,即带着卜、柳二人往后山深处走去。

尤况一个人没了玩性,盘腿静坐,闭目沉思,自在脑海中重复招式。谁知才个把时辰的工夫,便即豁然开朗,将所有疑难尽数解通。

他原只当习武练功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未曾想竟出乎意料的简单,暗自喜道:“今晚也不需熬夜了!”

睁开眼一看,斜阳犹在西山,摇摇欲坠却一直不肯下去。

尤况又要去寻柳惜,便往后山摸索。路上心想:“这一套拳法我学得如此轻松,想必是平平无奇,没多少威力。”

回忆起文退思传授“碧海烟波掌”时,自己处处留意,用心谨记,至今却连个外形都未学全。这一套拳,只怕连“碧海烟波掌”的三分厉害也没有!

转而却想:“管他厉不厉害,反正我又不是来学武功的。”胸中顿时宽释。

直走了有两三里路,穿过一片松林,听有泠泉声响。尤况正欲寻声觅去,忽听身后有人喝道:“你来做什么?”

回头一瞧,穆其全正把浓眉紧锁,圆眼力瞠。尤况恐他过分责难,假做怯生生回答:“我……我来找师兄师姐。”

“他们已经走了。”

尤况也即“哦”了一声,便低头不语。

穆其全又道:“以后若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到这里来。”

尤况应了声:“是!”

穆其全又让他回去告知卜、柳先用晚饭,不必等他。尤况下山转述师意,这一夜再不曾见到穆其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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