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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微有些失望。

只瞥了一眼,阿米兰已经心中明了,药谷根本不是梦中的那个山谷。

大相径庭。

他在那个梦中的山谷,也不知道待了多久,梦中又无岁月,没有时间的概念。

入眼的每一处风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药十二,你倒底是不是个人?还有那只漂亮的不像话的青鸾!”阿米兰思衬道。

思绪飘飞。

却听到灵不器道:“桂叔,也即是那个跟着的老仆,这几个月来,谷中莫不是生了什么事了么?为什么看着像是换了个样貌?”

桂叔反而看了一眼阿米兰,似有些欲说还休,又不知从何说起。

摇摇头道:“谷中遭了贼了,丢了几株老药!如果不是山庄和药谷同气连枝,相互支援,怕不是最老的那一株也保不住。

唉!那可是灵夫人多年心血培育的老药,听说来历玄奇!“

说者有意无意,听者已经在意。

贼!

老药!

阿米兰脑海里千头万绪,纠结成网,终于归结到一起。他家只所以生了事端,也是有传言被人觊觎了“大药“。

那大药事后也确实无影无踪。

难道两者有什么牵连?

行到谷口,见着不是梦中的山谷,阿米兰本不欲再进谷,可是又一想,这或许就是其中的一个“线头”。

心下澎湃。

却是想到谷中看个究竟。

如此想着,阿米兰对着桂叔拱手为礼,道:“多谢老丈提醒!“这却是把事情已经挑明了,不再遮遮掩掩。

桂叔道:“阿家小公子果然如传言一般聪慧,我们两家说来其实也颇有渊源,唉!只是你单人独行,又有多少能奈?

毒门?你又知道多少?“

却是话里有话?

毒门你又知道多少?

难道自家的“毒门“不是”毒门“?

还要在详问时,桂叔已别过了脸去,啜指成哨,一声呜响回荡在山谷里。

没一刻,有个灰衣的小厮自薄雾花海里走来,道:“桂叔,您老可是许久不来了,泡的药酒,你走时提溜两瓶回去,保管有劲儿!“

又朝着灵不器道:“小少爷,药姑娘可是念叨你许久了,说是你怂了,怕了,躲起来不敢见人!

说是再见到你,要给你好看!“

几人往谷中深处里走。

灵不器大笑道:“你只管护卫药谷周全,却是那话忒多,我灵不器什么时候怂过?这不是来了吗?

再说了,我灵家男子,什么时候怕过小娘子?“

小厮笑笑不语。

灵药虽是两姓,其实本就是一家。只是药谷里都是入赘,也是女子主事。

入山谷,但见溪从山上来,蜿蜒于山谷之间;青山葱茏,四周皆是峭壁;烟雨环绕里,谷中凸起一块高地,面积不小,有如满谷的花海中立着一处孤岛。

孤岛之上,青砖白墙琉璃瓦,溪竹相间,古木伸展,不像是个宗门,有点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别院。

多舌的小厮和桂叔已经隐在了药草雾海之中,只有阿米兰和灵不器两人站在孤岛前,灵不器大喊道:“药姐姐……“

话才出口,有一绿衣的小丫鬟自微雨薄雾里走了出来,撑着一把油纸伞,嗔道:“灵不器,你又来做什么?别以为你是灵家的小少爷,谷里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我家小姐可是说了,那个不成器的灵不器如果再来,就拿了藤条打出去,你是想挨那里?“

一手撑着伞,一手里却是根藤条。

灵不器上前道:“茗儿好姐姐,我们可是打小里穿屁帘儿的交情,你就舍得打我?我可是有好东西要送给你“

却是自怀里掏出了一个大红色的护腕,不过不是普通的护腕,而是其中暗藏着机扩,内里有九把袖珍的小剑。

却是一个暗器。

笑着道:“茗儿姐姐,这可是我依着你的手腕子大小亲手打制的,连药姐姐可是都没有,这就送给你了!

咦!你可是又瘦了!“

却是灵不器亲手把护腕戴到了茗儿的手腕子上。

茗儿先是小脸儿一红,啐了一口,道:“就会哄人开心,小姐说了,在药坊里等着你呢!让你快些个去救命。

什么白云观的少侠,我看就是个登徒子。“

又看了眼阿米兰,怪道:“你来也就罢了,又带了生人来,怕是谷主不喜!“

灵不器便附身耳语了几句,惹得茗儿一阵大笑,咯咯咯咯……道:“小少爷,自你们入谷,这里已经有消息了。小姐可是都等着急了,你再不去,怕不是会真的要吃一顿藤条炒肉“

又给阿米兰做了个揖。

脸上笑嘻嘻。

已有小厮牵走了青驴,阿米兰垂手而立,见着灵不器和茗儿一番打趣,心里倒像是打翻了五味橱。

可也只是打翻而已,往事已去,不问来路,只问去处。

自昨晚山道间,有人扔了两个飞镖打杀了枯荣双煞开始,阿米兰至此都是心怀戒备。这时候只觉得人间除了血腥,还是有温暖的。

那两支飞镖,阿米兰事后也查看了一番,说是飞镖,倒像是随手捡的两根枯枝儿。

没得心下一松。

可依然一直在心里回味着桂叔的话:你对毒门又知道多少?

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心里隐隐觉得,桂叔说的是对的。

他这个阿家的小公子,也许真的不了解毒门。

实在是他心里也早已有了疑惑:西凉毒门里,他见着的高手,除了药老,也就老棍儿一人。

现在想起来,其他人最多也就是洞府境,这很不合理啊。

西凉毒门传世几百年,难道只是制毒用毒有所成就,难道武道一途,没有存了几个高手?

我那哥哥又在那里?

昏迷前他就行踪飘忽,苏醒后更是再也没有见到过!

……

灵不器嚷嚷着往里走。

孤岛内里却清新雅治,香味弥漫。有花香药香,有小娘子身上的暖香。

两人穿楼过溪,如走在一片山水之间。

景中有画,画中有景。

楼阁隐于竹林之中,溪水自回廊下穿过;大石兀立在花草之间,小兽穿行自亭台榭阁。

好一片佳处。

却是孤岛分了三层,每一层中间都有亭台溪流相连。最外层里是女弟子和小厮们的住处,分了东西,中间是一个个的练药作坊。

中间一层既有平时修习剑法的广场,也有传授技艺的楼阁,一间间的静室……最里一层才是谷主的居处。

每一层都占地颇广。

药青萝此时正在中层的一间阁楼里,说是阁楼,其实也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叫做药坊。

药谷自灵夫人始,便有两样绝学:一为药,一为剑。

药是治病救人之药,剑却是杀人之剑。

只是药谷素来低调,江湖人只闻药谷救人,却不闻药谷杀人,倒是忽略了药谷的剑。

此时药青萝站在药坊庭院前的回廊下,看着雨中庭院里种着的一棵石榴树。石榴树正值花期,花朵儿或对生或簇生。

微雨中白红相间,又有若玛瑙,别有一番意趣。

他有些冷着脸,旁边站着一个负剑的公子。两人在回廊下也不说话,一白一红,有若佳人成对,雨中凭栏。

可是空气里却泛着尴尬。

“青萝,明天我就要乘船去天启城,不如同往?“

那白衣的少侠手负手而立,身形更像是一把剑,眉眼儿有棱有角,透着一股子坚毅。

药青萝只是看着院中的石榴树,雾雨迷蒙花正妍;树旁不远处有一方不大的荷塘,荷花亭亭,岸边种着几丛芭蕉,芭蕉边又种着木槿紫薇……

“啊!“

终于把视线从莺萝丛里摘了出来,药青萝微有些错愕,道:“白少侠,观里需要的药散丹丸可都齐备了吗?

而且啊,我叫药青萝,可不叫做青萝,你呀,总是记不住!“

那少侠,一脸无奈,叹了口气,又道:“药青萝,我想去看看灵飞逸前辈的佩剑,可是谷主一直都不答应,你能帮我美言几句吗?“

含着希冀,又很急切。

药青萝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小崽子,可不要得寸进尺,不是看在你和我爹爹出自同门的份上,早给你吃了毒药了。

先祖的佩剑?

那是寻常人能看到的吗?

那里是药谷剑法的秘地,是不传之秘!

你很过分啊!“

别过头去,不发一语,装做没听见。

又把目光看向稍远处的荷塘,只见虽是微雨,可是积微成著,荷叶上已积了一大摊的雨水。

风吹,雨滴落,荷塘里滴滴咚咚的声响。

“药姐姐,我来寻你,你却躲在了这里,让我一通好找,哎呀,小白你也在啊!“

灵不器风风火火,一顿嚷嚷。

他可是记着,茗儿让他来救药青萝。

阿米兰见着了那个白衣少侠,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个救是个什么意思。

药青萝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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