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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的正脸撞在地板上，但没有什么痛感，可能是身体变异之后，也将他的抗击打能力变强了。
戴上剑形吊坠后，狐狸的声音就消失了，但是身体仍然没恢复原样。
他找出一件带兜帽的黑色外套穿上，用兜帽罩住脑袋，打开卧室门跑了出去。
大雨也在此时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打在餐桌的碗碟上，发出叮铃咣当的声音。
雷声滚滚，时不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蓝色的电光将客厅照亮。
在院子中间的一张餐桌上，放着一个三层的生日蛋糕，生日蛋糕上已经插上了十八根颜色各异的蜡烛，只是没有点燃烛火。
雨水打在生日蛋糕上，将蛋糕打得坑坑洼洼，一片狼藉，白色的奶油在桌上流淌。
这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连他爸妈都不知道去哪了。
“爸！妈！”苏白大喊了两声。
没有人回应他，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有女人的哭声夹杂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
他知道这是母亲的哭声。
原来母亲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怪不得自从爷爷去世之后，母亲看着他的眼神中都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哀愁。
这场十八岁的生日宴根本就不是为了庆祝他成年，而是为那只狐狸举行的祭祀仪式，仪式的祭品就是他。
他看到自己的行李包就放在门口处，似乎是为了方便他随时可以离开家。
他们早就已经抛弃了他，为了得到狐狸的馈赠，而不惜牺牲他一个人。
就算母亲再不舍再难受，她一个女人的力量不可能敌得过整个家族的意志。
此时，没有人出面，哪怕对他说一句安慰的话，让他早点离开。
或许他们藏在暗处已经看到了他这副怪物般的模样，害怕他突然兽性大发，将他们吃了。
这种沉默和回避，已经代表了他们的态度。
苏白满腔悲愤地踏入雨中，雨水很快打湿了他全身，血红色的眼睛里不断流下红色的泪水。
挂在屋檐下的大红灯笼在风雨中晃来晃去，红色的烛光在雨夜中格外显眼。
他眼前的世界都变成了一片血红，如同戴上了一副暗红色的墨镜。
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流向下巴，顺着他的手臂从指尖落下。
他缓缓走过院子，推开门。
外面的村子也是一片安静，附近的房子都没有亮灯光，只有一盏绑在电线杆上的老旧路灯还在发出昏黄的灯光。
在他身后的黑暗角落里，偶尔传来一声小孩的啼哭声，但很快便被人用手捂住了嘴，掩盖住了声音。
他知道人们都藏在他看不见的黑暗中，像一大群畏光的虫子一样，不安地挤在一起，时而窃窃私语，只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现在的他，在村民们眼里，跟瘟神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热热闹闹参加酒席，只是为了将瘟神送走，不让瘟神记恨他们。
他明白了这些事情后，便大步流星地朝村外走去了。
直到他远离了村子，站在一处小山坡上往回看，那些黑漆漆的农房此刻又亮起灯来了，人们喝酒闲聊的声音重新响起，甚至狗吠鸡鸣的声音也回来了。
雷雨渐渐停止，村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把他这个瘟神送走了，村民们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对于苏家人而言，他变成怪物后只要待在家里，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在苏家人的计划中，他的身体彻底变异之后，愿意自己离开，那就是上上策。下下策则是其他苏家人搬离村子，只留他一个人独自在村子里自生自灭。当然村民们肯定不会同意这个下下策，他留在村子里只有可能遭受村民们的更多敌视和攻击。
就连老天爷似乎都在催他赶紧离开村子，他一出村子雨就停了，现在月亮都已经从乌云中露了出来。
苏白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他生活了十八年的村子，然后决绝地回过头，朝着远处的黑暗荒野走去。
虽然离开了村子，但他并不知道该往哪走，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向前走。
深夜的荒郊野外阴气森森的，时不时就能听见两旁的山峦上传来野兽的吼叫声，不知名的大鸟从树上飞起，翅膀发出扑棱扑棱的声音。
这条马路又偏僻，很少有车辆经过，尤其是在上次在隧道里发生车祸之后，附近的村民们都有传言客车上的乘客是被妖怪害死的，而且连尸体都被妖怪啃光了，只剩下一个脑袋和一副骨架，警察说是被山上的野狼吃的，但这山附近的野狼个头跟土狗差不多大，顶多吃吃野兔野猪，要说它们敢吃人，没哪个村民会相信。
这个传言出来后，许多私家车辆都不愿意从这条马路经过，宁愿多绕一点路。
尤其是在这种深夜，连矿区的大卡车都不敢从这条马路过。
苏白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一辆车。
晚风吹动着山上成片的树海，也吹在苏白潮湿的衣服上。
幸好现在是夏天，要是冬天被这么一吹，身上都要被冻出冰渣来。
不过，苏白身体变异后，体质增强了很多，不会那么容易受凉。野兽毕竟是野兽，在北极都有一种白狐可以在零下五十度的冰原上生活，这身体的适应能力肯定比人类要强。
两道车灯从苏白身后照了过来，苏白回过头，看到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
县城的出租车经常跑乡下，尤其是到了晚上，没有客车，要回乡下只能打车回去。
出租车司机看到在路边走着的苏白，也是一阵欣喜，他刚送了两个学生回马家镇，赚了一百多块钱车费，但是空车回县城还是有点不划算，他一直想在路边拉个回县城的乘客，可是没拉到，这条马路最近一到晚上就看不到人影了，据说是跟上次出车祸有关。
这个出租车司机不太相信那场车祸有妖怪作祟，就算真有妖怪，他认为自己阳气盛，妖怪肯定不敢近身。
他鸣了几声笛，把头探出车外。
“小伙子，你要回县城吗？”
苏白没理那个司机，他把头尽量往另一边偏，不让司机看到他的脸。
“喂！说话啊，这么晚了，你要走回县城，走到天亮你也走不到。上我的车吧，车费算你便宜一点，五十块。”司机不停地劝道。
苏白没有打算回安溪县，县城有很多认识他的同学朋友，要是被他们看着他变成这副模样，先别提他们会不会被吓到，首先他自己心里就难以承受这种打击。
司机见苏白老是不回话，有点急了，连续按了七八声喇叭。
苏白发火了，冲着司机怒吼道：“别特么吵了！赶紧滚！”
司机愣住了，在苏白朝着他怒吼的一瞬间，他看清了苏白的面容，那是一张介于人类和野兽之间的脸，布满脸庞的白色绒毛，嘴角的两颗獠牙，还有血红色的眼睛。
“妈呀！有妖怪！”司机猛地踩了一脚油门，出租车往前飞驰而去，没一会儿就跑没了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