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平安京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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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太宰君送我的刀！”秋川南老远就看到鬼切全神贯注的玩着什么，好奇的靠近过来后，发现他手上拿的居然是当时被有栖川府管家夺走的短刀。
“你在哪里发现的”
鬼切在发觉这把短匕原来是有主的后，将刀递还给她，微低垂了金眸说道：“我不知道这是小姐的刀，还请恕罪。”
难怪这柄短刀那么特殊，如果是她从异世带来的话就得以解释了。
想到秋川南的疑问，鬼切回答道：“这是在有栖川府无意中捡到的。”
“能找回来就好，否则我都不知道回去后该如何跟太宰君交代呢。”失而复得的欣喜令秋川南喜笑颜开，“真是帮了大忙了！”
说起来，鬼切不就是用刀的吗，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向他赐教。许久没有训练的秋川南不希望回去以后被云雀前辈嫌弃退步了。
鬼切听到秋川南的请求后有些无措，毕竟从没有人主动提出愿意和妖怪练剑的。
“不可以吗”秋川南看到他的反应后，失望的垂下眼。
“也不是，只是怕伤到秋川小姐。”鬼切立刻单膝下跪。
“诶诶诶！你，你先起来！”突然被人行此大礼的秋川南慌了神，连忙把他扶起来，说道：“这点你不用担心，你伤不到我的。”
自从上次被妖魔勇太按到地上震碎内脏受了重伤后，秋川南发现自己的治愈能力虽然无法在别人身上起效，但是还能治愈得了自己，所以她更是不怕受伤。
鬼切还是面露难色，但是听到秋川南都这么说了，自己作为下属只得服从命令，于是微微低头，“幸不辱命。”
感受到了对方担心自己的心情，秋川南暖橙色的双眼弯起，唇角勾出一丝温柔的弧度，决定告诉对方她的小秘密。
“你就算伤到我也没关系的，我有自我治愈的能力。”
看到鬼切依旧是将信将疑的表情，秋川南撇了撇嘴。反正等到真的受伤了，他就知道了。
得到鬼切的默许，秋川南立即抛下了书本，拿着短刀攻上来，鬼切见状也只好拔剑防御。
两把刀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鬼切有些意外的看着秋川南手里的刀。那柄黑刀果然不同凡响。在真打实斗下，撞上自己的刀刃却依然丝毫不见裂开的痕迹。
刚如此想道，秋川南又展开新一轮迅雷攻势。鬼切发现她是真的有几分本事后也不再犹豫，开始逐渐认真起来。不过为了预防伤到秋川南，鬼切还是用的没有刀锋的刀背来攻击。
一高一矮的两人挥起剑来，还真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比斗起来。只是秋川南毕竟跟身经百战的鬼切相比，刀法稚嫩许多，很快便落了下风。
鬼切感到这一轮比试差不多了，右手刺出的长剑顺势一收。不想动作过快，即使是用着刀背，带回来的剑气依旧划破了秋川南的手背。所幸没有伤及筋骨，但是溢出来的鲜红还是让鬼切慌了神。
“秋川小姐恕罪。鬼切罪该万死。”如果不是自己收了力道，估计能把对方的小手削下来的鬼切立刻后怕的单膝跪下，低头请罪。
“我真的没事啦”秋川南赶紧把他扶起来，这些贵族的礼节她实在是习惯不来。“你看，已经痊愈了。”
秋川南晃了晃已经完好无损的手背，面露尴尬地对鬼切请求说道：“不用动不动就冲我跪下来，好奇怪”
“啊，”随后她想到什么，问道：“鬼切是不是很喜欢这把黑色短刀啊”
从刚才秋川南就注意到即使在刚才缠斗的过程中，对方也没有移开目光，一直目露惊艳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短匕。
想到自己从对方手里要回来的举动，秋川南感到小小的愧疚。
“抱歉，这是一个好朋友送我的礼物我不能将别人送自己的东西随意转送他人，这是对我朋友的不尊重。希望你能理解。”
而且奈奈妈妈还说过，只要自己接受了对方的礼物，便也代表接受了这份礼物所承载的情谊，那就更需要好好呵护才行。
听闻秋川南的道歉，鬼切有些惊慌。身为下属的自己怎么能接受源赖光大人客人的道歉。
本想立即下跪请罪的鬼切又想起秋川南刚刚对自己说过要尽量少一些对她行大礼，一时间僵在了原地。过了几秒，鬼切赶忙后退一步九十度深鞠躬。
“请秋川小姐恕罪。”鬼切倍感歉疚的把头埋的更低了继续说道：“我本就不应对您的短刀表现出喜爱之情，您也完全无需向我解释什么。”
“额其实你喜欢这把刀也在所难免啦”秋川南想到本就身为刀剑化身的鬼切，肯定对好刀好剑有所兴趣，“我只是想，毕竟当时是你捡到的，实际上也就是归你了，又从你这儿拿回来我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我本就是源氏一把无血无肉的冷兵器，不需要思考，更不需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说这话时，鬼切目光平淡表情淡然，这一切对他来讲是理所当然，“我只需要完成主人的命令就好了。”
秋川南先是讶异这俊朗少年卑微到尘埃里的态度，随后不赞同的蹙眉，一个步伐上前握住了鬼切缠满绷带的双手。
“可是你既然成为了付丧神，就说明你已经不再是没有生命的兵器了。你现在是有思想、有情感、有喜怒哀乐的生物，不是死物。”
如此说着，秋川南将他的手附在自己脸上，闭上眼感受鬼切燥热的手传来的暖意，“你感觉到了吗，你的手是有温度的啊，不是冰冷的机械。”
鬼切早在她牵起自己手的时候就僵住了，不用想都知道他现在紧张到要冒手汗了。即使隔着绷带，他也能感受到手底下的肌肤是多么细嫩光滑，这柔软的触感令他脸上有些发热。
“身为源赖光大人的式神前，你先是鬼切，先是你自己啊。”
鬼切的瞳孔一瞬间剧烈的收缩了一下，竟是连秋川南已经松开了力度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依旧抚在她脸上。
怔愣在原地的鬼切，过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呼吸的频率。
从诞生起被灌输的信念在这一刻产生了动摇。
自始至终，他都觉得自己只是是源氏的利刃，理应为源氏而战、为源氏而亡。而现在，她却对自己说，在所有头衔的前面，他首先是鬼切。
秋川南看着鬼切呆愣的样子，抿嘴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帮我找到了短刀又陪我训练，帮了我大忙。也请允许我回报你吧。”
回过神来感受到手底下的触感，鬼切这才意识到自己逾越的动作，连忙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再一次条件反射的想跪地，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我不，不用。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人类一直以来都只有向自己贪婪的索取，即使是自己最敬重信仰的源赖光大人也从未赏赐过自己什么。
没管他的拒绝，秋川南拖起下巴努着嘴上下看了看鬼切的装束，然后又想了想，眼睛一亮。有了！
“你喜欢什么花”
鬼切一怔。从未有人问过他，他喜欢什么。
看到面前的小姑娘一直在耐心等待自己回答的样子，鬼切微垂眼。他想起了曾经随源赖光大人在京城外讨伐妖怪之余，路边见到的那片如梦如幻的花海，轻声说道：“白槿。”
“白槿花啊，和鬼切很配呢。”得到回应的秋川南开心的笑了起来，“那么，我给鬼切做一个白槿花纹的发带好了。”
幸好在社团活动的时候，大部分的素描都是花绘，所以比较熟悉花名。否则还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她能为鬼切做一些什么。
当天晚上，秋川南就拜托送饭的两个侍女带来了彩布和针线，撸起袖子打算大干一场。即使太阳下山后，也依旧秉灯夜烛的缝着。然而烛光还是没有现代的照明灯明亮，到最后秋川南感觉自己眼睛快瞎了，于是决定还是等第二天天亮了再说。
当秋川南两眼昏花的在房间里针绣时，鬼切坐在静谧的庭院里，抬着头看向头顶的星空，平静的目光里带有一丝空洞。
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鬼切转过头望去后愣住了。
只见秋川南抱着比她自己还大的床单被禄和枕头，一股脑扔到了鬼切的身旁，开始铺张开来。
鬼切连忙起身帮忙。还没等他来得及问起，秋川南先说道：“你既然不需要睡觉，那么深夜会很无聊吧，所以我出来陪你一起数星星。”
鬼切正在抚平被禄褶皱的手一顿。
“只是我很可能数着数着就睡着了，希望你不要太在意。”秋川南难为情的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在草坪上将床铺好后，秋川南一个滋溜钻进被窝里，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在外边。
“这个世界的星空真的好美啊。”秋川南望向满天星斗夜空，不由得感叹道。
“是啊”
没过多久听到身旁少女平稳均匀的呼吸声，鬼切一阵失笑。这睡着的也太快了。
给秋川南掖了掖被子，看着少女清纯美好的睡颜，不知为何，鬼切竟觉得平时能让自己感到安宁的点点繁星在她的衬托下都黯然失色。
回想起白天秋川南对自己说的话，鬼切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自己，首先是鬼切吗
之后的几天都是白天一起练剑，下午秋川南一边给鬼切讲她在外边的见闻，一边缝纫发带，而等到了傍晚则是练习神乐舞。
“等到最后，我们只好悄悄地爬上树，把花环扔到了小金的头上。”秋川南想起这些令人忍不住发笑的回忆，双眼都弯成了月牙状，“真希望能带你看到小金的脸由红变紫，再变黑的过程，噗，邪见爷爷在旁边都快吓哭了，哈哈哈！”
不过当时小金即使再生气，最后也没有拿毒爪溶掉她和熏还有虫师一起做的花环呢。
鬼切看到秋川南热情爽朗的大笑，自己也止不住的嘴角微微上扬。
听着秋川南讲她来到这世界后，一路遇到的人和妖。从温柔别扭的小松丸，令人心疼的一目连，强悍但羞涩的莹草，到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天狗，妖怪祭典，再到小金、邪见，熏和虫师，鬼切不禁想到，原来也并不是所有妖怪都如主人所说的那样十恶不赦，世上也是存在温柔善良的好妖。
随后他状似无意的朝庭院门口瞥了一眼过去。
从几天前起，他就感觉到了赤影妖刀姬的存在。
一开始他以为主人向她下达了什么命令。
不过之后他观察到她只是下午过来，默默地在庭院门口躲着不出现，听一听秋川南讲见闻趣事，不多时便会走掉。
连续几天这样，见赤影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就也没多管。
虽然他俩同是源赖光的式神，也同样是刀剑付丧神，但是互相交流的并不多，对于对方具体什么性格有什么目的，他们彼此都没有兴趣了解。
秋川南看到鬼切往庭院门口投去的目光，便也好奇的望过去了一眼。
瞥见门口一角露出的一截白色的裙摆和上面覆盖着的红黑铠甲，秋川南很快想到了几日前见到的那个式神小姐姐。
难怪她总觉得最近除了鬼切以外，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没有深究她不现身的原因，既然她不希望他们知道，那自己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秋川南突然回忆起了那个式神少女的一身戎装。唔，总感觉她和红色鸢尾花很配呢。
看着手里即将绣完的白槿花发带，秋川南想到，反正还有几天时间，自己再给那位小姐姐和源大人绣一个好了。
剪断最后一根多余的丝线，秋川南捧着手里的发带，大功告成了！
为了做的像一个惊喜，她特意在即将竣工的时候回到房间里完成的，甚至还专门找来一些纸张，折叠成一个小盒子的模样用来做礼盒。虽然鬼切早就知道了发带的样子，毕竟每天下午都在他面前缝纫，但是为了能够有点仪式感，包装还是必须的！
“哒铛”拿起小纸盒跑到日常发呆的鬼切面前，秋川南献宝似的塞给了鬼切，“快点拆开来看看你喜不喜欢！”
鬼切捧着这脆弱的白色纸盒，小心翼翼的打开，看到里面的发带后有些发怔。
静静躺在纸盒里的银白色发带被整齐的摆放好，上面全是秋川南一针一线绣出的一朵朵镶着银色丝边的白槿花，活灵活现的样子好像隐隐可以闻见花朵的馨香。
“好看吧，来来来，我给你系上。”秋川南对自己的手艺还是蛮有自信的。
拿起发带，秋川南绕到了鬼切身后，拆开他的墨色长发，执起梳子细细地给他梳头。
鬼切感受着头皮传来的舒适感和享受，才渐渐回过神来。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
好一会，他的心中才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鼻子发酸，自己的眼睛好像进沙子了，有些蛰蛰的。
“果然十分的帅气呢。”扎好后秋川南回到鬼切面前，抬头看向他后微微瞪大了眼睛，手足无措的说道：“对，对不起，我刚才梳疼你了吗，还是我扎的太紧了，我重新给你弄你别哭啊”
鬼切后知后觉的摸向自己脸庞，才发现湿答答的。
！！
“不是我刚才眼睛里进沙子了。”鬼切连忙胡乱拿袖子擦了擦脸，“秋川小姐梳的非常舒服，扎的也非常好。”
“诶，都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小南就好啦。”秋川南无奈道。鬼切怎么对于这些称呼上的礼节就这么的执拗。
“小南。”
秋川南听到鬼切改口，顿时喜笑颜开。看来自己这些天以来的纠正还是有起到作用的。
啊的一声，秋川南想到什么，哒哒哒的跑回房间后又拿着另一个盒子跑出来，递给了鬼切。
“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发带给源大人，我怕自己找不到他。”
鬼切握着盒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他突然想起，秋川南是源赖光大人找来做今年的祭祀巫女的。
秋川南看到鬼切为难的样子，有些失落道，“是不是源大人最近比较忙碌，有点难找”
“不是没什么，请交给我吧。”
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才他居然犹豫着要告诉秋川南真相。
第一次拥有想要违背主人命令想法的鬼切有些慌张，连忙告辞秋川南，带着纸盒去找源赖光。
秋川南有些奇怪的看着鬼切迈着慌乱的步伐走远，随后走到庭院门口，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红色的纸盒。
两边观察了一下，她发现左边的小草明显被人坐压过。
想必式神小姐姐就是坐在这里的吧。
轻轻地把红色纸盒放在了扁平的草地后，秋川南考虑到对方可能怕生不愿意见到自己，便离开回屋了。今天自己还没有跳神乐舞呢。
待她进入房间后不久，门庭口孤独坐落着的小盒子旁出现了一双小巧的脚。
赤影妖刀姬看到盒子上拿毛笔歪七扭八的写着给经常坐在这里的式神姐姐的纸条后，神色一愣，弯腰拾起。赤影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条异常搭配自己一身着装的黑底镶着金边的红色鸢尾花发带，惊愕从赤眸中一闪而过。
赤影抿了抿嘴，听着庭院房间里传来秋川南练习神乐舞那不成调的哼唱，一向冷漠生硬的面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等下午过后，秋川南去到庭院门口，发现空地上本应放着的盒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枝花开正艳的八重樱。
鬼切在主殿门口站着等了许久，总算等来了从长老团那边被叨逼叨完事出来揉着额角的源赖光。
跟着源赖光进到主殿后，鬼切动作小心的拿出盒子。
“这是小南，我是说南小姐，不是秋川小姐亲手绣制的发带，托我向您转交。”
源赖光看了一眼连续叫错两次称呼的鬼切，没太在意地继续批改文件。
“嗯，你放那里就好了。”
“”
感觉他还有话要说的样子，源赖光瞥了鬼切一眼问道：“还有事吗”
鬼切紧张的咬了咬后槽牙，单膝跪地，低头说道：“马上就要到八岐大蛇祭祀大典了秋川小姐嗜甜，我我恳请主人能在她最后的时日里能派人送一些和果子给她。”
源赖光停下了手中的笔，有些诧异的抬眼望向鬼切。
这可是自他从外边将鬼切带回来印上契约以后，他第一次向自己提出要求，而且居然是为了一个相处不过十天的女孩
看着鬼切低垂的脑袋，源赖光的目光停留在他头顶上的发带。
“你换发带了”
鬼切浑身一僵。刚才自己来得急，居然忘记应该在源赖光大人面前将小南送的发带换下来。
“这是，秋川小姐赠予在下的”
没有得到主人回应的鬼切，头垂的更低。渐渐感受到周遭冷下来的气氛，鬼切有些紧张的攥紧了双手。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鬼切才听到源赖光答应道：“好，我会吩咐下人送一些和果子去的。”
霎时间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然而转瞬他就听到源赖光不含感情的语气说道：“鬼切，不要忘记她的身份。”
鬼切一震，脸色逐渐苍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