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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这青檬的来历？”黛玉曾听向景容提过，却只是寥寥几句便不肯多说，如今听杨君临说起青檬，心中忍不住好奇起来。
“往日曾在一副古卷中看过一则神话，古之曾有三界之分，天界，狱界，人界三足鼎立，在天界大荒之中，有山名曰禾虚，上有立世时便存的坚冰，柱三百里，五彩鸟盘旋其上，苍神取，以地火化之，铸成一支玉萧，送予九天之下，天丘南郡，所居的帝之幼女无桑，以掌人界四时之令。”杨君临的声音随着滴答的雨声，缓缓落下。
“无桑……”黛玉近日，已是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巧合还是其他？
“当然，这只是一则神话。”杨君临不急不慢地饮茶入喉道：“姑娘可满意这个答案。”
“多谢翊王解惑。”黛玉镇定自若地收回目光，手中捏紧青檬道：“翊王今日所请，便只是为黛玉解惑？”
黛玉的目光清冷而直接，看着杨君临。
“自然不止如此。”杨君临缓缓地闭上，露出眉眼间荏苒的容色来。
“此番相请，是想请教姑娘，馥燕阳所学之毒术，出自何人？”
黛玉听到馥燕阳的名字，眉眼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道：“毒仙子韩青丝……”
“韩青丝……”杨君临心中一沉，眸色幽深地带着一丝寒利来。
浓浓秋风之下，寒意萧瑟。
天气已近冬日，至夜，有薄雾飘散。
黛玉此番受伤不轻，累及肺腑，即使有灵丹妙药，也伤及根基，况她上次替康熙挡那一剑亦还未痊愈，此番更是雪上加霜。
馥燕阳撇着脑袋在黛玉门口站了许久，听着一声声咳嗽，心中憋了许久，终是不忍地叹息一声后，敲响了房门。
屋中的咳嗽蓦然断了，却久久无声，馥燕阳知道黛玉聪敏，定然想到是她，因此也未再言，直接推开了门。
烛火悠然，缓缓跳跃起来。
馥燕阳一眼便看到斜靠床沿的黛玉，脸色雪白如霜，在烛火下愈加清冷，一双眼狭长而锋利，抬眼看她，却是不置一言。
“我明日便离开，此番一别，怕是许久不能见了。”馥燕阳故作轻松地一笑，至黛玉床边坐下说道：“我知你是为我，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能忍耐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黛玉没有想到馥燕阳会这般坦然告诉她，面上一愣，不自然地转过眼，沉默顷刻，不禁自嘲一笑道：“你说的不错，我与你又有何不同？你不要命为了报仇，我却又是为了什么？大家身处局中，不过黑白一子而已！
黛玉说着沉默了顷刻，藏在袖中的手指，缓缓而出，指尖捏着一枚光芒流溢的红珠，递给馥燕阳道：“这个给你……”
馥燕阳神色一愣，看着黛玉手中红珠，良久才极浅地一笑：“当初师傅说你面冷心热，是个多情之人时，我还说师傅眼神不太好，原来真正看不清的，是我自己。”
“这怪兽的内丹，虽解不了你身上蛊毒，至少可以让你少吃许多苦头。”黛玉缓缓将红珠放在馥燕阳手中，微微转头不再看她道：“能多活一日，总是好的，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活着并不比死亡可怕！”
“是吗？”馥燕阳轻呢一声，握紧了手，却是不敢去看黛玉的脸！
“此番打算何去？”黛玉看馥燕阳的表情，想起她说的许久不能见应是与她之后所去有关，虽沉敛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馥燕阳面色一淡，正色道：“当年钰儿被那个人害死，我不甘心，寻到杨君临说的天池寒潭，借了苗疆玉溪一族的凤凰印，将他安放寒棺之中，希望能找到传说中能敛魂重生的九珠。只是十年来，我与师傅遍寻天下，也未能找到，如今十年之期已到，关于凤凰印，我也该去苗疆给个说法。”
“苗疆玉溪？”黛玉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心中猛然跳了一下，想起秦可卿去世的时候，肩上那绚烂如血的凤凰图腾，就觉得头疼。
“你……小心。”黛玉沉默良久，才缓缓地开口言道。
“嗯……”馥燕阳面色微赧，转过眼去，不敢再看。
秋末的凉气，已有刺骨的寒意。
康熙赶到南阳的时候，正好与杨君临擦肩而过。
康熙当即命令马车掉头，追了上去。
枯叶凋零，四野入目尽是萧瑟。
高枝寒蝉，黄木苍苍，悬崖边的枯树似转移了时光，随风飒飒
蓝衣锦袍，随风而起，露出脚下云靴，时隐时现。
“皇上此番前来，可有告诫。”杨君临一眼望去，远远地是南阳城的缩影。
“这是你想要的。”康熙自魏东亭手中接过一物递给杨君临言道：“苗疆之事，记得你答应朕的承诺。”
杨君临细致的眉眼，微微一敛，接过康熙手中之物，赫然竟是一道圣旨。
信手展开一看，眉目微挑道：“皇上如此慷慨，君临受恐，然当初皇祖母曾言，杨家至我不得有后，因此这翊王妃之位，怕是要空悬了。”
康熙闻言，唇角一扬，似笑非笑道：“朕也不怕说句狂妄之言，纵然你亲祖父在世，朕也无惧，太皇太后当年虽是遣你出京，又何尝不是在护你，那句至你无后，亦不过是在压朕不要赶尽杀绝而已，而至如今，朕又何须忌讳。你既许为朕所用，便也不必猜忌。”
“皇上所言甚是。”杨君临眼神微摄，轻笑道：“既如此，那这翊王妃之人可否由君临自己选择。”
寒风凛冽，吹起两人的衣裳在风中猎猎作响。
康熙默然地看着杨君临，这个看似温雅的男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孩子，年华岁月之中，他一点一点地强大，看似细致的眉眼，明明还只是少年的模样，却隐隐地藏着杀伐果断的气势，他长的悄无声息，一双上挑的眉眼，看着温文尔雅，却藏着狼性。
“翊王已有倾心之人？”康熙不紧不慢地看向杨君临，眼皮微掀，语中状似不经意，却让杨君临听出一丝警告。
“自然没有。”杨君临微微一哂道：“不过想求皇上许个圣言，以待来日。”
“如此……”康熙皮笑肉不笑地抬了一眼道：“朕便不强求了。”
“多谢皇上。”杨君临转身目送康熙离开的时候，唇角的笑渐渐冷了下来，直到看着那道锦黄的身影重新坐进马车，消失无踪。
猎猎的风，盛大而空阔。
杨君临看了一眼手中的圣旨，转身，便扔进了悬崖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