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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回到贾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了许多。

雪雁蹲在院子,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紫鹃虽在屋中,却也不时走到门口看墙沿边上,有没有黛玉的影子。

“怎么了?”黛玉落地见两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出口问道。

“姑娘,你可总算回来了,前面老太太都派人来催了好几回了。”那雪雁看见黛玉,像狗看见肉包子似的两眼放光,忙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直接贴在了黛玉身上道:“我和紫鹃姐姐都以为死定了,你可算赶在太太来之前回来了。”

“好了,快别瞎叫了,赶快给姑娘换衣服。”紫鹃一向是行动派,直接推开雪雁,将黛玉拖进房中,手脚干净利索地替黛玉整理衣裳。

“怎么了?可是露了什么马脚?”黛玉见两人奇奇怪怪的样子,又听雪雁说什么老太太太太,心中一紧。

“我的姑娘,明日便是大姑娘回府归省之日,今日老太太特地叫人寻了众姐姐妹妹要告诫一番。”紫鹃一边手脚麻利地替黛玉穿戴衣裳,一边解释道:“二姑娘来寻你的时候,我说你寻宝玉去了,可是宝二爷早去了老太太那边,现在估摸着大家都到了,就只剩姑娘你了,刚刚老太太打发鸳鸯姐姐又来请了一遍,我说你方才有些事儿耽搁,说不定正在路上,鸳鸯姐姐说她一路寻过去,如果再寻不到,便要禀告老太太,太太一声,在府中到处寻姑娘,虽是在府中,却也怕出什么意外。”

“姑娘可先想个托词才好。”雪雁一边替紫鹃递上一支白玉兰花的簪子,一边挤着脸说道:“待会儿老太太必定会问的。”

“明日便是正月十五了?”黛玉最近几日不是躺在床上养病,就是脑中忧虑四处奔波,还着实没有注意转眼间竟然已经正月了。

“好了,也别问那么多,快走吧,我的祖宗。”紫鹃挽起黛玉秀发,别上白玉的发簪后,忍不住急急地撇嘴道:“再不去,我估计连老太太也要全荣国府寻你了。”

“好……好……我自会跟老太太解释。”黛玉心中思虑了一番,腹中草稿弯弯绕绕地准备了一番,总算想出一个来。

黛玉急急忙忙赶到前厅的时候,贾母正有些急了,拄着龙头拐便要出门去寻她。

元宵在即,正月之后,贾府愈加忙碌了起来,尤其是贾政,贾链等人更是脚不沾地。

黛玉出现之时,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包括刚刚才与黛玉在郊外分开的贾珍,也及时地赶了回来,他脸上还隐隐约约能看见苏红玉的巴掌印,估摸着上了药,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贾母见黛玉无事才松了口气,语气微恼地黛玉招手道:“怎地如此不经事,可让我们好等。”

黛玉知道今日确实有些大意,也不敢异议,忙地小步挪到贾母身边,与贾母小声道:“在后间的水廊,一时忘了时辰。”

黛玉说完也不敢看贾母,老老实实地坐在贾母另一边。

暮霭沉沉,不见月色

黛玉随着宝玉等人一行往回走时,余光却见贾珍远远地跟在后面。

黛玉心中一凛,纤眉轻蹙,她知道他为何会跟着她,可是如此行为,却着实让她恼怒,因此趁着几人不注意,放慢了步子,待几人渐渐离得远了,轻身一跃,觅向暗处而去,她知道贾珍一定会跟着她,果不其然,她身影刚落,便见贾珍也随她而至。

“表哥此行何意?”黛玉既然被贾珍知道真面目,便也不再隐藏,冷若冰霜地犹如雪山之巅的冰莲。

“孩子呢?你藏在何处?”贾珍面色带着焦急,看着黛玉,却未再随意上前。

黛玉默然地沉敛,并未回答贾珍的问题,反问道:“你真以为这个孩子能留在身边?”

贾珍愣了愣,想着白日他曾亲手将孩子交给苏红玉,面上有些赧然地转过了眼。

“我看那人,似乎很是忌惮林妹妹。”贾珍不自在片刻,才抬眼看向黛玉,语中似带着隐隐的期待。

黛玉蓦然嗤笑了一声:“想来秦可卿当初生下这个孩子应该也并未打算留在身边吧,因为她知道留不住,所以我劝表哥还是死了这条心。”

“你不愿帮我?”贾珍一愕。

“为何要帮?”黛玉眉眼微挑,看向贾珍道:“她应该回到南疆……”

“可她?”贾珍没想到黛玉拒绝得这样干脆,心中一急,便要脱口而出,只是到最后终究是意识到伦理纲常,将最后那几个字咽了回去。

贾珍虽没继续说下去,黛玉却是早就明了,看到他的眼神,忍了片刻才悠然道:“你放心,孩子我托付于一位朋友,安不安全我不知道,但至少比在你身边好很多。”

黛玉说完也不再理会贾珍,转身便离开了。

月色悠然,只有零星几点,比夏日的星光还要暗淡。

黛玉转身步入石林小道,便放慢了脚步,不敢肆意。

月光之下,黛玉蓦然想起将孩子交给十三,他被吓得目瞪口呆,手忙脚乱之时,就忍不住莞尔。

其实她拒绝将孩子还给贾珍时便定了主意,将孩子交给十三最安全。

当然,她也想过要不要找十一,但一想到这个孩子与十一的关系,就立刻否决了。妗琰住在四贝勒府,若寻她帮忙,必定会被胤禛知道,思来想去,她都觉得只有十三能担此重任,因此毫不犹豫地直奔十三府邸。

回到小院的时候,紫鹃和雪雁都不放心地问黛玉托词在贾母那里有没有过关。

黛玉见两人思虑忧重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看来平日让你们操心太多,怎么越来越像小老太婆了。”

“我们可比不上姑娘这样没心没肺。”紫鹃见黛玉嫣然一笑,知道定然无事,心下放松忍不住嗔怪道:“姑娘这整日跳上跳下,可不知我们看来都是胆战心惊的。”

“好了好了,以后定小心收敛一些。”两人一边帮着黛玉取了斗篷,一边听黛玉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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