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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道中出来，在节留有体力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商栈。
他在台前找到账本。
货多多商队……
红灯笼依旧挂着，门口有两个。
中间垂吊数多珠串，将一个惨寰之夜装饰成温馨的梦乡。
这是他推开的第十五个房门，也不知是自己手气过好，还是太差。
除了有入住过的杂乱外，里面都不见一人。
方少难的确被卷入这件事中了。
走出最后一间房门，他靠在栏杆上。
李平决定给自己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周全，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之后，就要立刻决定淌不淌这趟浑水。
方少难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聊过最多话的人。
但对方对他好，也是有目的的。
方少难想拜师学武。
李平十分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认可此人的德行。
如果是无端端的好，如狐妖那般，那反倒需要谨慎了。
所以，大概、勉强可算作他的朋友。
他深知朋友这一词，在此刻意味着什么，所以远比往日更加慎重。
而缩骨门则是一个令他开始谨慎对待的势力。
结合昭雪说的洪荒降世，以及恶徒招供的新鲜人骨，他觉得这个势力可能会比他想的还要难对付。
他并不确定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存在。
该怎么办……
心情有些烦躁，他决定给自己多一点时间。
大概也就从这走到楼下吧，之后必定要想清楚了。
就这么走着，大概是走到楼梯的中间了。
那柜台的伙计却突然抬起头，正了正那小厮帽，第一眼就看到李平。
“诶！客官您是不是要添多点被子！”
李平的思绪被打乱了。
为此，他只能停下脚步，以免就这样下了楼梯。
那小二见李平如此，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是入了杂物间。
等出来时，怀里抱着一大卷毛毯子。
小二小跑着上来。
“这是您商队里一位同伴替您预留的。半夜的时候，那官差来查房，那位客官就顺道下来，要给自己房里添多一副床被。当时他就吩咐小的要给您房里也送去一件。但这天太冷了！小的还没想起这事就睡过去了——”
“真是太抱歉了！”
李平木然接过被子。
他想起方少难最喜欢说的就是“是否饱肚”、“注意防凉”二话。
他一直都在避免受过多恩情，所以每次也定会说谢谢。
此刻，他想说，却是找不到人了。
这毛毯虽然手感不好，有些硬。
但捂久了，还是会生暖的。
沉吟了一会，他叹了口气。
“你送到我房间去。”
“啊？”
“照做。我现在有事，要上街走一走。”
“那好的，客官，您注意安全，现在外面都在寻一心狠手辣的女——”
李平没听见。
他已在街巷中狂奔，朝着城中那第一大的院落奔去。
……
缩骨门是元和城的第一大门派，威名覆盖了附近纵横几官道上的小城。
要不是这附近还有其他门派实力不俗，势力相渗。
这第一可能就要冠以某官道以南，某官道以北了。
如此，它的门院十分气派，远比城主府还要大上三分。
门院虽大，在门口把守的人却不多。
没有人会认为有谁敢在缩骨门的地盘撒野。
如果有，那估计都出不来了，也没人知道了。
沿着如人骨嵌在地里一样的石卵之路前行。
经过一株株茂盛得毫无秋黄之意的院中树。
经过肥得不惧秋寒的鱼鲤池塘。
又经过一队打着灯笼，来回巡逻的外门弟子。
如此周而复始，大约过了有三四遍一模一样的景观。
内门弟子周肋才将一封书信呈到两扇纸门后的方桌上。
他跪着，秉着气，头低垂着。
“请伸长老，阅。”
与此同时，前方的棋盘落下了咯嗒一声，一根细长的手指按定在棋子上。
信被抽走，被拆开，展纸开来，拉直伸平。
这一切，只需用同一只手的几根手指便能完成。
一会之后——
“那蛇门蝎门的人倒是有趣，明明只是一帮后起之秀，却知晓古籍中的秘密。如今邀他们共谋天下，却要奉我们为尊，连个名分也不敢要？”
周肋不敢马上回应，即使他已想好如何作答。
这个老人并不喜欢口舌伶俐的人。
等多几息。
“弟子听闻这蛇蝎门的人练的是如蛇与蝎一般的功夫，性情也是如此，与光明磊落无缘，恐怕——”
“呵。”
周肋出了一身冷汗。
他已经极力隐藏自己的表现欲了，难道还让老人不满？
“你退下吧，三日后，你要携门令，去周会这蛇门的人。”
“弟子，尊令。”
周肋起身，退到纸门后再鞠一躬，拉上纸门。
他又再次跪下，隔着纸门低声说道。
“弟子还有一件要事需向您请示。”
这是缩骨门的规矩，事有分先后大小，也分传达的距离远近。
跟人骨一样，大骨近心，碎骨于末。
像他接下来要说的小事，可没资格当着长老的面禀告。
此时退到纸门后了，长老作不作答，还在不在，都要看心情。
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谁都坏不得。
“嗯。”
“今晚行借骨一事。按计划，为二十三人之骨，阳骨十六具，阴骨七具。可那林统领临时汇报，说有一房中多了一女子与之苟合，那女子为揽天粮商队中的要人小妾，因担心牵扯过多，弟子就擅自命人弃了其中一具阳骨。”
“弟子在此请罪。”
过了良久，传来一声咳嗽。
“事程变不得，如此的话，你就从我们那外门里，选个合适的补上就行。”
“弟子，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