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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郎城宫中御槐园。

“跪下。”国主怒叱,将手中的茶直接丢在了太子的面前。

水汽从泥土中冒气,太子的发根也被沾染了些许的水珠,一时之间显得狼狈不堪。

太子心中愤恨不已却依旧云淡风轻:“父王息怒。”

国主猛然转头,看着太子从容的跪下,从衣袖中拿出手绢擦拭发髻。

“你果然是孤的好儿子。”

国主冷笑。

太子一脸不知所措:“父王这是何意”

“孤知道朝中抗议景战回城的是你的亲信”国主冷峻的脸上带着责备:“你是孤的唯一的嫡子,从小孤便对你一直寄予厚望,可是你为何会如此糊涂?”

太子眼角微动,却停驻在原地。

国主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太子:“你和孤年轻的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

“当初,你的祖父也是诸多质疑孤的能力,虽然兄长无能,却依旧可以得到储君之位若非兄长早逝,这国主之位也轮不到孤”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孤才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断地带着南国壮大,就是为了向你祖父在天之灵证明,孤才是九五之尊孤才是最好的帝王人选!”

太子面孔淡然,几份奉承几分真意:“父王的确是这南国,不可多得的君王。”

“呵呵”国主冷笑:“孤的丰功伟绩,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话后,国主君威冷拔,走出御槐园。

烈日余晖已经将太子的脸颊晒出一丝红印,但尽管如此他也是傲气的不愿低头,更不愿求饶。

或许是从小便积压在心中的一丝气傲

大御槐阁楼上。

园祭司在国主身旁,为他遮挡一些烈日。

而在这个高耸的阁楼之上,却能正好看见太子跪拜一丝不动的身影。

国主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太子的身上。

大祭司开口:“王上,何苦要这般父子相仇”

国主心中烦恼:“他哪怕再敌视,也不该对战儿动心思若景战出事,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他的母亲。”

“太子想要什么孤都给他,将来整个江山又如何不是在他的手中他若是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孤又如何保的住他?”

国主的脸色并不好受:“独孤家在九洲消尽了这些,终有觉醒的一日,到那时,他们兄弟二人刀刃相向”

大祭司沉默的看向阁楼下,依旧跪着的太子。

“其实战儿这些年一直收着锋芒,臣也看的出,他绝无和太子争夺皇位的想法”

国主皱着双眉:“或许他绝无此想法,但他身边的人,又怎么会任由他如此优柔寡断下去他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

大祭司也深深叹气:“只希望到那时,他能顾及南国这些年对他的知遇之恩。”

才跪拜半日,太子便觉得全身疲乏难耐,当他身边出现人影的时候,他又隐忍的继续低着头,继续化作冰山脸。

“王上有令,请太子即刻离宫,三日之内禁足太子府。”

太子蹒跚着起身,脸上并无多大的起伏,甚至看不出喜怒。

他无意间抬头看见了太监手中还未颁发的圣旨,心中似盘旋着什么:“敢问公公,这圣旨是要传向何处?”

城外,慕向瑜依靠在景战的身旁,半日的跪拜已经让她劳累至极,而宫中却丝毫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景战担忧的挺直身边,让她依偎着。

慕向瑜疲惫开口:“阿战,或许王上能明白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想责罚你”

话还未说完,宫中迁派的太监立刻就到:

“今骠骑大将军景战出使渝州,救灾百姓本是大功一件,孤倍感欣慰。但却利用出使渝州之便结党营私,祸乱朝纲,似有造反之疑,即今日起削除骠骑大将军一职,军权交还中央,幽禁将军府。”

结党营私

祸乱朝纲

慕向瑜压住心中怒火,待旨意念完之时,都难以泄愤。本以为王上最多不过是责罚降罪,如今到好,直接削去兵权。

“臣领旨。”景战接下旨意,脸上平静至极。

太监的脸色还算是和善:“那便请将军即刻交出军令,老奴也好回宫回话。”

景战点头,立刻便抽出龙渊,在衣袖中一割,军令立刻便掉落出衣袖。

这一下割舍,慕向瑜察觉到了在景战眼角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一直为南国征战多年,如今一朝便被削除军令。

他心中该有多难受

思绪飘荡,慕向瑜低垂的脸庞抬起,起身的时候觉得双腿都已经麻木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身旁,当他察觉的时候,慕向瑜在他的身旁,紧牵着他的掌心。

她的发丝在微风中微颤。

她的双眼炙热:“阿战,我们回家吧。”

景战看着她的眼角有些许泪光。

“好,我们回家。”

马车外,司徒星央看着独孤倚珊,她蹒跚着上了马车,在即将上去之时,司徒星央叫住了她。

“倚珊”

独孤倚珊转身看着他。

司徒星央掩饰一笑:“珍重”

此次一别,虽同在耶郎城,却早已是今时不同往日。

今后,恐怕也是穷途陌路,殊途难归。

或许是察觉他的心思,独孤倚珊也是掩饰一笑,上了马车。

回到将军府,府外早已是重兵把守。

景战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内整整三日。

就连院中的丫鬟想要出院落买些时膳也会被搜查,是否夹带信件。

独孤倚珊看着如此,心中不免感到气愤:“这国主怎么说也是表兄的亲舅舅啊,如今却是这样的怀疑表兄,真是让人心寒。”

慕向瑜面色苍白,看着书房紧闭的景战,喃喃开口:“每日跟他送进去的膳食,他一口都没动,在他心中得有多难受”

独孤倚珊也情绪低落:“是啊,表兄为南国出生入死,哪怕是再大的知遇之恩,都也算是仁至义尽,其实表兄完全可以利用南国如今的局势,直接领兵”

“他不会的。”慕向瑜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她将要说的话。

“他不能,也绝不会”

南国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绝不能因为复国而走上叛逆之路。

想到如今,慕向瑜竟然无法再压住心中萌生的怕意,直接走到了景战的书房外,再无法征求他的意见,直接打开了房门。

三日未有光亮摄入,他的脸与黑暗融为一体,当他逆光看着慕向瑜走进的时候,竟然有了一丝惶恐,想要用挡住书桌上的信物。

他醇厚的撕扯着喉咙:“你怎么进来了”

慕向瑜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将他手轻轻掰开,不出所料上面是一封密旨。

景战很是慌乱又再一次将密旨遮挡。

慕向瑜急切的阻止他:“阿战,你曾说过无论到了哪一步,南国都是你不会触碰的底线,你说过的”

景战讥讽一笑:“可是在国主心中,他到底做出了选择,难道不是吗?”

“不是的。”慕向瑜轻轻反驳,“从小王上便对你给予厚望,对你如同亲生儿子一样,他是确信你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为了阻挡太子的忤逆之心,才出此下策的。”

“是吗”景战冷笑,嘴角微微抽搐:“我已经主动跪在城门外,为何还要削掉我的军权,他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为何还要这般羞辱我”

一时之间慕向瑜被他反驳的哑口无言。

慕向瑜只觉得心中烦闷,她努力用手扶胸口,有些艰难的呼吸。

景战看到现状,立刻将她扶住,依靠在墙边:“怎么了?”

慕向瑜深呼吸:“有些时候感觉呼吸喘不了气”

景战见状慌乱的起身:“不能再拖了,就算是我能忍下去,但你的身体坚持不了,必须立刻让陆子墨来”

慕向瑜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让陆子墨来”

景战没有回答她,而是将她抱入床榻上,之后立刻转身。

但慕向瑜瞬间拉住他的手:“不要!”

景战压着心中担忧:“听话。”

“你到底在背着我做什么”慕向瑜撑着身体,质问。

景战咬牙,将她的手掰开,毫不犹豫的走出房门。

“将军,你不能出府。”

守在将军府外的士兵战战兢兢的阻挡着他。

景战手中抽出龙源,他的脸色黑到让人窒息,就像是落入地狱的恶魔。

“滚开!”

他撕扯着喉咙。

士兵们左顾右盼,又不知所措的互相试探。

他们明白任凭他们几人根本拦不住这位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无奈之际只好往后退,让景战出府。

正当景战迈出大院之时,一个人的身影悄然而至。

陆子墨一袭红衣,狰狞一笑:“景将军,我等你很久了。”

太子府内。

太子勾唇,看着送来的信件

一身影出现,他抬头。

是身怀六甲的方沁。

他的情绪极好,打趣的一笑:“如今看来,夫人说的都对。”

方沁将熬好的汤药呈在书桌一旁:“殿下这些日子都被头疼困扰,臣妾特地为殿下熬了上好的药。”

她上前,瞥了一眼信件,冷冷一笑:“景战狼子野心,世人皆知。”

太子看着她送来的汤药用手拨起她的下巴,试探的一笑:“他狼子野心,本王自然知道,这些年与他盘旋装的也乏累了不过你本殿下也同样不信。”

方沁恍惚的抬头,掩饰的眨眼:“殿下,为何不信我呢?”

她上前,毫不犹豫,用汤勺舀起一丝药往嘴里送去。

太子先是诧异,后一笑,将药往嘴里灌去。

不得不说药性很强,喝下药之后,他的头没有了方才剧烈的疼痛。

他的眼角颤动,看着月色散落的光亮,若有所思。

方沁一笑:“殿下是还没有放下洛女官,对吧?”

或许是被她一眼看穿,太子阴冷的看着她。

方沁感觉被他看着,整个人都像是被千针穿破,她压着心中的恐惧:“殿下又何须担心,等到逼走了景战,整个南国江山都是殿下的,若是殿下想要一个人,谁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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