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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姐望着余有瑜恨铁不成钢：“兔崽子还是老样子，会把我们几个老师气死的。”
顾无瑕问：“怎么气死的？”
婷姐偏过头：“怎么，你也想学他？”
顾无瑕：“没，就是有点好奇。”
婷姐冷笑一声，她翻了翻自己桌面的一沓卷子，抽出一张画风和其他试卷不一样的，她指着那张几乎空白的试卷：“你看。”
顾无瑕：……
这卷子，选择题全对，40分全得，六道计算题却都只写了一个答案，看得出来阅卷老师心情确实很复杂，因为她非常用力的打了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勾，上面挂着一连串的点点点，好像在发泄自己的不满，然后六道大题老师都只给了他2分，计算题总共得分12。
因此这张龙飞凤舞写着余有瑜名字的试卷，只有52分，都没及格。
顾无瑕心想，这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有他的风格。
婷姐好像被勾起了某种斗志和仇恨：“我也就算了，平时被三班这群兔崽子气多了，就习惯了，余有瑜的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才是真的头疼。”
顾无瑕：“该不会，不写作文了吧？”
婷姐：“他要敢这样，非打断他的腿不可，这个家伙就会钻空子，语文作文到800字时不是有个提示吗？他每次不管写没写完，都会停留在800字处，一个逗号都不多给你写一个，还有英语作文要求120个单词，他也照样，只要写够120就绝对不会多写一个，哪怕一个字母。”
婷姐说的口渴，她憋着气，喝了一口水，润湿了嘴巴：“总之，就没有谁不被他气死，偏偏好像又被他压了一道，每回训他，他就装无辜，说什么已经按照试卷上的要求来了，把你噎半天，还不知道要怎么打回去，这个兔崽子。”
“气死我了，真的会被他气死的。”
他可真是……太可爱了。
顾无瑕：“那他语文英语成绩也都分数很低吗？”
婷姐：“那倒是没有，特别英语，他前面选择基本上都是全对，语文也不差，这两科相对来说是他最高的分数，但是数理化可怎么弄，大题解题步骤都要算分，这个兔崽子。”
顾无瑕终于憋不住了，轻笑了出来。
婷姐看了他一眼，忽然语重心长的说：“年轻人就是应该多笑笑，之前都板着脸干嘛呢，是吧。”
余有瑜停下笔，将卷子塞给脸色发青的建军哥。
建军哥看着空白一片，大题只写了最后答案的竞赛卷，差点没噎死，哆嗦半天说不上话。
他跳到婷姐面前，手指扣起，敲了敲她桌子：“婷姐你背后说人坏话，我都听到了。”
婷姐扬起下巴：“我说你坏话了？我这是给新同学阐述事实，让他有心理准备。”
余有瑜把手勾在顾无瑕的肩膀上大言不惭道：“这是我弟弟，而且还是亲的，他才不会被我气死。”
婷姐：“你？还做人哥哥？算了吧，你要多和人家学习，他学习成绩现在可比你好，你要不金盆洗手好好做人，以后你就做他弟弟吧。”
余有瑜挑眉：“好，我下次就考个高分出来。”
婷姐满脸不屑，她表示拉倒吧，并且把他们都轰出了办公室，对余有瑜怒吼：“没事别来晃悠，看着烦。”
余有瑜提议领着顾无瑕逛一逛校园，也没理顾无瑕有些疏离的态度，硬是拉着他，走在两栋教学楼中间：“右边这一栋把高一高二挤在一起，左边独属高三，你运气真好，高一高二的时候班里面没空调，高三才有资格享受。”
他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我高一高二可差点被蒸熟在教室里，诶，音乐附中教室有空调吗？”
顾无瑕的脸几不可闻的僵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左边教学楼外边挂着的空调外机，开口：“有。”
余有瑜看着他顿了顿，轻声说：“走吧！我们看看操场去，那边还有篮球场和足球场，还有一个室内体育馆，我们学校有一点好，就是有个体育馆，平时一些活动在里面举办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现在你走的是求真大道，路边种的都是桂花，等秋天到了，满校园都是桂花味，香到发臭的那种。”
“诶，你看那个钟楼，”余有瑜指着前面那个西式红色的钟楼：“一百多年了，总听说那儿闹鬼，据说是楼顶塔尖的地方吊死了人，还随风飘了一周，你说是不是每个学校都有这种稀奇古怪的传说？一下说底下是墓地，一下说几楼几楼曾经发生过凶案，又或者是什么前多少届学长学姐跳楼了。”
他忽然收起表情，故意阴着一张脸，鬼气森森：“怕不怕，小老弟？”
顾无瑕盯着他看了会：“我更怕你忽然变校花，那才是真的鬼故事。”
“喂！”余有瑜急了。
不过……顾无瑕偷偷看了看他的脸，以及浑身露出来的雪白皮肤，好像确实有资格当校花。
“小鱼儿！”花生他们骑着车快速来到两人面前。
“你们搬完了？”
“嗯，走不走？你骑车没？”
“没呢，今天坐公车来的。”
“干嘛不骑车？”
“我骑车不骑车关你屁事？滚滚滚，早点滚回去，明天开学，你鱼哥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开学有什么心情好的？”
余有瑜却一时没能回答上来，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开学好像挺好的。
学校距离家里差不多5，6公里，说远也没那么远，但也不是几步就能到的距离，确实骑自行车是最方便的，而且早上出门去公交车站都要走差不多半小时，不太方便还耽误时间。
余有瑜有一辆蓝色的代步驴，据他自己的说法是不像花生和小包子一样风骚，他这是男神标配，今天他猜到顾无瑕没自行车，所以自己也没骑，想着陪他一起。
余有瑜和顾无瑕两人上了99号公交车，3站就能到，车内都还有余座，但两人都嫌麻烦，便直接站在出站处，顾无瑕和余有瑜一人靠着一边的栏杆，小鱼儿一直喋喋不休，顾无瑕大多时间只是静静的听。
“诶，老弟，你要不要买一辆自行车？以后我，你还有包子花生以及其他同学都可以一起上下学。”
顾无瑕嘴巴抿成一条线，他看着窗外飞快流过的景色：“很多人吗？”
余有瑜想了想：“还行，你看到刚刚过去的路口了吗？”他指了指前面一个拐角路口：“我每天早上在哪儿等他们，以前就我一个人等，其他人都住别的街，每次都是我最先到，然后干等在原地，不过以后就有你了，咋们可以一起，边等边吃两个包子，还可以聊聊天，说不定还能开个黑。”
顾无瑕：“那么点时间，你能做这么多事？”
余有瑜：“嗯哼～”
“什么时候陪你去挑自行车吗？”
顾无瑕却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再看吧。”
余有瑜闻言，他的笑容也淡了一点，他走过来，忽然前方红绿灯，司机刹车了，余有瑜没站稳，往他身上倒了过去，顾无瑕连忙抱住他，并将他扶正：“站好了，别摔了。”
随后松开手。
余有瑜心有余悸：“吓死我了。”
顾无瑕只是：“嗯。”
不知怎么的，余有瑜也沉默了起来。
两人一路无言，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余有瑜才开口道：“明天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顾无瑕：“嗯。”
余有瑜：“校服呢？！”
顾无瑕：“有，在背包里呢。”
余有瑜这才笑的灿烂了些：“期待虾弟明天的巴啦啦变身！”
顾无瑕：……
……
……
顾无瑕总是习惯了早起，他睡眠比较浅而且时间也不长，都说心思多，敏感的人才会这样。
即便他从未将家里的破事放心上过，但是长久扭曲的关系，早已经让他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健康的快乐的成长，他只能缩在自己的壳里，默默地等待腐烂，枯萎。
顾无瑕打开门，余有瑜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他坐在通往楼顶的楼梯口，有一束光落在他头顶，见到他出来，双眼亮晶晶的。
“我认不出来了，没想到这么挫的校服，你也穿这么帅呢？”
拖了混血的福，顾无瑕身高直接飙到185，皮肤偏白，五官比普通亚洲人当然是立体深邃了些，但是他常年佩戴隐形眼镜，大多数人不会真的觉得他是个串儿，只是会赞叹，真是个帅哥。
一中夏季校服是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衣和黑色裤子，就这样的衣服，也能被顾无瑕穿成明星的样子。
虽然他自己并不想长成这样，如果有选择的机会，他希望能普普通通的。
顾无瑕说：“还好吧。”
余有瑜走了过来：“不不不，简直了，哎一中校草是你的了！拿走吧！我认输！”
“对了，你看我们穿一样的衣服了，像不像，那个什么……”
顾无瑕：“什么？”
情侣装？
这个想法冒出来，他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余有瑜：“入会服，哈哈哈，走和哥哥一起操社会去。”
顾无瑕挥走刚刚不切实际的思想：“余有瑜你可真是。”
余有瑜正色，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别叫我余有瑜，叫我，鱼大哥！！”
顾无瑕收紧书包，没理他，直接快步下楼，余有瑜在后面追着喊：“别跑，小老弟！叫一声哥哥听听！”
外面阳光灿烂，少年活泼开朗将他年轻的脸庞晒出一股朝气。
顾无瑕站立在筒子楼外面，才早上，但是太阳已经有些毒辣，他眯着眼睛，非常的不适应这样炫目的日光，转身对余有瑜说：“你先骑车去，我……坐公车。”
余有瑜刚刚从筒子楼跑出来，进去到太阳底下，背后的汗水便打湿小半白衬衣，黏在身上，他的气息有点喘：“你不坐我后座？”
顾无瑕像是被他的想法惊到了：“你都在想什么呢？我是个男的，还那么重。”
余有瑜走过来，围绕他转了一圈：“不啊，你那么瘦，没几两肉，我可以载你的。”
顾无瑕无奈：“我好歹180多的身高，再瘦，骨头也很沉的，你……你先走，不然……不然，花生他们等下要等你了，别让他们等，你快走吧。”
见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顾无瑕只好无奈又临时想了个理由：“我，我不喜欢坐后座，感觉，感觉不太好？”
余有瑜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耷拉着耳朵，他低声：“哦——”
“快去吧，别忘了吃早饭，等下教室见。”
余有瑜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骑车慢悠悠的走了，只是好像不太开心。
顾无瑕看着他的背影，白色的衬衣有些晃眼，清瘦的背微微弓起，分明是穿梭在热闹的小吃摊中，周围人声鼎沸，到处都是熟人和他打招呼，但这样的小鱼，却给了他一种孤独感。
他的身边向来繁花盛开，怎么会孤独呢？
错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