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病来如山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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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天黑了……?”姜姮诧异道,说完就不适地咳嗽了几声。
她感觉全身的水都被烧干了,嗓子快要冒烟。
阿伍看了看她,道“得赶路了,老牛认路。”
他稍微起身,二娘给他让了路,阿伍跳下车,就发现雪都没过了他半截小腿。
老牛身上全都是雪花,几乎要被雪全部覆盖成一个丘冢模样。
幸好阿伍给它垫了稻草垫子,若是一直贴在地上,这老牛怕是要熬不过去。
阿伍涉雪走到老牛身边去拉缰绳,老牛一下就起身,轻轻哞了一声,温润的大眼看着阿伍。
二娘拿了来之前备下的豆渣丢给阿伍,阿伍把里豆渣全给老牛吃了,老牛才精神起来,听着阿伍的指挥走上大路。
重新上路,车子一晃一晃的,姜姮又觉得身上冷,可是呼出的气却是灼热的。
二娘代替了阿伍,把姜姮揽在了怀里,出发没多久,摇摇晃晃的车里,姜姮又睡着了。
睡着之前,她心中想的是,早知昨晚不作死坐院子里看雪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姮又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她听见了熟悉的鸡鸣和熟悉的推动门扉声,感觉到自己被抱着走动了会儿,就放在了床上。
到家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是阿伍如冠玉一般的脸庞,在昏暗的环境下,他的容貌更富冲击力了。
“阿伍……”她喃喃地唤了一声。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低沉且醇厚的回应“嗯?”
没事……
姜姮嘴唇未动,在心中回答了他,而后意识沉溺到脑海深处去了。
房内,二娘点燃了油灯,借着昏黄灯光,看着浑身烧成虾子一样红的姐姐。
姜姮呼出的气息都像是要被点着了一样,可身体却像是畏寒一般锁了起来。二娘观察了姐姐的情况,提着油灯,手足无措地看着阿伍,眼里泪花打转儿。
“阿伍哥,阿姊这样了,院子里的菜地还被人毁了……这咋办啊……”她六神无主地哽咽道。
就在刚才进院门,他们就发现出去时候罩得好好的大棚被人掀开了,地里昨天刚补进去的种子和刚冒出的嫩芽都被翻掉了。竹罩子被人踩得稀巴烂,竹篾和主骨都断掉了。
这一切都如此熟悉,就像上次他们第一次一起出门回家后看到的一样。
二娘一见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姐姐还病着,弟妹也都困了,她只好憋屈地压着眼泪,也不敢大声叫出来。
等阿伍把姐姐抱去床上躺下了,先让弟妹去睡下,然后自己守着姐姐。
阿伍躬身拿掌心贴在姜姮的额头上,良久才直起身子,低声道“你去炖姜汤来给姮娘喝下。”
“哎!”
听到他的吩咐,二娘急忙擦擦眼泪跑出去,片刻后端着烧好的姜汤回来,姜姮却已经烧昏了,怎么也灌不进去。
二娘端着碗,用勺子给她喂姜汤,却怎么都撬不开她紧闭的牙缝,喂进去多少就滑出来多少。
半碗姜汤浪费给了衣服,二娘急得不行,又舀起一勺,努力地给姜姮灌姜汤。
阿伍安静地坐在床边,垂首看着姜姮,耳旁听见二娘焦急的呼吸声,抬头见她又舀了一勺,可还是喂不进去。
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伸手取过二娘手中的碗,低声道“我来。”
二娘把碗递给他,欢欣又期待地看着阿伍,道“先喂这碗,然后我再去打一碗来。”
阿伍点点头,嗅到姜汤辛辣的气味,却没有用勺子去舀,而是先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里,随后俯下身去,贴上了姜姮烧得苍白的嘴唇上。
“呃!”二娘目瞪口呆,狠狠地倒抽一口凉气,诧异地看看阿伍,又去看还在昏迷中的姜姮,却又不敢去阻止阿伍。
只见那两人唇瓣相贴,阿伍伸出舌头慢慢挑开姜姮的齿缝,把姜汤渡了过去。
姜姮在昏睡中吞咽,却被辛辣的姜汤哽了一下,随即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压抑又痛苦,似乎咳起来浑身都带着很疼一般,但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昏迷着未醒来。
片刻后,阿伍直起身,手有点微微颤抖着去擦了擦溢出口的姜汤,抬起脸来,脸上也像发烧了一样通红。
接着,他又端详了一下姜姮的脸色,再次喝下一口姜汤,继续喂给姜姮。
如此几次,一整碗就都给她喂进去了。
一旁担心着的二娘早就又打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来候在一旁,见这半碗都给姐姐喂下去了,又把手中的继续递给阿伍。
于是阿伍又重复之前的动作,把这一碗也给喂下去。
守在旁边的二娘已经是看得麻木了,把阿伍手里的空碗收到自己手上,又拿了布巾给姜姮擦掉头上的汗珠。
阿伍站到一旁去,不自在地看了看二娘,眼神躲闪,片刻后低声道“不得告诉她。”
“哦……”二娘呆呆点头。
阿伍将碗朝还有点回不过神来的二娘手里一塞,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拿过了碗低声道“你们快歇息。”
而后他快步出门。
二娘的脑袋跟着他转动,忽然发现阿伍的背影看上去好像十分慌乱。
再回头看看平静下来的姐姐,二娘一下就发起愁来了。
夜已深,想到院子里一片狼藉,二娘的心中忽然生出了无比的疲惫。
温柔地帮姐姐把额发拂开,二娘靠在她身边,心道姐姐,要快点好起来呀……
阿伍去灶房收好了碗,又走到院子里,仰头望了一眼雪后的苍茫月色,面色微凝。
月色下,姜姮与他一起打理好的蔬菜大棚凄惨地被“碎尸”一地,精心制作的竹罩很明显就能看出是被人踩得瘪下去,那一桶子姜姮调制好的醋和石灰石也撒了一地,醋淌在地上,已经结了冰。
原本冒出小芽的菜苗也没了,只剩下被翻得到处都是的土,和尚未发芽就被翻出来的种子。
他们精心侍弄,已经步上正规的蔬菜大棚,就这么被人粗暴地毁掉了。
男人长身而立,站在月华之下,身影肃立,气温寒冷,他却一直都没有回自己屋里去。
又过了片刻,主屋的昏黄灯光熄灭,他的身形才稍微动了动,悄声出了院子,朝村子另一头去了。
这一夜,鸡鸣狗吠,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