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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跟雷昌濠是怎么认识的？”她盯着管旭尧的眼。
管旭尧的眼睛像是躲避什么似的瞄向别处，他似乎在思考。
她悻悻地笑了。管旭尧何曾关心过她，也何曾关心过姐姐。
“你姐姐从来没有跟我提起她跟昌濠的事，不过她倒是有几次带他回家来吃过饭，我跟你阿姨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管旭尧仿佛也意识到什么一样，尴尬地搔了搔头皮。
“每一次来他的出手都很阔绰吧。”她扬起下巴，声音微微地发颤。这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吗？小的时候她可以念及为了他的事业而把她们两姐妹丢给保姆照顾，但是为什么如今的父亲看起来是这样的陌生，从她结婚之后，除了伸手问她要钱之外，管旭尧还有关心过她们两姐妹吗？
“墨馨……”管旭尧哀哀地叫了一声，心脏也猛然地缩成了一团。望着她与墨香相仿的眼睛，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连眼前这个小女儿似乎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爸爸！”她仰了仰脸，竭力地将那眼眶里含着的泪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雷昌濠说他已经派人去取回姐姐的骨灰盒。”
管旭尧垂下脑袋，用手揉了揉眼角：“对不起，我没有看好你姐姐，我也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她的语气中包含着轻描淡写，逡巡着这个房子，也许她跟姐姐早就不应该属于这里。如今她跟姐姐两人，一个嫁人，一个去世。
临走前，她对管旭尧说道：“姐姐的事我会一手操办。”
走在街上，望着蓝天白云，一群白鸽挥动着翅膀掠过去。
“姐姐！”
她似乎听到那个来自于遥远空间，充满了童稚的声音。
“我在这里，墨馨。”
她的眼前出现了只有十岁模样的管墨香，小小的手搂了过来。
“我害怕。”
她们两姐妹紧紧地挨着，坐在冰冷的瓷砖上，这是她们管家的储藏室，因为她打碎了一个杯子，便被保姆关了起来，墨香也偷偷地跑过来陪着她。
“别怕。姐姐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好！”她偎在姐姐的身旁，小脑袋靠在姐姐的肩上。
“布娃娃，布娃娃，大大的眼睛黑头发，张着嘴巴笑哈哈，我来抱抱你，做你的好妈妈。”
姐姐那轻轻柔柔，又显得稚嫩的嗓音在她的耳畔边徘徊着，她的眼睛里涌出泪水，溢出了眼眶。正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喂！”
“是我。”苏寅希的声音从手机的话筒里钻了出来。
她赶紧将滴在鼻尖上的泪水抹去。
“墨馨，你在哭吗？”
“没有，我在外面，你……找我有事吗？”她赶紧掩饰着说道。
“哦，没事，我就想问问你，那天借你的钱够用了吗？如果不够的话……”
“谢谢你，寅希，我也正想找你呢。你有空吗？”
“有！”
她在电话里跟苏寅希约好在附近的咖啡厅里见面。她慢慢地走到那家咖啡厅里，经过那玻璃墙的时候，下意识地站住了，看到玻璃光反射出来的自己，举起了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一只手捏出手袋，那里面还有苏寅希给她的二百万的支票。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刚点了一杯咖啡，苏寅希已经来了。
“是不是等了很久？”他的脸上流露出一贯的微笑。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上次提过你姐姐失踪的事，我认识一个做警察的朋友，已经委托他帮你查一下你姐姐的下落……”苏寅希说着，突然间发现她的泪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他讶异地张大了嘴巴，说不下去了。
她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连忙用手掩住了眼角，按压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我姐姐她……她已经死了。”
“死了？”她的话令他一愕。
这时侍应生已经把咖啡端了上来。
苏寅希找侍应生要了一份菜单，过了一会儿，见她的情绪好似稳定了一点，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她手忙脚乱地从桌子上拿起一张餐巾纸揩了揩眼窝，微微哽哑地说：“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尔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手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挪移到他的眼皮底下：“我想这个我不需要了。”
“你不是等着钱急用吗？”苏寅希望着她沾满泪水的眼，微微地蠕动了下嘴唇，“我现在真的不急着用钱，你可以先拿去。”
“谢谢你，我现在真的不需要了。”她湿润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心里就像针扎一样。
“那你以后有需要的话，就问我来要吧。”苏寅希的心里已经起了一阵涟漪，他的手隔着桌子伸过去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说道，“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安慰的话，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只是我觉的我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他的话很轻，很柔，就像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她吸了吸鼻子，新的泪影又浮在了眼珠上。
“我的姐姐，没有了。我在这世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亲人没有了。”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手上攥着的那张纸巾已经被泪水浸泡得发软了。
他叫来了侍应生，将位置换在了一个小包厢里。
一进入到包厢内，当他把门关上的时候，她强压住的情绪完全就崩溃了，泪水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一发而不可遏止。
他走到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从小到大，只有姐姐最疼我，我妈在我只有一周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家出走了，我爸整天呆在公司里，他请了一个保姆照顾我跟姐姐。那个保姆对我们很不好，还危胁我们不许告诉爸爸，否则不给我们饭吃，她常常把我们关在储藏室里。姐姐比我只大两岁，她就像一个小母亲那样，尽她自己的力量保护我。可是现在姐姐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她用手帕掩住嘴，无声而沉痛地哭泣起来。
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痛。
“别哭。”他轻轻揽紧了她的肩膀，伏在她的耳边安慰她。“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我女朋友去世了之后，我也像你这样，每晚上只能靠吃安眠药跟酒才睡得着。有一次还因为吃过量而送进医院洗胃……”
她听了他的话，从他的怀里偎起头来看他。猝地她意识到什么，忙从他的怀里逃离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