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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雪似乎明白她的意思。
那张已经虚弱至极的脸上，笑意却显得更加明显，在这个所谓的‘情敌’面前，她可不想轻易的认了输。
女人笑起来的时候，总归要比平时美上几分“这并，不是感谢，而是，这柄天烬剑，本来就是该属于，属于你的东西！”
“本来该属于我？”
慕容小雨越发的不明白。
但韩雪似乎并没有想要再和她解释的意思，她的大限已至，也是时候和这个小子来告个别了。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她的身子一下子倒了下去，要不是秦笛顺势扶住，估摸着非要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不可。
“师傅！”
黄衫轻轻的叫了一声。
和别人不同，这样的氛围下，他并没有准备哭，也压根不会。
虽然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但这辈子所经历的冰冷，已经将他磨砺得没了眼泪。
“衫儿，来，笑一个，孩子嘛，就应该过得开开心心的，师傅也希望能看到你笑，今天笑，明天笑，这一辈子都在笑！”
韩雪那苍白的脸颊，居然缓缓的恢复了几分颜色。
她原本不住颤抖的身躯也变得坚定了许多，只有那调子依旧还很无力，黄衫努力的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尽量配合性的挤出一点笑容来，或许是因为太过牵强的缘故，显得十分的扭曲。
若是以前，韩雪非得被他这样的举动逗乐不可，嘲笑和吐槽齐飞，但是今天，她只是轻轻的微笑着，夹带着一丝满足。
“师傅，你放心，我会笑着的，会一直笑着的，你也一定会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对吧？”
黄衫越说情绪越激动。
他的确不会哭，但并不代表不会有泪花，而且呢，和以往的伤感比起来，更加的浓郁些，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他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硬生生的撒上一把盐。
“我本来就是一个孤儿，一个乞丐，在没有遇到师傅之前，是个没人在乎，没人疼的小可怜，所以我求求你，不要让我一个人，我会害怕的！”
“你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就算是师傅不在你的身边，也会永远在你的身后看着你的！”
韩雪缓缓的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对方的脸颊。
兴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她的动作明显要有力一些，只是那种透骨而来的冰凉感，还是让黄衫有些接受不了。
他的身子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而韩雪的双眼，又回到了慕容小雨的身上，和先前不同，她的眼神里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妒忌，说白了，这妮子只是和莫秦川相遇的时间早一些而已，真的要较量的话，还不知道是谁输谁赢呢？
“小雨姑娘，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将他带回岷山，他不能再回去走那乞丐的路了！”
言语里恳求的味道格外浓重，估摸着只要是个有情的人，都无法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托。
慕容小雨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被一个陌生人托孤的感觉毕竟太奇怪了些，所以她明显的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把那头轻轻的点了点。
有了这个回应，韩雪似乎很满意。
黄衫还在强颜欢笑着，韩雪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从他鼻子里面发出的那种轻微的抽泣声“那我就放心了，衫儿，我和她争斗了二十年，没想到临了，居然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你说这算不算上天对我这番执念的一种惩罚呢，如果你还能够见到她，就替我转告她一声，说我愿意叫她师姐了！”
连这个都能够看得开了？
看来，是真的到了生死的尽头，黄衫紧紧的抓住韩雪的手，不愿意放开，但即便是如此强求，也没什么用不是。
韩雪抬着空着的左手，想要去抚摸一下对方的脸颊。
可她的手只是微微的抬起几分，却无力的滑落了下来，重重的摔倒了黄衫的大腿上，而这一刻，黄衫那压抑在内心之中的情绪才算是真正的爆发歘来，一时之间，整个密林围绕的空间之中，响起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之声。
“师傅！”
慕容小雨可不忍心去瞧。
她的目光朝着秦笛望了望，后者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算是现在，他也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把自己当局外人，或许能好受得多吧。
埋葬一个人，压根就算不得什么困难的事情，可那个过程，却让人觉得格外的沉重。
黄衫很少能感觉有人对自己好。
雷家小姐？
不，她和韩雪比起来还要差上几分，而且呢，前者的那点儿恩情，差点儿让他搭上了性命，也算是还了，没什么好愧疚的，可这一份，人已死，就算是他想要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马儿缓缓的向前行进走。
黄衫坐在马背上，就头靠在秦笛的身后，离岷山主峰还有一小段距离，这段还算得上是平缓的大道倒是可以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靠得太近的缘故，秦笛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阵汗湿的味道，要说这三四月的光景，怎么都不会有这般程度的燥热。
他回头望了望，却因为扭头角度的限制，看不清那个少年的脸，但这一次，他很确定，那绝对不是汗，而是睡梦之中的泪光。
一个人的心要有多苦，才能在睡着的时候还在泪流，其实这样的场景，秦笛并不是第一次见，曾几何时，这个眼下和他并排走着的女人，不也有同样的光景吗？
想到这里，秦笛忍不住侧身看了看慕容小雨。
那柄天烬剑一直拿在她的手中，虽然马在不住的前行，四周的风景也在不停的变化着，但她的目光，却似乎没有离开那剑半分，就连原本惯用的长剑也被束到了后背上，神情凝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思索的到底是啥呢，秦笛不知道。
但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轻轻的叹息而已，一辈子，这个女人都解脱不了，而自己，未尝不是和她一般呢？
都道痴情苦，奈何痴情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