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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妈是个阴谋吧。
杰森·托德，蝙蝠侠的前任罗宾、布鲁斯·韦恩的养子，面对债主的约稿要求目瞪口呆，觉得自己的灰烬正在高速挥发，并随正在运行的新风系统排出室外。
这一定是又一起针对蝙蝠侠身份的阴谋。医生，外加他背后的冒牌货，不确定他是否是老家伙的助手，妄图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接近真相。或者更简单一点，医生不高兴他的试探，于是决定扣下他的把柄，在需要使用时大声朗诵，好让他原地心脏病发……
如此说来，鉴于医生透露的他“已亡”的现状，从前藏在床垫里的手稿必然泄露，不知是被老家伙扔了还是摆进了韦恩大宅的玻璃展览柜（杰森犹为痛恨后者）。他可以利用那个诡异的留声机进行旧货翻修，把男主角改成老蝙蝠，女主角改成布鲁西，反正林登又没看过他以前写的小说……
不过情节需要改一下，即使以布鲁西宝贝的人设，某些剧情安排在他身上也太诡异了——啊呸！我在想什么，我绝对不要这么做！
杰森努力把自己被天雷劈得碳化的残骸堆起来，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自然、不要太过飘忽。
“为什么冒牌蝙蝠侠想要看……这个，蝙蝠侠和韦恩？”
林登拿起一份新的文件，闻言平稳无波地扫了男孩一眼。
——当然是因为我想看。
当然他不会说。
“你介意蝙蝠侠没有找到你，杰森，你责怪蝙蝠侠有了替代品，你满怀怒火。可惜外边风暴将至，小知更鸟，出了这里，你那点生机勃勃的小火苗随便几个小混混都能踩熄。”
林登徐徐分析起男孩的心态，每说一句，对方的神色便往多云接近一分，最后，灰眸的青年好整以暇，一锤定音：“这是你报复的好机会。”
杰森：“……”
——话题怎么拐去这方面了，而且这算哪门子报复了？！在文档里让老家伙和布鲁西演一圈莎士比亚悲剧集吗？
杰森惊恐地发现这个想法很有吸引力。
他勉强找回正题：“那位也这么认为？”
“我怎么知道。”林登随口道，“你写了我帮你问。习惯电脑还是纸笔？”
都行。蓝本先凑合用《奥赛罗》好了。韦恩家的布鲁西和黑漆漆的蝙蝠怪将军私定终身，然后蝙蝠怪远征阿卡姆，布鲁西随其出征——不。
杰森抹把脸。
“事实上，先生——林登，我只需要你瑞士银行的账户。”他说，“我了解韦恩的安保系统——布鲁斯·韦恩的。”杰森尽可能平静地补充，“蝙蝠侠的男朋友。”
林登笑了笑。
“话可别太满。你不止需要账户，你还需要一个蝙蝠侠和罗宾被牵制的午夜，悄悄潜入韦恩塔，对么。”
“还有接应，最好是直升机。”
“很好。你证明了你拥有一定付款能力。”林登关闭一份处理完成的资料，抬起眼：“但我为什么要收偷来的钱？”
“你收过小丑的钱。”杰森毫不动摇地直视他，“钱是钱，一串数字，道德与否同它无关。”
“但我是你的债主，我说了算。”林登沉思道，“现在呢，我突然不想要八百五十万美元了，我想要八百五十万零两千字。”
杰森：“…………”
杰森看起来想打他。
林登点入搜索引擎，敲了一行字母，随后侧过屏幕。“喏，我的果盘。”他笑眯眯地说，“你得理解，于我而言，乐子比钱要紧得多。”
杰森瞪着一大列报导某个古董拍卖会的新闻页面。作为罗宾，他懂多国语言，而图片、数字与金钱符号不需语言—— 一件与医生用来装水果的青色盘子相似的器物拍出了近两千万。美元。
……幸好他当时没有砸出去。
笔记本电脑的喇叭忽然叮咚一声。一个标着“肖申克”标签的人来了邮件，标题与摘要简单地写着“法案已进入投票”。
这封邮件林登本就没打算避着杰森。他双击图标，见内文只有寥寥几句，撇了撇嘴，额外解释道：“沃尔特·拉尔森。有印象么？我觉得他长得像《肖申克的救赎》的主演。”
为了避嫌挪开视线的杰森皱眉回忆：“他好像是……副国务卿？”
“已经是国务卿了，在你被困在阿卡姆疯人院的时间里。”林登移过电脑开始回信。“经由‘先知’的启示，我正在推动一项法案，把某些手伸得过长的罪犯判为恐怖分子。”
“某位俄国人曾说过，对付恐怖分子，机场抓住就在机场击毙，厕所抓住就淹死在马桶里。我对此非常赞同，非常欣赏。”林登懒洋洋地说，“蝙蝠侠为这座城市奉献得足够多，但他太循规蹈矩了。于情于理，我更倾向自己来定规矩。”
他往杰森手里塞了张白纸，又发了支笔，“自己看电视去啊，乖。大人要忙。”
杰森难以自制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会写的！”他警惕地说。
“这是给你补新闻做摘要的，你和社会脱节了一阵，该补补发生的事。”林登做了个赶人的手势，“不想看电视，就去把冰箱里的鸡胸肉切了，我有只宠物鹰过会儿就回来。”
——你竟然还养鹰！
杰森愤愤地选择看电视。他放下医生的纸笔，把自己扔上沙发。全身的手术刀口仍在不断提醒他它们的存在，但他的心更累。
他推断出林登给小丑送了假货，可灰眸青年当时的话依然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小丑提供了病毒的最初样品，研究思路。”林登那么说。对生化武器而言，这已相当于成功构筑了一条流水线。小丑既已手握这等资源，必然会去酝酿更致命的玩笑。
林登的背景、真实目的和态度同样神秘。
按理说，衣柜、藏书和住所装修风格能折射出一个人的喜好，但从林登的旧衣服出发，杰森只能得出对方喜欢高级定制；从林登的书房和……算了吧，这地方干净得撤去私人物品就能去当极简主义样板房。
杰森只能通过现有信息判断林登在等待什么，暂时没法从这位嘴里撬出别的。毕竟，他才旁敲侧击了一下，他的债务便神奇地变成了八百五十万……零两千字。
妈的，老家伙最好没得老年痴呆，能从谜语人的屁股上看出他的阿卡姆宠物笼早已千疮百孔。
杰森按下遥控，将音量调小。他毫无意义地换着台，窗外鹰唳乍响，男孩故意跳至了新闻，又将音量放大。
让医生自己开窗去放它进来好了，那家伙又没一身缝合线。
大屏电视之上，哥谭公报的记者瓦莱丽正做出了一个松口气的表情。
“我们庆幸地得知，帕尼莎制片厂的西部片场爆炸只有财物损失，并未出现人员伤亡。负责警员称这只是一起恶作剧行为，让我们进入现场——”
镜头随女记者的背影移动。堆满杂物的水泥地飘过落叶，因爆炸而满是焦黑与裂缝，满地殷红大写的“哈！”与血色的笑脸，满地燃烧卷曲的打印纸、纸屑与扑克鬼牌。
一只体型颇大的鹰优雅地飞入客厅，悄无声息停在一方鸟架上，带着一点鸟类特有的戒备打量着屋内的新住客。杰森盯着屏幕，无法移开眼睛。
未被烧毁的纸张上以红色黑体印着征求，或者说通缉，wanted，大写的六个字母，落款是大写的j。
“……疑似小丑崇拜者所为。”
绝不会是小丑的崇拜者，杰森明白，可能每个阿卡姆常客都明白。是小丑本人发出的通缉令，接收者是他。是所有听过他哀嚎与惨叫的小丑手下和陌生罪犯。
多么可笑。在哥谭，一个罪犯能利用警方和媒体向全城公开通缉，效率却能比后两者更高，能比蝙蝠侠更高。
——啊哈，不，是蝙蝙并不想那么高。
某道欢快的男声在杰森记忆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笑声。
“我，替我亲爱的小蝙蝙处理他不想要的那些。我拿走旧的，他获得新的。你是我的助手了。”小丑亲切地说，忽然掐尖嗓子，模仿出小女孩索要玩具的甜腻口吻，“爹地，我们能收留他么？”*
金红的烙铁火苗一般在昏暗的房间内燃烧，小丑向虚拟的家长双手合十：“噢，求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杰森呼吸迟滞，他缓缓摸上自己的左脸。那里有一块纱布，其下的伤口不疼，唯有药膏的淡淡凉意。但不用撕下来，他也了解烧伤的形状。烙印永远伴随他，永远嘲笑他。j。
j。joker。小丑。
“只要你开心就好，小公主。”小丑又压低了嗓音，这次的角色是那位回答的家长。“记得确保人们知道他是你的。”*
他属于小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