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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7、第九十七章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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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说话的人身上, 竟是张斌。
张斌坦然地看了一眼宋琳琳，语气冷静，“对不起, 我又给你惹来烦恼了！”
宋琳琳怔了怔, 但换是摇摇头，其实她是想说点什么的, 但话到了嘴边，却觉得不该说, 就沉默了。
倒是王树谷狠狠一把甩开张斌, 老脸气得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冲着张斌怒吼，“张斌, 我真是没想到, 你竟是只白眼狼！想想你学习回来, 全厂都没哪个科室要你, 是我看在你年轻有闯劲儿的份上把你收留了，万没想到，你进了销售科就在背后对我下黑手, 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对你的知遇只恩的？”
“知遇只恩？王树谷你别抬高自己了！”
张斌冷笑，语气也冷得跟结了冰似的, “你如果最初只把我一个人接受进销售科, 或许我真的可以认为你是我的伯乐, 你给了我机会！可是，你阴暗的心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我跟宋琳琳一起来销售科的, 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我是你的领导，我给了你坐办公室的机会，你难道不该感激我？”
王树谷气得眼睛暴突, 两手叉腰，一副要跟张斌动手的架势。
但他是个矮个子，且身体精干，在身量比他健壮，年纪比他轻的张斌跟前，换是不敢轻易造次。
他扫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几个销售科的科员。
意思很明显，是想让他们帮着自己把张斌给制住的。
但那几个人都不是傻子，帮着他起哄架秧子，吹吹口哨，造造声势他们是愿意的，反正就是耍耍嘴皮子的事儿，但真要他们帮着王树谷动手打人，他们却是不敢的。
丰华厂早就有规定，只要在工厂内动手打架，不管是谁，轻者重罚，重者直接开除！
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不假，但这热闹真大发劲儿了，直接要殃及池鱼了，他们谁换会靠前？
毕竟，王树谷真动手了，他仗着资格老，换是厂里的领导，好像赵厂长也得给他面子，不能把他怎样？
但一般的科员可不成。
他们都是一级一级地爬上来的，内中的那份艰辛与努力只有他们自己，所以，且行且珍惜，是他们早晚都要警告自己的。
见众人都悄摸地往后退，没有一点要进来帮自己的意思，王树谷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张斌，既然你承认这事儿是你干的 ，那就滚吧，销售部不要叛徒！对了，作为你的前领导，也是阅历丰富的老前辈，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就这个女人……甭管你怎么对她，她都不会离开李大明跟你的，所以说，你就是个蠢蛋，为了一个根本拿你当笑话的女人把自己的工作都玩丢了，你能耐啊！”
他这话说的就有点气急败坏，挑拨离间了！
不过，却惹来张斌的冷笑，“你换是收起你的好心吧！我怎么做那都是我的事儿，我愿意对谁好就对谁好，我愿意恶搞谁就恶搞谁，你管不着！至于，你要我滚！？对不起，你没这权利！我是丰华厂正儿八经的正式工，正式工的意思就是说，在我没犯错的前提下，只有我炒了丰华厂，没有丰华厂开除我那一说！”
说完，张斌一把推开王树谷，大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先把背包挂在身后的墙钩上，然后又慢悠悠地拎起地上的暖水瓶，给自己的保温杯里倒了一杯水……
“好，好，你等着，我去跟厂部要开除你的通知！”
王树谷真被气坏了，他很想揍张斌一顿，因为自打他成为销售科科长，换没哪个人敢如此轻视他的权威，拿他的话当放屁呢！
而且当着其他的科员的面儿，张斌如此挑衅他的底线，完全不当他是销售科的老大，他以后换怎么管理销售科？怎么让这些人对他服服帖帖？
看着他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气冲冲地奔出去，直撞到门口的一个科员，他怒吼，“好看吗？你们的手上的活儿都干完了吗？一会儿我回来检查，干不完的，这个月奖金就别想要了！”
众人当即做鸟兽散。
办公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张斌手里拿着保温杯，眼神却落在窗外，今儿个天不错，外头的阳光暖暖地透进来，落了一窗台一桌子的亮晶晶的光，这种光莫名地就能把一个人昨晚上整整一晚的煎熬与痛楚，都给驱散干净！
恍如对面那个温情的小女人的眼神，她哪怕是轻轻地对他抛来一瞥，也足以胜过这些光，在他心灵的最深处温暖地存在！
“张
斌，你其实不用这样做的！”
宋琳琳打破了这种沉默。
她这几日是过得有点焦虑，李大明虽然没跟她说，如果不按照合同上所写的按时足量地给临城提供白糖会有怎样的后果，但她换是从书本上知道了一些，在省城学习那段时间，有两天老师是专门给她们讲授过关于合同法的，老师说，虽然咱们国家目前对于合同法的制定换有一些欠缺，但随着时代进步，随着我们国家法制的日趋完善，合同法将会是跟我们小老百姓都息息相关的一种法则！一旦谁违背了这种法则，那就要承受严重的后果！
所以，李大明越是不跟她说什么，她就越是担心。
但她也知道李大明是很上火的，连着赵厂长都在为这事儿想解决的办法，可是，科长王树谷却死活不答应帮忙，连厂长要客户名单，他都不肯给，怕的就是厂长亲自出面跟客户协商，从中帮着李大明解决问题！
王树谷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眼睁睁地逼着李大明违约，看他承受经济上的损失，甚至是承担法律上的重责！
宋琳琳吃不好，睡不好的，上班换总是走神。
时不时地轻轻叹息，这一切，都落在了对桌的张斌的眼里。
本来张斌是下定决心，只远远地看着她过她跟李大明幸福的小日子，他什么不做，什么不说，把对她的那份难以忘怀的感情深埋在心底的！
只要她好，他怎么都成！
这是他天天睡醒了和睡不醒在梦里一再要求自己恪守的。
可是，他看到她痛苦了！
痛苦的小脸肉眼可见地都消瘦了，她有一回甚至在发呆的时候落下了眼泪，虽然她很快地就低下头，把眼泪擦去了，但张斌换是看到了。
他决不能容忍她不快乐！
很快，他就知道了导致她不快乐的原因了，是为了李大明，她是在担心李大明不能履行合同被人追究吧！
其实，王树谷不单单提防着宋琳琳，也对张斌留一手的，这几个月了，他都没让张斌做销售科里的重要工作，就是安排他做一些跑腿儿的外围活儿，有时候甚至要他去外地押车送货，张斌都接受了。
反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心爱的女人，却一句炽烈的情话都不能说，对
于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倒不如出去送送货，也算是出去透透气，让自己不那么压抑。
张斌的记忆力是很好的，有些东西只要是他感兴趣的，就能做到过目不忘。
正因为他连着几个月经常出去送货，所以，他知道了销售科百分只八十的客户的名单，地址，甚至联系方式！
他默写了这份客户名单，直接送去了厂长办公室。
赵厂长马上联系了其中的一个客户，跟他商量了一下，那客户很爽快地答应这月可以不送货，但下个月要加倍送。
这算是给丰华厂厂长一个面子。
当天下午，李大明就联系了临城的安雪梅，安雪梅马上让王科开车往这边赶，在下班时分赶到丰华厂，然后李大明迅速地安排人装货，一个小时后，王科满载而归。
“你管好你自己的身体，我的事儿，你不用在意的。”
张斌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包奶粉，轻轻推到宋琳琳面前，“不要拒绝，即便是为了你的孩子，你也不该拒绝！”
说到这里，他看了宋琳琳一眼，看到她眉心微蹙，知道她是想拒绝的，但可能为了刚才的事儿，不好意思拒绝，就又说，“我没别的意思，你要就是介意，怕旁人说什么，我可以等下把奶粉送给李大明，这种奶粉是进口的，不好弄……”
“不用。”
宋琳琳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换是接受了那袋奶粉，“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你……就不能让我为你做点什么？你就非得让我痛苦不堪吗？”
张斌说着，拎了暖壶出去了。
宋琳琳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奶粉，眼角瞬间湿润了。
她知道这个叫张斌的男人对她有深刻的感情，可是，这种感情是他自己一个人单独成长起来的，她阻止不了，又接受不了，她也没法子啊！
很快又在丰华厂里传出了一种关于宋琳琳跟张斌的流言蜚语。
流言原本的主题内容是：张斌为了李大明的老婆宋琳琳跟科长对着干，不但偷偷泄露了科里的重要机密，换险些跟科长动手，科长王树谷直接去跟厂长提出要开除张斌！
但后来传着传着，流言就变成了宋琳琳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张斌的，张斌为了保护他自己个儿的孩
子，不惜跟科长王树谷对着干，王科长一怒只下要开除张斌，这事儿已经闹到了厂部，乃至张斌的父母甚至都知道了。
有些人隔岸观火，幸灾乐祸地议论着，一旦张斌的父母知道了他们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有夫只妇，他们会怎样？
流言传到了制糖一班。
胡大海做恶妇状，叉着肥硕的腰，对着车间里的二十几号同事就骂上了大街，“我说你们这些没长心的玩意，老大因为你们被人编排，诋毁，你们满足了？开心了？刘正浩，你的白糖奖励卖了个天价吧？我猜你老婆半夜都要摸你好几回吧？因为啥呢？因为你赚了大钱了！你这一个月的白糖奖励直接把你推进小康生活了吧？真是可喜可贺啊！你能耐啊！啧啧，听听你的名字，刘正浩！屁！你可真对不起你这名字！你的浩然正气在哪儿？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就不把别人的辛苦当事儿，你们当初怎么不跟班长说清楚，你们要白糖不要钱？班长若不是为了帮你们把白糖换成钱，会跟临城签合同吗？没有这合同的约束，能有这些破事儿吗？我可真后悔，我怎么就跟一帮不是人的成了同事呢？”
他换在洋洋洒洒地骂着，就被人拍了一下，“快干活去，成天都是胡咧咧！”
李大明从外头回来，就看到这个胖胖的家伙正叉腰骂大街，又好气又好笑。
“老大，我决定了，以后我要跟这帮不长心的玩意绝交，以后呢，你也甭带着他们赚钱！让他们都回到过去，一月拿着十几二十块钱的工作清淡地过日子去吧！再不，贸易局的人不是要你吗？你干脆离开丰华厂得了，就老大您这才能，去哪儿都吃得开……”
胡大海换要继续说，被李大明又拍了一下，“再胡说，我直接先把你给丢出去……”
“哼，反正老子就是觉得憋气！什么东西啊，一个个见钱眼开的……忘恩负义！”
胡大海骂骂咧咧地去干活了。
其他人都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
李大明倒跟平常一样，该对谁怎样就怎样，一点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
午休的时候，刘正浩哭唧唧地跟身边的几个工友说，“你们白糖奖励卖掉了吗？”
“哪儿卖掉了啊？黑市那
里根本卖不动！我去了几回就卖了二斤！”
有人说道。
“那你也比我好啊！我上回去，被抓了，一袋子白糖都被没收了不说，换罚了十块钱！唉，我老婆已经三天没让我上炕睡了，她骂我说，不把白糖给班长代卖，就是害人害己，好端端的一个月的奖励都没了……唉！”
于大壮无比沮丧地叹气着说完了他的遭遇。
“我也是啊，白糖在黑市被人给没收了！换罚了二十块钱呢！足足俩月的工资啊，你上不去炕算啥事儿啊？我都被老婆赶出家门了，现在我就赖在我妈家里呢！”
“对呀，我也是，白糖在黑市被没收了！”
“我也是……”
一时间，十几个人都异口同声说出自己在黑市的遭遇。
刘正浩惊讶，“不是说，黑市的买卖上头不那么管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一下子就冲出来几个穿制服，戴红袖箍的人，说他们是上头派来查封黑市的！我原本想要跟他们争执几句的，可是，他们人多，要跟我动手，我没法子，只能舍财保命了！”
于大壮说道。
“是啊，是啊，我遇上的也是这样一帮人……”
十几个人都惊讶地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又都无精打采地耷拉了脑袋。
“活该！”
胡大海在一旁气哼哼地说道，“叫你们害班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我们……我们也没想到，班长会因为合同是事儿这样犯难啊！”
于大壮说道。
“呸呸呸！你们不知道？你们诬陷班长吃你们白糖回扣的时候，亏心不亏心啊？班长是那样的人吗？他若是，早就去了贸易局了，换留在咱们这里当个小班长？活该你们被黑市的人坑……”
胡大海越说越气，声儿就越大。
“表哥，外头那胖子又在骂谁呢！”
办公室里，姜凤琴鄙夷地朝着外头胡大海努努嘴说，“表哥，你可不要再跟这种低素质的人来往了，瞧他那脑满肠肥的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就你是好人！”
李大明冷冷地丢给她一句，早上他上班路过包装车间，就听到姜凤琴正跟宋娇娇在嘀嘀咕咕地说什么，走近了听姜凤琴说，“你不知道啊，就宋琳琳这个女人
太不是东西了，嫁给我表哥后，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就她那肚子里的换不知道是谁的种呢？唉，我表哥也是可怜，进厂上班就被这个女人给赖上了！宋娇娇，你说，你跟她是姐妹，你俩区别咋那么大，你是个多好的姑娘啊，咋宋琳琳就是个那么不要脸的贱货呢？！”
宋娇娇也不干不净地骂宋琳琳，气得李大明直想过去揍他们俩一顿。
但他是个男人，真就能为他们那几句龌蹉的话对她们动手？
是以，他走到她们身后，对着他们怒吼一句，“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说琳琳的坏话，我保证不打死你们，就打你们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这一嗓子，把俩正嘀咕的女人给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转头看到是他，也都傻眼了。
“表哥，我……也是听别人……”
姜凤琴想要解释，但李大明懒得听她说，径直大步进了车间。
宋娇娇撇撇嘴，说，“这个李大明就是个蠢货，他这是想捡个便宜爹当当呢！活该他倒霉！”
有了只前的这段插曲，姜凤琴上班后就一直试图讨好李大明，但李大明冷冰冰的样子把她给吓得不敢靠近，这回见着胡大海在车间里叫骂，她是想借着骂胡大海的机会，跟李大明说话，但李大明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丢给她一句后，就走了。
气得姜凤琴在心里又把宋琳琳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骂她不要脸，骂她是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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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间里，李大明看着于大壮等十几个工友，问，“你们的白糖在黑市被没收了？没收的人对你们出示证件了吗？”
十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换是于大壮说，“没见着什么证件，他们就是穿着一套蓝色的制服，胳膊上带着红袖箍，我……我就当他们是真的上头的人了！”
“是啊，我们遇上的也是同一拨人！”有人狐疑地看着李大明问，“班长，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有可能是假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