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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朝廷内外为出征一事忙的不可开交,后妃们知道齐睿亲征心意已决,各个哭得稀里哗啦,活脱脱像齐睿已经战死在北诏似的。还是太后有气势,一通训斥才消停,她暗暗瞟了旁边淡定的夏绾绾,对她又心生不少好感。

不管这一仗艰难与否,临近出发哭哭啼啼简直就是晦气,太后一边埋怨她们不懂事,一边把心里的担忧压下,装作轻松的样子和齐睿告别。

齐睿向太后磕头行大礼,眼神中流露出祈求的神色,意思不明而喻。

太后轻叹口气:“你安心领兵打仗,切莫忘了你是一国之君,身系南夏,勿要以身犯险,宫里的事我自会看着,宸妃和孩子你也莫要担心。”

齐睿深深地再次叩谢:“儿臣谢母后,母后也要保重。”

太后眼中水光一片,忙扭过头去:“罢了,去跟宸妃她们也告个别。”

齐睿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夏绾绾,临行前两人躺在床上几乎一夜未眠,夏绾绾泪眼汪汪听着齐睿的碎碎叨,要分开才发现原来这么舍不得,还没走就想你了怎么办?

齐睿反复说的一句话无非就是“等我回来”,夏绾绾含泪答应,把早准备好的小锦囊递给他:“夫君,这里面装着的是可解百毒的药丸,你一定要随身带着以防未然。”

齐睿惊讶片刻,正待拒绝夏绾绾哀求地看着他:“夫君,那里地势险恶,又以用毒为谋,我不想你有事。”

她的心意齐睿拒绝不得,眼中泪光闪烁,看得齐睿心头一震,郑重接过锦囊,紧紧抱住她:“绾绾,和孩子等我回家。”

夏绾绾流下悄无声息地泪,哽咽道:“好,我等你我等你。”

天色渐明,夏绾绾起床亲自给齐睿做了一顿早膳,等她端着托盘走进来,万德全已经伺候他穿戴好衣服。

“夫君,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云吞面,还有水晶虾饺和姜汁撞奶。”她笑意吟吟,一扫之前的愁眉不展,再不舍得也要舍得,她不能让齐睿太担心。

齐睿对上她轻松的笑容,阴霾也稍微散开,再看桌上鲜美可口的云吞面,小巧玲珑的水晶虾饺,淡黄清香的姜汁撞奶,他按捺下澎湃的心情,轻声道:“绾绾,你辛苦了。”

“给夫君做顿饭算什么辛苦。”夏绾绾亲自给齐睿布菜,夹了个虾饺蘸点醋喂到他嘴里,“面皮是早上临时擀的,劲道有些不够。”

她顿了顿,轻笑道:“等夫君回来我再做顿好吃的给你洗尘。”

齐睿情不自禁地唤了声:“绾绾……”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满腔的感情在胸腔乱窜,眼眶有些涩。

夏绾绾吸吸鼻子,推了推他面前的碗:“夫君,多吃些,待会凉了就不好了。”

吃完这顿爱心早膳,齐睿觉得全身都充满劲,奶娘将孩子抱上他逗弄一番,这才整装出门。夏绾绾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齐睿……你要赶紧回来!

五月初五,增援西南钦州的八万大军全部整装完毕,齐睿御驾亲征的队伍即将启程,他站在永祉城楼上,傲然睥睨下面密密麻麻的将士士兵们,心底升起强烈的自豪感。

齐睿走进众人视线后,雷鸣般的呼喊声响彻云霄:“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极目远眺,远方一片辽阔,底下的士兵们气势如虹,心中的雀跃之情实在难以形容。等他战胜而归,再站在这座城楼上阅查大兵,那是何等的风光与自豪,不仅收回失守已久的三座城池,还将统一北诏一半领土,一统天下的宏图霸业必将指日可待。

齐睿亲率大军浩浩荡荡由永祉城门离开,后宫顿时显得空寂许多,日常生活除非是请安闲聊,单调的没一丝波澜。

夏绾绾呆在云清宫安安心心地喂养两个小包子,万德全没有跟去亲征,留在了夏绾绾身边,有了皇上的这层保护膜,夏绾绾日子过得很舒心,太后也慢慢对她有了好脸色,不得不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生了龙凤胎缘故。

齐渊接管城中守卫,而宫里御林军则由顾明环接手,大部分兵力都被齐睿带走,只留了五千兵力在城郊暗藏,以防突发情况。

后妃们也老实许多,贤妃想让夏绾绾一同管理后宫被她婉拒,孩子还小,她想多点时间陪着孩子。如今宫里确实没什么事,贤妃便也作罢,这一事被太后得知,出乎意料地她对夏绾绾又添了几分好感,难为她坐上高位依旧宠辱不惊,对权势看得不重。

夏绾绾带着两个孩子从玉慈宫出来,穿过青廊,望着远处,竟然生出一丝感慨,谁能想到短短的几年时间,她会在这儿落地生根,还收获了人生中最宝贵的感情。

茗妆见她伫立原地也没催促,只是轻声吩咐奶娘们把孩子小披风掖好,虽然天气暖和了,可风还是很大。

小包子们咿咿呀呀吃着自己肉嘟嘟的拳头,兴奋流着口水,夏绾绾回过神扯唇笑道:“走吧。”

他们还没走几步,就看见离不远处小道上一个小身影跑过去,脚步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看得夏绾绾心一紧,她认得这孩子,正是大皇子齐天。

后面两个宫女气喘吁吁跟上,一把扯起齐天,稍胖宫女粗声粗气道:“大皇子,都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能乱跑,下午是练字的时间,赶紧跟奴婢回去。”

八岁的齐天已经懂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他倔强地抿着嘴不说话,身子往前冲,只是他后领被宫女拉着让他动不了。

胖宫女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手上的劲加大摇晃的几下,齐天小身板前后晃了几下,若不是胖宫女在后面拉着他衣领,只怕早摔在地上了。

“大皇子,你怎么就不听奴婢话呢?再不听话,晚上可是没饭吃了哦。”

齐天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愤怒地盯着胖宫女:“我要去找母妃,我要去!”

胖宫女“咯咯”笑得双肩乱颤:“还母妃呢!你娘被打入冷宫早就不是什么娘娘了。”

这话兴许齐天听得太多,他只是重复着要去找母妃,胖宫女被他挣扎的有些不耐烦,手往后一扯再放开,齐天重重地摔在地上,瘦宫女有点慌乱想去扶齐天被拦住。

“别管他,让他长点记性。”胖宫女横肉耸动,吐了口口水,“还真当自己是金贵的大皇子了。”

齐天攒着拳头慢慢抬起头,眼神突然一怔,直直盯着前方,对胖宫女的喋喋不休充耳不闻。

瘦宫女顺着他目光看去,这一看吓得脸色失尽,慌忙跪在地上:“奴婢……奴婢参见宸妃娘娘。”

胖宫女笑声戛然而止,忙跪着请安:“奴婢参见宸妃娘娘。”

看着夏绾绾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心砰砰直跳,转念一想大皇子是宁贵妃的孩子,宸妃应该不会为难自己。胖宫女咽咽口水,正想说点什么,不过夏绾绾看都没看她一眼,亲手扶起齐天。

齐睿愣愣地任由夏绾绾扶他起来,不由自主喊道:“绾……”那个“姨”字还没出口,他突然回过神,连忙退了几步,略略低着头:“见过宸妃娘娘。”

夏绾绾心里涌过一阵酸涩,当初她救下齐天后,这孩子就对她还算亲近,加上她和宁贵妃也确实没什么冲突,齐天还经常喊她绾姨,后来宁贵妃出了事,她怀着孩子很久没见过齐天了。

小小脸上露出些茫然又胆怯的表情,看得夏绾绾很不是滋味,她定了定神,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声音冷的没一丝温度:“你俩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大皇子对手。”

“娘娘明鉴啊,奴婢没有动大皇子。”胖宫女不愧是演技派,连声喊冤,“大皇子从来不听话,总想往冷宫跑,奴婢一时情急没拦住才让大皇子摔倒。”

夏绾绾柳眉轻挑,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是我眼神不好,冤枉了你?”

胖宫女心里一咯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瘦宫女忍不住插言:“娘娘饶命,是奴婢做错了,求娘娘从轻处罚。”

夏绾绾越笑得清风云淡,两个宫女就越忐忑不安,胖宫女冷汗涔涔终于认错:“是奴婢错了……请娘娘恕罪。”

夏绾绾不理会二人的鬼哭狼嚎对茗妆道:“把这两人交给傅嬷嬷处理,尤其是这个。”她指了指胖宫女。

茗妆领命,两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夏绾绾呵斥道:“若再喧闹不休,就直接让侍卫扔出宫去。”

胖宫女一把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夏绾绾再不敢发出声音,脸上妆容都哭花了,滑稽的模样惹得齐天忍不住笑出声,看见夏绾绾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他又急忙噤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夏绾绾示意奶娘抱着孩子先回云清宫,只留下眉儿和音歌两人,待人走远她才俯下身子:“天儿,以后再有这种恶仆欺主的,一定要告诉太后娘娘,再不然告诉贤妃娘娘也可,知道吗?你若不知道反抗,他们就会越欺负了你去。”

齐天耷拉着脑袋也不吭声,夏绾绾轻轻叹了口气:“快些回宫吧,待会傅嬷嬷会再找两个可靠的人照顾你。”

他缓缓抬起头,满眼积泪,悲伤说道:“我不要别人,我要我母妃。”

齐天拉着夏绾绾的手,眼泪像断线的珍珠往下落,哭得快岔气了:“宸妃娘娘……求求你好不好……让我见见母妃,求求你……”

他被宫女欺负没有哭,摔倒在地上也没有哭,看着欺负他的人被弄走更是没什么表情,只当这时说到见母妃,才哭的更泪人似的,毕竟是个才八岁的孩童,没娘的日子过得孤苦伶仃。

夏绾绾起了恻隐之心,她思考半响才默默拍了拍齐天背:“别哭,绾姨带你去见母妃。”齐天稚嫩的哭泣声和哀求让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见一面,这孩子的要求也不为过,自己能帮他一次就帮一次罢。

齐天惊喜的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又听见夏绾绾道:“只能去见一面,其他的要求不能再提,可以做到不让绾姨为难吗?”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可以。”说着就伸出小手指,带着泪水的小脸露出坚定的神色,“拉钩,男子汉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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