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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等一下。”杜月白心底叹了口气，开口出声了，“刘宇，你不是说了今天要跟我一起回去的吗？”
刘宇如同看到了救命药草一般看着杜月白，感激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似的，嗫喏了一下，对篮球服男生说：“岚少，我、我今天约了同学，可不可以明天……”
“什么？”被刘宇喊为岚少的篮球服男生眉头一皱，立即神色不善地瞪向刘宇，“你说什么？”
刘宇被他这凶神恶煞的眼神一瞪，不敢说话了。
杜月白露出微笑来，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篮球服男生看向杜月白，眼中划过一抹轻蔑之色。
这种白斩鸡似的男生，他都懒得入眼看。
“关你什么事？小子，我警告你赶紧滚远点。”
他们三个人站在教室门口说话，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都在打量这边。
他们听到篮球服男生对杜月白的奚落，都情不自禁地吸了口气。
如果放在以前，他们当然不会当一回事，杜月白反正是个小三生的，谁都能欺负一下，谁都能踩一脚。
可是现在……
现在，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杜家都已经认回了他，杜家的正牌大少爷都亲自过来为杜月白讨说法了！
现在的杜月白可不是他们中的谁能够得罪得起的了。
他们都看着杜月白，想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杜月白却笑容不收，仍然看着篮球服男生，说：“你警告我滚远点，是什么说法？这里是我的教室，你站的地方是我教室的门口，要滚，不也应该是你滚远点？”
篮球服男生露出怒容来，笑了笑，“你让我滚远点？”
杜月白：“总不能是我滚远点，你说对吧？”
篮球服男生冷笑一声，“小子，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杜月白看着对方这一身壮硕的肌肉，一看就是一身子蛮力的人。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
班阑也不比他差，当初没有杜峰，没有周褚，他也敢拼着被打死也要反抗的气势打回去，何况是现在。
他怕过谁？
杜月白其实也不想惹麻烦，可是刘宇遭遇的事情让他联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在那段漫长的、黑暗的日子里，他也曾无数次渴望有一双手伸到他面前，拉他一把。
杜月白没有等到过那双手，但他可以成为那双手。
杜月白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肯定不知道我是谁。”
“挺狂的啊。”篮球服男生狞笑一声，“你是觉得我不敢怎么样是吧？我警告你，你放学后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走人少的地方，不然……”
“不然你想怎样？”杜月白气势丝毫不减，“放狠话谁都会。”
“有种就上来拦住我们。”杜月白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对刘宇说，“走吧。”
刘宇震惊地看着杜月白，他没有想到杜月白竟然敢这么嚣张，甚至毫不畏惧。
他看了宋岚一眼
，跟了上去。
杜月白没有宋岚高，也没有宋岚壮，但是他的气场就像是一把大刀，能把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都砍倒。
到最后，宋岚也没有敢追上去拦住杜月白。
他骂道：“哼，看老子以后不揍死他。”
“岚哥，算了吧。”有和他熟悉的人小声劝道，“他可是杜月白。”
宋岚听到杜月白三个字，一愣，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一些消息，终于知道了杜月白刚才为什么敢那么跟他说话了。
搞半天，他竟然是那个杜月白！
宋岚皱起眉，转身走了。
另一边，杜月白也和刘宇走到了楼下。
刘宇钦羡地说：“杜月白，你刚才也真的太帅了，太厉害了，连宋岚都不敢说什么，只能认栽。”
杜月白说：“你自己也可以做到，如果别人欺负你，你就反抗回去，那些人就是见你好欺负，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欺负你，永远不要给人家第一次，只有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刘宇却摇头，悻悻地说：“我不像你有杜家在背后撑腰，我的家庭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我爸妈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我根本没有办法跟他们抗争。”
杜月白摇头，说：“我从来没有任何人在背后给我撑腰。”
从小到大，他只有自己给自己撑腰。
这句话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刘宇并没有相信，杜月白也看出来了刘宇并没有相信。
但他言尽于此，如果刘宇不相信，那就算了。
他们走到校门口，江岩站在校门口等他。
杜月白对刘宇说：“那我先走了，拜拜。”
刘宇点点头，羡慕地看着刘宇坐上车，扬长而去。
·
车上。
江岩对杜月白说：“杜少爷，以后你不用顾及我，直接跟他们说我是你的保镖就行了。”
杜月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江岩这是在为中午在医务室发生的事情说话。
当时他跟郑护士介绍，江岩是他的朋友。
杜月白挠挠头，说：“喔。”
还是有点尴尬。
江岩开车把杜月白送回公寓，说：“二少今天有事，不会过来，如果晚上你需要出去的话请联系我，不要一个人出去。”
杜月白有些惊讶，问：“自己一个人出去都不可以的吗？”
江岩点头，说：“二少担心你的安全问题。”
杜月白心想，又是安全问题，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
江岩把杜月白送进公寓，进电梯时，有另一个女人匆匆忙忙地走进来，喊“请等一下”，杜月白看着那个女人穿着高跟鞋一路小跑，于是伸手拦了一下电梯门。
这个时候，江岩忽然把伸向顶层按钮的手指往下一划，落在了下面两层的按钮上。
那个女人进来后，道了声谢。
杜月白摇摇头。
“你们也是住在这里吗？”女人寒暄道，“我住十一楼，但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你们啊。”
杜月白正要开口，江岩忽
然说：“我们刚搬过来，租了朋友的房子。”
女人闻言，点了点头。
杜月白不知道江岩为什么要撒谎，但左右不过还是他一直强调的安全问题。
大概是不能让她知道他住在周褚的公寓里？
女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狭促地一笑，说：“你们两个看起来还真挺配啊。”
杜月白：“哈？”
他诧异地看着这个女人，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
女人很开心地指了指江岩和杜月白，说：“冷面攻，可爱受嘛，很像我最近读的一本里的cp。”
杜月白：“……”
江岩看向女人的眼神也变得更为冷漠了。
女人浑然不觉似的，继续说：“是一本叫《撒娇可耻但有用》的，很好看哦，你们可以去看看，作者叫舟自横，哦，对了，他写的《明星的禁区》也好看，你们长这么好看，以后去做明星也肯定会受欢迎。”
杜月白觉得这个女人好聒噪啊。
这时，电梯忽然停了下来。
“啊？我到了。”女人笑嘻嘻地说，“那我走啦，拜拜。”
女人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了出去。
等电梯门重新关上以后，杜月白感慨道，“她真是自来熟啊。”
江岩皱着眉头，说：“她有点不太对劲。”
“不对劲？”杜月白问，“哪里不对劲？”
江岩摇头。
只是一种直觉。
杜月白忽然发现电梯按钮上顶层那一键并没有按，没有亮，于是伸手要去按。
“别按。”江岩说，“先去我那儿。”
杜月白惊讶道：“为什么？”
江岩说：“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住在二少家里，有可能刚才那个女人就站在电梯门口，看这个电梯会停在哪一层。”
杜月白很惊讶。
“他们知道我住在二少家里又能怎么样？”杜月白问。
江岩说：“一旦他们确定你的身份，又知道你可以接近二少，他们就会想尽各种方法来逼你做一些事情。”
杜月白震惊地看着江岩。
这时，电梯再次停下来了。
江岩说：“出去吧。”
江岩在这一层住的公寓实际上也是周褚的，当然，户主名都不是周褚，以防被人查到。
杜月白跟着江岩走出去，来到他公寓门口，进去以后，江岩把门关上，却没有立即脱鞋子，而是凑近到门上猫眼处观察外面的情形。
过了一会儿，门口有了一点动静。
江岩示意杜月白过去看。
杜月白凑近猫眼，一看，门外走廊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正疑惑，心想这有什么好看的，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走廊上的光影有点不对劲，再仔细一看，走廊地板上竟然有一个人的影子斜斜地拖了出来，从影子的方向来看，这个影子的主人应该就站在门的旁边。
杜月白心中一惊，这时，江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了，他问：“宝贝，你想喝什么？”
杜月白一愣，江岩这是在跟谁说话？
他转头一看，只见江岩示意了一下让他过去，立刻明白了江岩的用意。
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几步才说：“我想喝橙汁。”
一切都是正常的。
杜月白走到客厅，看着江岩，小声说：“好像真的被你猜对了，外面有个人。”
江岩点头：“一直有人在试图打探二少身边的人。”
“他们都是什么人？”杜月白惊讶道。
江岩说：“都是二少的敌人，想要对付二少的人，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二少要专门派我到你身边做保镖了吧？”
杜月白点点头。
“他们……”杜月白犹豫了一下，说：“那二少不对付他们吗？”
他心想，以周褚的本事如果想要对付他们应该也不是难事。
江岩说：“这我就不知道二少是什么打算了，总而言之，能够尽量让他们晚一点发现你和二少的关系，你能够少一点麻烦，二少也能够少一点麻烦，毕竟你现在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可是如果他们已经注意到了我的话，是不是他们已经对我有所怀疑了？”杜月白问。
江岩点头，“没错，不过不用着急，在他们不确定之前是不会贸然行动的，一旦他们确定了你的身份，确定了你和二少之间的关系，他们就会行动了。”
“什么行动呢？”杜月白在客厅地毯上坐下来，问。
“拿钱来诱惑你，拿一些事情来威胁你，等等。”江岩说道，“他们想要你帮他们从二少这里偷到一些东西，或者提供一些他们想要的信息。”
杜月白震惊地问，“就这样吗？”
“不是就这样。”江岩说道，“从前二少身边不乏像你这样的人，但他们最后无一例外都背叛了二少，所以，最后他们都被二少给赶走了。”
杜月白沉默下来。
“想要对付二少的敌人有很多，二少是一个谨慎的人，他身边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你这个位置。”江岩认真地向杜月白说道，“我们也曾试图让二少把这个突破口消除掉，但最后发现这样做不行，甚至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所以希望你能够坚持下来，至少坚持得久一点。”
杜月白其实没太听明白江岩在说什么，什么突破口？什么严重的后果？杜月白都不懂，只是他听懂了一件事，曾经像他这样待在二少身边的人，最后都背叛了二少。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问：“岩哥，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保镖，对吧？”
江岩说：“我说过了，你这个位置是二少身边唯一的突破口，你身边的保镖，当然不能是普通的保镖。”
杜月白明白了过来。
他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江岩却说：“你还不知道，接下来你会面临什么样的挑战。”
杜月白皱起眉。
江岩说：“我希望你能做到一件事。”
“什么事？”
“到时候无
论他们给你提出了什么样的条件，或者给你什么样的威胁，你都可以来找我。”江岩说，“不要隐瞒我们，去做一些愚蠢的事情。”
杜月白点头。
“好。”
这天晚上，杜月白就在江岩的公寓里写作业。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他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没有去医院看望妈妈。
江岩还没有睡，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读一本书。
杜月白走过去问：“岩哥，我明天早上想去一趟医院再去学校。”
江岩抬头看向他，点点头，问：“几点？”
杜月白说：“六点半出门可以吗？”
江岩点头：“好。”
杜月白心想，江岩这种风格，真的有点像一个军人，严肃，强悍，井井有条，讲秩序。他很好奇江岩是不是真的有过当兵的经历。
“那我先去洗澡了。”杜月白说，“我的衣服还在楼上，我可以上去拿一下吗？”
江岩说：“我先给你拿一套换洗衣服穿，明天早上之前我会让人给你送一套新校服过来。”
杜月白闻言，很是惊讶。
他想了想，问：“岩哥，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去楼上了？”
江岩说：“这件事我会先跟二少商量一下。”
杜月白点点头，说：“好吧。”
洗完澡，吹干头发，杜月白进了客房，准备睡觉。
关上灯躺在床上，他脑海中又回想起刚才江岩跟他说的话。
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才会一次次地威胁利诱周褚身边的人出卖周褚？
杜月白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在任何方面都意志坚定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坚持住。
·
外面，客厅，江岩正在和周褚联系。
“对，我怀疑他们已经注意到杜月白了。”江岩说，“我已经让人调查了那个女人的情况，她虽然隐藏得很好，但还是露出了马脚，不仅是她，在这栋公寓楼中，还调查出三个有嫌疑的人。”
周褚冷声道：“三个？他们可真够厉害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安cha进来三个人，如果这一次不是被杜月白钓了出来，他们还能继续潜伏下去。”
江岩低声道：“周褚，你是时候从小旭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如果你一直揪着不放，你的毛病永远也好不了，它就永远是你的弱点，掣肘你的突破口。”
周褚：“阿岩，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走出来，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小旭他死在我面前的样子。”
江岩叹了口气。
“那就希望杜月白撑得久一点吧。”江岩说，“他太年轻，一旦他们确认了他的身份，我担心他撑不过一个月。”
周褚沉默半晌，说：“本来也只是意外碰到的人，撑不过就算了吧。”
“你确定吗？”江岩说，“我看你对他有点特殊，还以为你动了点心思。”
“在查到杀死小旭的真凶之前，我没有心思。”周褚语气平淡地说，“他的确和小旭长得有几分相似，但他们不一样。”
“希望
如此吧。”江岩说，“也好，你这个星期都在外面回不来，这一个星期都让他住在我这里，一个星期之后我带他换个地方。”
周褚嗯了一声，说：“挂了。”
电话挂断。
江岩叹了口气，如果周褚不是他的兄弟，如果小旭没有惨死，他不会回来，待在这里给一个高中生当保镖。
那一年周褚才十二岁，他被关进一个漆黑的屋子里，小旭的尸体被一个行李箱送到他面前，他和小旭的尸体就在漆黑屋子里共处了三天，直到三天之后被赶到的刑警解救。
自从小旭惨死以后，周褚就在疯狂地寻找小旭的替代品。
杜月白是第几个？江岩都记不清楚了。
没有替代品，周褚的精神状态就会逐渐失控。
这是他们心知肚明的精神疾病，但看遍了全世界有名的心理医生，这个精神疾病都无法得到医治。
周褚只能一次次地从替代品中感受小旭的存在，只有这样，他才能这样病态地保持平衡，不至于失控。
·
早上六点十分，杜月白醒了过来，打开房门，正好碰到江岩端着一盘炒鸡蛋从厨房走出来。
江岩说：“校服在沙发上放着，你先去洗漱，吃完早餐我送你去医院。”
杜月白点点头，此时此刻他还有点懵，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过来。
江岩的早餐做得很简单，炒鸡蛋，牛奶，就这两样。
炒鸡蛋里面放了一点椒盐，味道倒是不错。
杜月白吃了点炒鸡蛋，喝完一杯牛奶，饱了，拿了校服去换衣服。
出来时，江岩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岩哥，这是你的墨镜。”杜月白把昨天江岩给他的墨镜还给他，“昨天谢谢你。”
江岩摇头，“没什么。”
杜月白微微一笑，说：“如果没有你的墨镜，我就丢脸丢大了。”
江岩嗯了一声，说：“走吧。”
一出门，江岩就恢复了他保镖的身份。
让杜月白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又在电梯里碰到了昨天晚上碰到的那个女人。
对方一见到他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说：“哇，小弟弟，好巧哦，我们又见面了。”
杜月白有点警惕，昨天已经证明，这个女人的身份来历没有那么简单。
“阿姨，你好。”
“阿姨？”女人惊呼一声，难以置信，“我这么老了吗？不应该喊姐姐吗？”
杜月白装傻，不好意思地笑。
这时，江岩忽然伸手搂住杜月白，就像搂住自己的爱人一样，低声说：“你等会儿在车上要不要在睡一会儿？昨天睡得有点晚。”
杜月白顿时紧张了起来。
江岩这举动，是在跟他冒充一对情侣吗？
杜月白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紧张，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紧张。
真是糟糕。
他这个时候笑不出来，勉强笑出来也不自然，灵机一动，装作生气的样子，往旁边一看，把江岩挤开，不让他抱住自己。
“那我睡得那么晚都怪谁？”杜月白瞪了江岩一眼，就像是一对极正常的、发生了争执的情侣。
女人的脸露出震惊之色，一脸“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的表情。
杜月白装作没有看见，但实际上他自己说出来以后也马上就后悔了。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