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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月下泪光(2)

查理王子抵达时身边只有七个人,包括一位小银行家埃涅阿斯·麦克唐纳。埃涅阿斯无法资助整场远征,但拿出的资金也买了一小批腰刀,而这就是查理王子所有的军备了。听起来杰拉德对这次鲁莽的行动相当钦佩,同时也大为惊骇。不过,杰拉德是忠诚的詹姆斯党人,他尽力吞下了所有的疑虑。

到目前为止,查理王子一切顺利。高地传言着查理王子是从埃里斯凯岛登陆,接着再渡海抵达格伦芬南,然后就待在那儿,带着几桶白兰地,等待氏族响应他的号召,加入他麾下。过了几个小时(这几小时必定令人神经紧绷、惴惴不安),卡梅隆氏族三百人马从陡峭的绿色山丘奔下峡谷而来。不过,带领兵马的不是领主(领主当时不在),而是领主的亲姐姐詹妮·卡梅隆。

卡梅隆的兵马率先抵达,其他氏族则陆续加入,就像结盟书说的一样。

不管我们怎么努力,查理王子仍旧执意走向毁灭。在这种情况下,拉里堡可以留下多少人手守护家园,避免卷入这场灾难?

确定伊恩会留下,这对詹米来说是个重大安慰。但其他人呢?拉里堡的六十户人家呢?决定谁上战场、谁留下来,某种程度上就像决定让谁牺牲一样。“二战”期间,我就眼见一些军官迫于战事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我明白他们内心无比煎熬。

詹米别无选择地做出了决定,不过他坚持两个原则:不准妇女随行,十八岁以下的小伙子也禁止。对此伊恩有点惊讶,虽然多数有孩子的妇人一般会留在家,但是跟着自己的丈夫参战、负责做饭、照顾男人、一起吃军队的口粮,对高地妇女而言并不罕见。而高地的小伙子在十四岁时就觉得自己是男人了,如果征兵时没受点召,还会遭人狠狠嘲弄。但詹米的命令不容置疑,伊恩虽然迟疑,还是点点头写下规定。

在伊恩和詹妮面前我没有问詹米,他所谓的禁止妇女随行是否包括我在内。但无论如何,我都跟定了,才不管他那些该死的说辞。

“把你留下来?你认为我会冒这个险吗?”詹米嘴角藏不住笑意地说。

我这时才安心,靠向他说道:“不,你不会。不过,我觉得你可能还是会犹豫一下。”

他轻叹一声,让我的头枕在他肩上。“对,就算我想把你留下来,我大概得用链子把你拴在栏杆上才行。”他摇了摇头说,“不管愿不愿意,我一定得带着你,外乡人。一路上你可能会知道一些事情,即使当下看起来没什么,但可能是个征兆。而且你的医术极佳,我们的人马需要你的帮助。”

他轻拍我的肩膀,又叹了口气:“褐发美人,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你安全留在这儿,但我不能。所以你得和我一起上路,你和菲格斯都是。”

我听了很惊讶。“菲格斯?但你不是不带年轻的……”

他再叹了一口气。我把手掌贴在他胸口,感觉到他胸腔中的心脏缓慢而稳定地跳动。

“菲格斯不一样。其他小伙子我不会带着他们,因为他们属于这里。如果我们功败垂成,他们只是得提早长大,不过他们至少能在这里生活、养家糊口、照顾田地和牲畜。但是菲格斯……这里不是他的归属。他的归属也不在法国,否则我就会送他回去了。他在法国也同样没有立足之地。”

我终于理解,轻声说道:“他的归属就是你,和我一样。”

詹米沉默不语,然后轻轻捏了捏我的手。

“对,是这样没错。”他平静地说道,“晚了,快睡吧,褐发美人。”

恼人的哭闹第三次把我吵醒。小凯瑟琳因为长牙不舒服,她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听到伊恩充满倦意的咕哝声从他们在走廊前方的房间传来,接着是詹妮带着无奈下床去安抚婴儿的声音。

然后,我听到沉沉的脚步声在走廊轻柔响起,原来詹米还醒着,光脚在屋子里走。

“詹妮?”詹米压低声音怕吵醒其他人,但庄园宅邸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轻轻的嘎吱声,詹米的话清晰可闻。

詹米说:“我听到这小姑娘在哭。如果她睡不着,我也睡不着,但至少你可以回去睡。如果她吃饱了也换过尿布,或许我们两个可以互相陪伴一阵子,你回床上去吧!”

詹妮用手掩住一个哈欠,我能听到她的声音带着微笑:“我的詹米小弟,你真是我的救星。没错,她吃得很饱,现在尿布也是干的。抱去吧!祝你们相处愉快!”门关上了,我又听到低沉的脚步声,往我们房间走来,詹米低声呢喃,轻声安抚小宝宝。

我缩在舒适的鹅绒被里,想继续睡。耳中依稀听到小宝宝的呜咽声,穿插着打嗝与啜泣声,还有詹米低沉、不成调的哼唱,就像听着阳光下蜂巢的嗡嗡声一样令我感到无比安慰。

“嘿,小凯蒂,你好吗?不哭,我的小宝贝,不哭。”

他们的声音在走廊里来来回回,我睡意更浓了,但还是勉强保持清醒,仔细听着他们的动静。也许有一天,詹米也能抱着自己的孩子,小小圆圆的头颅枕在他厚实的大手里,玲珑结实的身体让他紧搂着、牢牢靠着他强壮的胸膛。然后他就能唱歌给自己的女儿听,温暖而轻柔地哼唱他那不成调的歌曲,在深夜里回荡。

一股柔情涌来,淹没我一直隐隐作痛的心。我怀过孩子,我可以再怀一次。费丝让我知道自己能够怀孕,这是她带给我的礼物,她也给了詹米勇气,并让他懂得去运用。我轻轻把手放在胸上罩住双峰,确信有一天它们会哺育我心爱的孩子。詹米的哼唱在我耳边沉沉回荡,轻促我陷入梦乡。

过了一阵子,我又蒙蒙眬眬醒来,睁眼看到房内一片明亮。月亮已经升起,圆满而皎洁,房里所有东西都清晰地摊在面前。

小宝宝已经安静下来,但我听见詹米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他还在说话,但小声得多,近乎耳语。他的音调变了,不再是对婴儿那种充满韵律、没有特殊意义的声音。他说得断断续续、欲言又止,像在寻觅一条路,穿越自己心中的一片荒芜。

我好奇地溜下床,蹑手蹑脚悄悄走到门边。他俩在走廊的尽头。詹米背倚着窗坐在窗台前,只穿着一件上衣。他缩起双脚立着膝盖,小凯瑟琳·玛丽坐在他怀里,背靠着他的腿,和他面对面,两只胖嘟嘟的小腿不住踢着詹米的肚子。

凯瑟琳的脸像月亮一样干净清朗,眼睛是两方深色的潭,吸入詹米的一字一句。詹米用一根手指抚着凯瑟琳圆圆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喃喃倾诉令人心碎的温柔耳语。

詹米说的是盖尔语,语调如此沉缓,即使我知道那些词句,也不懂他在说什么。而他的声音沙哑混浊,月光从他背后的窗扉照下,映出两道泪痕,隐约滑过他俊秀的脸庞。

我不忍打扰这个场面,于是回到仍然温暖的被窝,在脑海中记住这幅画面:拉里堡的堡主半裸着身子坐在月光下,向懵懂的未来倾吐心声,膝上抱着同一血脉的希望。

早上我醒来时,身边有股温暖、陌生的香味,还有东西缠着我的头发。我睁开双眼,就在我鼻子前面一英寸的地方,凯瑟琳半梦半醒地咂着她玫瑰花苞似的小嘴,肥嘟嘟的小指抓住我左耳上的头发。我小心翼翼解开头发,她动了动,翻身俯卧,缩起膝盖又睡着了。

詹米躺在小婴儿的另一边,一张脸半埋在枕头里,睁开一只眼睛,澄蓝一如早晨的天空。

“早安,外乡人。”他悄声说,不想吵醒还在睡的小婴儿。我起身,他对我微笑。“你们两个这样面对面睡在一起,好温馨。”

我用手梳梳纠结的头发,看着凯瑟琳朝天的小屁股,微微一笑。

我看着她说:“这姿势看起来不太舒服,但她还睡得着,所以应该不算太糟。你昨天陪她到多晚?我没听到你上床。”

詹米打个哈欠,顺顺头发,把头发从脸上拨开。他的眼睛下有黑眼圈,但是表情平静而满足。

“我也不记得,总之还不到月亮西沉吧!我不想抱孩子回去吵醒詹妮,所以把她放在我们两个中间,整个晚上她动都没动一下。”

这时凯瑟琳的手肘和膝盖开始蹭着床单,低声呼噜,鼻子在被窝里嗅闻寻找,一定是她早上喂奶的时间快到了。下一秒她就证实了我的猜测她抬起头,眼睛依然紧闭,哇地大哭一声。我赶忙伸手抱起她。

“好,好,乖喔!”我安慰着她,轻拍她紧绷的背,匆忙下床,又伸手回来拍拍詹米的头,他蓬乱的红铜色头发摸起来好温暖。“我带她去找詹妮,时候还早,你多睡一会儿。”我说道。

“我会的,外乡人。吃早餐见了!”哭声吵得詹米有点怕,他翻身仰躺,手交叉放在胸前,这是他最喜欢的睡姿。等我抱着凯瑟琳走到门边,他已经发出沉沉的呼吸声,再度入睡。

宝宝大力扭动,用鼻子顶来顶去寻找乳头,因为一时找不到,又号啕大哭起来。詹妮因为听到孩子在哭,一边拉着绿色的睡袍,一边急急从卧房出来,刚好在走廊上与我相遇。宝宝急着想吃奶,挥舞着小拳头,我赶紧把宝宝抱给詹妮。

“好了,小亲亲,嘘,不哭了。”詹妮安抚宝宝,接过她,并扬眉请我一起过去,回到她的房间。

我跟着走进房间,坐在皱巴巴的床上,詹妮则坐在壁炉旁的育婴椅上,赶紧掏出一边的乳房,那张哭闹不休的小嘴一口就含住了乳头,瞬间安静下来,我们都松了口气。

“感觉好多了吧,贪吃的小猪?”詹妮叹口气。乳汁流出后,她的肩膀微微松懈下来。然后她睁开眼,看着我微笑,那双眼睛就和詹米的一样清澈湛蓝。

“谢谢你整晚照顾这小姑娘,我整晚睡得很好。”我耸耸肩,看着这对母女温馨的景象。我心满意足地微笑,也一起放松下来。宝宝圆润的头颅神似詹妮高耸浑圆的胸部曲线,她发出轻轻的咕嘟咕嘟声,身体放松地倚着母亲,舒适地窝在詹妮的怀里。

“是詹米照顾的,不是我。看起来詹米和他的小外甥女处得很好。”我脑海又浮上那幅动人的画面:詹米低沉热切地对小婴儿倾诉,泪水滑下他的脸颊。

詹妮点点头,端详我的脸。“或许他们互相安慰了对方。这几天詹米睡得不好吧?”詹妮问道。

“他睡不好,心里想很多事情。”我轻声回答。

“我想也是。”詹妮眼睛瞟着我背后的床说道。伊恩已经出门了,他黎明就起床去马厩照料家畜,有些不必耕作的马匹,或不能耕作的马匹,需要钉蹄铁、上马具,为启程打仗做准备。

詹妮突然开口,打断我的思绪:“你知道,你可以和婴儿说话。我是指真的说话,说什么都可以,不管这些事听在一般人耳里是不是觉得很愚蠢,都可以说。”

“你听到詹米说话了?”我问道。詹妮点头,眼睛望着凯瑟琳圆滚滚的脸颊,她深色的细长睫毛衬着白皙的肌肤,双眼忘我地紧闭着。

詹妮温柔地对我微笑:“是啊!你不用担心,詹米不是觉得不能和你说,他知道可以和你谈,但那和小婴儿说话不同。小婴儿的陪伴让人不觉得孤单,但他们听不懂你的话,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们怎么看待你,或担心他们评判你的言行。你可以尽情倾吐,不必思索遣词用字,也完全不用隐瞒。这很抚慰人心。”

她自然地说着,好像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我很好奇她是不是也常这样和孩子说话。詹妮的嘴形和詹米很像,这时一边嘴角也微微弯起。

“孩子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你也这么和他们说话,对吧?”詹妮又柔声说。

我把手轻轻放在肚子上,两手交叠,回忆过去:“是的,我是。”

詹妮用大拇指压住宝宝的脸颊,让她停止吸吮,然后再用一个灵巧的动作把她换到饱满的另一边乳房。

她若有所思地说着,好像正说出自己的思绪:“我想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孩子出生后母亲经常觉得难过。你和他们说话时会想着他们,在你肚子里时你会想象他们的模样。然后他们出生了,和你想的不同完全不像在肚子里时你想的那个样子。当然你还是爱他们,慢慢了解他们……但是,你还是会想到在肚子里时,你在心里和他说话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消失了。所以,即使手上抱着出生的那个孩子,你还是会为你曾经感应却未出世的孩子而悲伤。”詹妮低头吻了女儿柔软的额头。

我说:“是的,出生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可能是儿子,可能是女儿,可能长得丑,也可能长得漂亮。然后孩子出生,所有可能都消失了,因为一切已经成形了。”

詹妮轻轻摇着宝宝,宝宝的小手原本抓着詹妮胸前的绿色丝质睡袍,现在慢慢松开。

詹妮静静地说:“女儿出生,原本可能有的儿子死了。或者你胸前的俊俏小伙子,杀了你原先以为在自己肚里的小姑娘。你为不认识的孩子哭泣,那永远消失的孩子,直到你终于熟悉自己的孩子,仿佛他们原本就不可能是其他样子。你觉得有点落寞,却又为孩子高兴。但你在熟悉自己的孩子前,都很容易哭泣。”

“而男人……”我想到詹米低声在凯瑟琳的耳边,诉说她不懂的秘密。

“哎,男人抱着孩子会感受到一切曾有过的可能,并了解有些可能永远不会实现。但要男人为不认识的人哭泣,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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