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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水殿风来珠翠香
我正要回首去看看方才那是什么动静——
未曾想，刘娥倒是拉住了我的宽袖，“等着吧，待会子就要有宫人来报了。”
“报什么？”我微微歪头，心下并无甚猜测。
刘娥还未应答，我俩身后就忽地响起“悉悉率率”的声音……
我侧过身去，用余光一瞥。
只见一小宫婢匆忙奔上前来，俯身行礼道：“禀二公主殿下——禀翁主殿下——”
“何事？”刘娥并未缓下脚步，只是稍稍张了口。
“方才站着的那位——”小宫婢微微垂着脑袋，“现下已经……晕……晕过去了……”
“嗯，晓得了。”刘娥神态自若，只是稍稍抬了抬下巴，倒像是早就预料到似的。
“那奴婢们要不要——”那小宫婢踌躇半晌，方讪讪开口。
“不用去管！”刘娥捻了捻自己鬓边的碎发，“她爱站着、趴着、躺着都随意……反正那里人来人往的，自己都不怕丢人，咱们又何必操心？”
“诺。”那小宫婢眼咕噜一转，又是一俯身，“那……跪着的那个……”
“那个跪着的就更加不用管了！她若是也晕了过去，倒也算是——‘姐妹情深’了！”刘娥说完这话，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冷笑。
“诺！”猗兰殿的婢子到底是机灵得很，立马便心领神会，悄悄退了下去。
刘娥轻哼着挑了挑眉，自言自语似地啐了一句：“原先还当着她刘陌有多么厉害呢！现在想来啊——这俩姐妹不过都是纸老虎罢了！谁也没好过谁！”
我垂首跟在她身侧，唇角微微勾起，也未应声。
“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刘娥稍稍朝我看了过来。
我赶紧凛了凛神色，呆愣地摇了摇头。
“是吗？”她倒也不点破，嘴角挂起一抹浅笑。
又走出去好一炷香的功夫，我才徐徐启口：“娥儿姐姐方才对刘陌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刘娥的唇边噙着满满的笑意，转头看我。
“就是那位匈奴单于的特殊癖好啊——”我略略低了低眉。
“傻瓜！”刘娥直直笑出声来，刮了刮我的鼻梁，柔声回道：“便是那匈奴单于真有什么癖好，哪里还能叫我知道？”
“原是在吓唬人啊！”我立马“噗嗤”一声开怀大笑，赶忙拎出袖里的帕子来遮。
未曾想，刘娥忽地伸出右手，轻轻夺过了我手里的丝帕，轻佻地玩笑道：“笑得这般好看，哪里要遮起来？”
我嗔怪地看她一眼，随口撒娇道：“母亲说这是礼数！长安城里头的女娃娃都是这样的嘛！”
刘娥细细盯了我半晌，凑到我脖颈旁吐了句：“我们阿娇是世外仙姝，哪里要同人间的女子一样？”
我愣了片刻，脸颊霎时间热了起来，只好避开她的视线，轻声回道：“妩儿姐姐谬赞。”
刘娥见状，立马伸出左手的食指勾了勾我的下巴，硬生生逼着我同她对视。
“唔——”我不由自主地娇哼了一嗓子，“姐姐！”
她立马作出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深吸一口气，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唇瓣，半晌才长叹道：“我若为男儿，必定要筑一间金屋子，将你好生藏起来！不让旁人有觊觎的机会！”
我略略鼓了鼓嘴，笑着嘟囔一句：“彘儿从前也是这般说的！你俩倒真是一家子！”
“他那番话不过是母后——”刘娥随口答了半句，还未说完就瞬间滞住。
“什么？”我心下并未在意，只是闲口追问道。
她的眼眸四处乱转，好半晌才尴尬地接道：“没什么，没什么！”
我点了点头，也并不多想。
可刘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一直盯着我……
我只好悄悄嗫嚅一句：“娥儿姐姐一直看我作甚？难不成阿娇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刘娥莞尔一笑，悠悠道：“你这般好看！怎么还不让人瞧了？”
“怎么今日总是打趣阿娇！”我赶紧捂住发烫的面颊，扭过身去。
“哪里是在打趣你？”刘娥立刻来捉我的手，硬是将我整个身子往她那儿拽，“哎，我这两日总在想着……”
“想着什么？”我抬眸看她。
她亦是深深盯着我的眼眸，“我想着——我若不是个女儿身……该有多好？”
“嗯？”我不明所以，更加痴楞地盯着她。
刘娥嘴边的热气轻轻打在我脸颊上，“我要是个男子，自然便能同彘儿争上一争！”
“争什么？”我眼尾带着笑意。
“自然是争你这个可人儿啦！”她捏了捏我的面颊。
我只当她是在开玩笑，连忙打趣道：“娥儿姐姐若为男儿，必是要迷倒长安城一众贵家千金的！届时啊……怕是得要阿娇去争您了！”
刘娥的眸子愈发幽深，缓缓问了句：“真的？”
我心下一怔，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同从前大不一样了，可仔细想想，却又未发觉究竟是何处不一样，只好轻笑着答道：“自然是真的！阿娇哪里还敢诳姐姐！”
“你不要喊我姐姐。”她缓缓蹙起眉头，想了好一阵子，才道：“叫我娥儿就好。”
“如此……可是于礼不合呐……”我徐徐开口，稍稍往前头探了探身子，看了看路。
刘娥也看了眼前头的路，话语间带了丝气闷，闲口回道：“哪有什么于礼不合！无非就是你不想喊罢了！”
我心下无奈，只好轻声唤道：“娥儿！”
“哎！”刘娥的眉梢霎时间带了十二分的笑意，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子去了。
我又努了努嘴，添了句：“若是有长辈在，我必是要叫一句‘姐姐’的！您届时可不好生气！”
“好好好，我必不生气！”她急忙应声，眼尾竟是风情，“可私下里，咱们只要互喊小字！”
她这幅样子实在勾人得很，我只好偏过头去，转移视线，胡乱答应：“嗯，阿娇记下了。”
正巧此时瞧见前方有一排屋子，稍稍有些熟悉，倒像是早上去过的。
我连忙伸出手指，朗声说道：“天色不大早了，姐姐也早些回房间瞧瞧那群婢子收拾得怎么样！待会儿还要叫她们把东西都搬去昭阳舍呢！且有的忙！”
刘娥并未理睬我，快步走到我前头去。
我这才反应过来，道了一声：“娥儿！”
她这才挑起眉梢，转过身来牵我的手，随口说道：“我屋里有好些时令的果子糕饼，你要不要尝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