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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晓梦敲回禁里钟
刘娥的双眸霎时间变得锐利起来，直盯着刘妩反问了句：“不过就是坐在那儿指挥小丫鬟们搬东西罢了，还要阿娇去参谋参谋？”这话音刚落，她又直直笑道：“母后刚刚才拨了一堆年长的管事宫女给你，再不济也有她们这群人在一旁盯着呢！你一个当主子的，哪里要操心这许多？退一万步讲，你自己个儿实在是闲得发慌要管管这等子小事也就算了，还非得再拉个人陪你作甚？”
刘妩吞了吞口水，“二姐，我——”
“旁人不了解你，我却如何还能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刘娥登时笑了笑，“你不就是想拉着阿娇去个私隐的地界儿……顺道再问问那谁的事儿嘛……”
“什……什么……那……那谁啊……”刘妩圆眼一瞪，骤然间变得结巴起来，“二姐你可不要瞎猜啊！”
“你当真要我指名道姓？”刘娥嘴角的笑意愈发娇俏。
刘妩的面颊“蹭”地一下红了起来，双唇微动，立马啐了句：“我才不是要问阿蟜的事儿呢！”
“嗯？”刘娥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不打自招’的脾性如何就改不掉呢？”
这话说完，她便转头和我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肚子都有些发痛了，只好对着小表姐刘妩说了句：“妩儿姐姐，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即刻便问了吧。左右也不过才咱们仨人罢了，又不会传了出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刘妩扭捏着拽了拽自己的宽袖，不好意思地撅了噘嘴，半晌才慢吞吞地开口道：“我听闻……阿蟜身边……好像有个长相俊俏的小厮啊……”她话说到一半儿，就不继续说下去了。
我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嘴角的笑意霎时间僵住，却只好赶紧掩饰了过去，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陈蟜和辰良的身影……更是想起这二人“龙阳之好”的棘手事情……
“阿娇，你发什么楞啊？”刘妩上前两步，微微弯下身子瞧我。
我作势提起嘴角笑了笑，装傻充愣地回了一句：“我二哥身边的小厮一抓一大把，也不知道妩儿姐姐这是问的哪一个？”
她嘟着嘴，试探着问道：“不应该啊……若是日日跟在你二哥身侧的话……你怎么没有印象？”
我只好装作实在不知情的模样，半丝半毫都不主动提起“辰良”的名字，直添了句：“二哥从小时候起就有一大堆的小厮在近旁服侍，日日跟在身侧的本也不止一两个……阿娇实在不晓得，妩儿姐姐这是在问哪一个？”
刘妩的神色终于有丝松动，语气软了软，嗫嚅了半晌方出口：“名唤辰良的那个……你可有些印象？”
我又是扬起一抹假笑，眯眼回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吧……”
刘妩将手中的帕子捏了又捏，低头道了声：“唔……那阿蟜和他是不是……每日都形影不离……关系非同一般啊……”
我心下又是漏了一拍，却不好叫人发觉，只假笑着站起身来，上前去握住了刘妩的手，“既然是二哥的小厮，那必定是得随侍左右的。不过若用‘关系不一般’来形容，倒是稍稍有些怪异……他们到底是主仆有别，各自的心里头应当也是清楚得很！妩儿姐姐何故作此一问呐？”
刘妩尴尬地抬眼瞥了我两下，继而放开我的手，侧过身去，悄声嘟囔道：“两个大男人终日待在一块儿，也不怕人说闲话？”
我脑中百转千回，越想越心惊：
陈蟜和辰良“龙阳之癖”的事儿连我都是前些日子听大哥陈季须说漏嘴了方才知道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到宫里头来了？
再者说了，刘妩这样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子，哪可能会如此敏感多疑？
难不成是有人想要破坏我们两方的关系……才刻意在刘妩跟前嚼了舌根子？
这下可不大好了——若是刘妩和二哥的婚事泡了汤，那我们家还如何能寻摸个合适的契机从堂邑封地再次回到长安城来？同王娡的联盟关系岂不是也顷刻瓦解！没有半丝半毫转圜的余地了嘛？
我的面色不由得一沉，双唇微张，正准备开口解释。
未曾想，坐在床榻上的刘娥倒像是体察出了我现在的心绪，立马帮腔道：“小妹，你倒也是太多虑了。他们两个大男人待在一块儿，能有什么事儿？”这话说完，她又旋即添了句：“难不成把‘小厮’换成‘丫鬟’，你就放心啦？”
“那就更不行了！”刘妩立马跳脚，眉头立马蹙了起来。
刘娥倒是很了解自家小妹的个性，顺势就劝慰道：“就是说啊！如今陈蟜身边不过就是有个照顾起居的小厮罢了，你何必多想？要是改天换成了哪个年轻漂亮的小丫鬟，才该是你将将要着急的时候呢！”
“对哦！”刘妩愣了片刻，呆呆傻傻地仰了仰头，终于露出了一丝笑靥，“二姐这么一说，我倒是豁然开朗了！”
我心下瞬间松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心里头已然全是汗水。
得亏刘妩这厮好糊弄，稍稍两三句话就对付过去了，若是换个厉害角色，怕是我今日还不一定能走出猗兰殿了呢……
我赶忙作出一副关切模样，凑上去问道：“妩儿姐姐今日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来了？难不成是有人在你跟前嚼舌根、编故事？”
刘妩看了我一眼，眼眸微垂，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柔声回道：“前几日我在御花圃散步的时候，瞥见几个小宦官躲在墙角休息。我正觉得无聊，便唤侍婢们躲到一边去，准备自己上前去吓唬吓唬他们。未曾想，刚一走近，就听得其中一个说起自己有个在馆陶长公主府上当差的兄弟，名叫辰良……话里话外，倒是还提到了阿蟜的名字！我顿时心生好奇，便悄悄躲在假山后头听了听……”
“然后呢？”刘娥见我前额都出了层薄汗，立马替我问了这一句。
刘妩自顾自地接道：“然后就听得那人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