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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冒天下之大不韪
寇延叹了口气。
如今群情激奋，他实在不适合再待在这里，这个时候，还是走为上策。
不过寇延却隐隐有些担忧，他搞不懂寇随为什么突然把族老叫来。
从某些方面讲，寇随已经败了。
只要寇准醒了，他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这时候叫族老来，是为了什么呢？
垂死挣扎，还是临最后再辱我一次？
还是想着万一父亲就此溘然长逝，他便可以当着众族老的面，栽赃嫁祸于我？
寇延穿过游廊，都已经到后院了，突然一拍大腿：“坏事了！”
寇延脑海中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寇随有可能会……弑父！
因为只有寇准再也醒不过来，寇随今日的危局才会迎刃而解。
而凭借着族老对寇延的偏见和对寇随的好感，寇准一旦身死，寇随便可光明正大的给自己扣上气死寇准的帽子，然后再把自己赶出寇家！
到了那个时候，寇随再凭借寇准的影响力，不说步步高升吧，起码在朝中的前途总不会太差。
想到这寇延再也沉不住气了。
哪怕他只是猜测，哪怕寇随并没有弑父的想法，但他不能赌！
“不行，我得回去！”
寇延转身就要往回走。
“延哥儿，你干嘛去？”宋允儿瞧着寇延走着走着，突然要转身回去，忙出声问道。
被宋允儿一喊，寇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被赶出来，这么莽撞的回去也无用，为今之计，他得找几个帮手！
可这个时候，谁又有能力可以帮他，谁又愿意帮他呢？
寇延稍作思考后，冲着宋允儿和冯安吩咐道：“允儿去告诉我娘，冯安你去喊我姐夫，你俩见到他们后，不用添油加醋，如实告知即可。”
说完寇延又不放心的嘱托一句：“事态紧急，不要拖延，你们快去快回，我去书房门口等你们。”
这话说完，寇延便转身往回跑去。
果然，寇延赶回去时，众族老都还围在寇准的院子里，他们瞧着寇延去而复返，大多都是怒目而视。
大宋凡事皆以孝为先，寇延把自己亲爹气昏迷了，便是不孝，便是大逆不道，便是人人得而诛之。
不得不说，寇随走的这步棋很绝妙。
但前提是寇准能永远昏迷下去。
……
这次寇延来并没有强闯。
并不是所有事都可以靠蛮力解决的。
他在等母亲和王曙的到了。
他有的是耐心，因为他很清楚，这帮族老来，看似是把他排挤出去了，但只要族老都在，寇随还是没办法下手。
他没必要这个时候去激化矛盾。
“寇延，你怎么又回来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瞧着寇延躲在角落，便走过来问道。
这老者是寇延的四爷爷寇庄，父亲寇准的亲四叔。
寇延忙拱手施了一礼，道：“四爷爷，我来自然是有冤屈的，您可愿听我一言？”
“你有冤屈？那就说说吧。”
寇庄是这帮族老里和寇准最亲近的，前些日子他听寇准提起过寇延，话里话外对寇延多了许多褒奖。
所以听说寇延把寇准气昏迷了，心中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寇延瞧着四爷爷愿意听他讲，便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虽然现场的证人已经被族老们不由分说的赶走了，但寇延讲的绘声绘色，细微之处皆入木三分，真不像是胡乱编造的。
所以这寇庄还真信了几分。
不过寇庄信，并不代表其他人会信。
毕竟寇随这几年，一向以谦逊知礼示人，最起码群众基础就要好过寇延。
“寇延，你把父亲气成这样，怎么还有脸回来！”寇随瞧着寇延又折返回来，便走过来质问。
他如今心思复杂，很难让人搞清楚他的真正意图和想法。
寇延却懒得和他辩驳，淡淡的说道：“究竟是谁把父亲气昏迷的，等父亲醒来后自有公论。”
“好一句自有公论！”寇随冷哼一声，却瞧见宋氏和宋允儿从不远处匆匆赶来。
“大娘子怎么来的这么快。”
寇随神色微变。
“大娘子来了。”
聚集在寇准门口的众族老也瞧见宋氏来了，都纷纷上前寒暄。
宋氏点点头，顾不得和众族老多说，便进了内室伺候。
过了一会，王曙也来了，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妇人和一位郎中。
这位妇人，正是寇延的姐姐寇凤兰。
寇凤兰来了后，神色更是慌张，也顾不上和众族老寒暄，便带着郎中匆匆进内室去了。
“怎么回事？”
留下的王曙，来到寇延面前。
寇延叹了口气，把前因后果也和王曙说了一遍，然后盯着王曙只问了四个字：“你可信我？”
你可信我？
王曙神色复杂的看了寇延一眼，许是看到了寇延眼神里的真诚，竟真的点点头，轻声说道：“我信你。”
“我信你。”这三个字王曙虽然说的很轻，落在寇延心里却重愈千斤。
……
却说寇随，他瞧着宋氏来了后，心里也越发紧张起来了。
他这些年来步步为营，在众人面前如履薄冰，就为了能够压过寇延一头，享受所有人的恭维和赞美。
而如今寇准看到了他的阴暗面，他眼瞅着就要跌入谷底。
这个时候他究竟有没有弑父的想法，旁人不得而知，但可能性的确很大。
因为寇随本来就是个没有底线的伪君子，“弑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寇随或许真的会做出来。
不过如今宋氏来了，寇随就算有心，他也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寇随能做的，最多只是祈求寇准再也醒不过来罢了。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郎中和寇凤兰进去后不久，宋氏从房间里出来，冲着众族老说道。
众族老瞧着郎中已经来了，他们一群人在这乱哄哄的也不合适，便纷纷告退一声都离开了。
至于寇随，他深深的看了寇延一眼，冲着宋氏拱手施了一礼后，也离开了。
“延哥儿，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走后，宋氏、宋允儿、寇凤兰都盯着寇延，希望寇延能给她们一个解释。
今天的事，寇延已经同人讲了好多遍了，如今她们又问，只好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这寇随真的这么无耻？”听完寇延的话，寇凤兰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寇延点点头，道：“大姐姐，寇随何止无耻啊，他就是个变态。”
“那你怎么不早说？这么多年，你应该有无数次反驳的机会吧。”
在场的人都是寇延最亲近的人，这段时间寇延的变化，众人都看在眼里。
她们心里的确有此疑虑。
“也许是生了一场重病吧，总之我是最近才想通的。”寇延说的模棱两可，这也是他早就想好了的答案。
这边正说着，一直在内屋给寇准瞧病的郎中，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
“先生，我官人怎么样了？”宋氏忙上前问道。
那郎中摇摇头说道：“寇相公急火攻心，加上年龄又大，可能……”
这郎中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