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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墨这次喝得比上一次还要多,现在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很清晰，但是行为和语言却不受大脑控制，他想往东走，身体却偏偏要往西走，整个人也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沉重乏力。
就像现在他明明觉得电话对面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是谁，脑子里有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但始终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尉迟墨有点烦躁,于是他问对方：“你是谁啊？”
那头的声音安静了下来，仿佛只能听见压抑的呼吸声，尉迟墨感觉时间好像过了有半个世纪那么久，那边才传来低沉的人声：“我是顾钦言。之前我给你发过短信的,你没有存下来吗？”
尉迟墨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声音听起来很是无辜：“我给忘了。”
顾钦言：“”
尉迟墨打了几个酒嗝,手臂撑着沙发慢吞吞地站起身来,然后无视覃然疑惑的视线，跌跌撞撞地向屋外走去：“对不起,我现在就出来。”
顾钦言连忙出声制止：“你是喝醉了吗？要不”
话还没说完，尉迟墨就挂掉了电话，朝大门口走去。
覃然在尉迟墨身后看着他,反应过来后，三步两步地走上前去拉住对方，眉头紧蹙，语气有些僵硬：“大晚上的，还醉着酒，你要去哪里？”
尉迟墨迷迷糊糊地看着对方，眼神还是涣散的，墨一样的眼睛里仿佛带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他举起手机在覃然面前晃了晃：“一个认识的人过来找我，就在屋外，我去见见他。”
覃然怔愣了一瞬，然后松开了手，有些犹豫地对尉迟墨说道：“那你小心点。”
尉迟墨嗤笑了一声：“在自己家门前还能出什么事？”
覃然瘪瘪嘴，情绪看上去有点阴沉，面无表情地看着尉迟墨开门走出去。
夜里室外的天气还是很阴冷，一股干燥的冷风吹到尉迟墨身上，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也吹散了一点酒气，他缩了缩脖子跨着步子向大门走去。
黑夜笼罩着整片大地，万物像是都沉睡了一般，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尉迟墨脚踩在石子路上的走路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而突兀。
尉迟墨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到别墅大门口打开那扇紧掩的大门，马路旁暖黄色的灯光通过门缝一点一点地流泻进来，照在尉迟墨的身上，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影。
听见开门的声音后，站在道路一旁的顾钦言转身看去，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呢绒大衣，内衬是一件高领的灰色毛衣，身姿挺拔地站在路灯一旁，灯光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的静谧安逸。
看见尉迟墨站在门口，他走上前去，身上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气，声音却异常的柔和：“我还没有说完你就把电话挂了，其实我想说既然你喝醉了就早点休息，不要出来了。”
顾钦言视线久久地停留在尉迟墨脸上，顿了顿，继续说：“和谁喝的，怎么喝得那么醉？”
尉迟墨张张嘴，声音有点沙哑：“和韩国的朋友。”
顾钦言轻笑了一声，声音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压迫感：“以后不要喝那么多了，对嗓子不好。”
尉迟墨的脑子嗡嗡作响，无法思考，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抬头看着对方，大着舌头问对方：“你来韩国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顾钦言静静地瞧着对方，眼底藏着不明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笑道：“是为了小墨你啊。”
说实话顾钦言是抱着侥幸心理的，他之所以那么明确地挑明来意正是因为尉迟墨喝醉了。要是对方清醒着，他肯定是不敢这样直白的，因为他知道目前为止尉迟墨对感情的事还不开窍，直接的告白肯定会被拒绝，拒绝还是小事，要是让以后的相处变得尴尬了或是尉迟墨因为这件事情与自己疏离了，那么要追到对方可能要更加艰难。
闻言，尉迟墨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这句话里的含义。
过了半晌，他才抬起头看着对方，眨眨眼，表情里带着一点戏谑的意味，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你也看上我了吗？”
顾钦言：也？
顾钦言仿佛听见自己磨后槽牙的声音，周身的气压也低了好几度。
他眉眼下压，声音很冷，但嘴角还是带着一点笑意，他很有耐心地问道：“哦？除了我，还有谁？”
可能是在酒精的驱使下，尉迟墨的大脑莫名的兴奋，言行举止也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不受控制。
他向前走了几步紧紧地贴近顾钦言，带着麦香的酒气很是浓郁，顾钦言垂着眼静静地看着尉迟墨。
尉迟墨勾起唇角笑了笑，接下来的行为愈加的肆无忌惮，他伸手搂过顾钦言的脖颈，上半身懒洋洋地靠在顾钦言的胸膛，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对方鬓角的头发，然后又用修长的手指绕着圈打转，乌黑的发丝和白皙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钦言顿时红了眼，喉咙紧了紧，下腹处升起一团火，呼吸也渐渐沉重了起来。
尉迟墨把头搁在顾钦言的肩上，声音轻轻的，又有点沙哑，很是勾人，他说：“你知道上个跟我表白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顾钦言脸色沉了下来，身形顿了顿：“”
尉迟墨继续说：“走得时候很安详，现在坟头草都有三米高了。”
顾钦言：“”
尉迟墨轻呵了一声，伸手拍了拍顾钦言的脸颊，一字一句地说道：“小言，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不配，你们都不配。我，还瞧不上你们，真的。”
顾钦言：“”
顾钦言现在是很明确地肯定尉迟墨是真的喝醉了，醉得头脑都不清醒，他现在就算是当场告白然后强吻对方，尉迟墨第二天醒来估计也是什么事都想不起来。
但是，更可悲的是他现在还没有告白就被对方拒绝了。
尉迟墨就这样靠在顾钦言的身上，从远处看两人像是情侣一般很亲昵地依偎在一起，顾钦言舔了舔嘴角，不受控制似地伸出手回搂对方，很真实的感觉，是顾钦言之前所不敢想象的温软，尉迟墨身材纤瘦，腰也很细，顾钦言忍不住加重了手中的动作，紧紧扣住对方的腰，轻轻地揉捏着，像是在把玩什么珍品一般。
两人鼻息交叠相缠，顾钦言的下巴刮蹭到尉迟墨的头顶，细软的发丝掠过顾钦言的唇边，撩得人心里痒痒的。
顾钦言低头，慢慢靠近尉迟墨的唇。
“哥？”
突然响起清冷的声音让顾钦言回过神来，他直起腰背，抬眸看向对方，看到对方后，顾钦言眯了眯眼睛，微不可察地轻哼了一声。
是照片上的那个人。
即使在夜色下也能发现覃然的脸色很差，眼神像是结了冰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那两人，心脏抽动了两下，胸口发酸发涩。
他抬步走过去，声音很淡，尝试用蹩脚的中文开口道：“哥喝醉了，我带他回去休息吧。”
顾钦言垂头看向怀里的那人，尉迟墨紧紧地闭着双目，很平稳地呼吸着。
顾钦言不禁轻笑了一声。
怎么这样都能睡着。
顾钦言平静地对上覃然的视线：“我带他进屋吧，他好像已经睡着了，不要再吵醒他了。”
说完顾钦言就要弯腰抱起尉迟墨，这时，尉迟墨好巧不巧地睁开了眼，顾钦言顿住看着对方。
尉迟墨呆了好几秒后，突然打了一个响亮而又饱满的酒嗝，回荡在寂静的夜里，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去厕所。”
说完挣开顾钦言的手，摇摇晃晃地转身走向屋内。
覃然：
顾钦言：
剩下两人僵在原地有些尴尬。
覃然回过神来，向顾钦言微微俯身，而后转身准备抬脚进屋去。
顾钦言站在原地，看着大门在自己面前关闭，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感受到了室外的寒冷便转身离开尉迟墨的家。
夜里的街道很空寂，偶尔有几辆车子经过，街道两旁的路灯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暖黄色的灯光照下来，在路上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光圈。
顾钦言双手插袋走在路上，心脏还因先前与尉迟墨的亲密接触而剧烈跳动着，如此的不安分，甚至还不知足地想要渴求更多。
清晰的手机铃声打破夜的宁静。
顾钦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怎么样？到韩国了吧？见到尉迟墨了吗？”沈黎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
顾钦言无奈地笑了笑：“怎么？是要我帮你带张签名吗？你怎么知道那么晚了我会去找尉迟墨？”
沈黎一哂：“你要是能坐得住，就不会第二天订机票去韩国了。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顾钦言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进展，我明天就回来。”
沈黎诧异道：“为什么？怎么会？你明天就回？你就不怕那个情敌占领先机？”
顾钦言回想了一下尉迟墨的话，苦笑了一声：“目前是不怕的。”
因为对方谁都看不上。
“可是”
沈黎还想开口，却被顾钦言打断了，他声音很轻，像是在跟电话那头的人说，更像是在跟自己说。
“感情这种事，是急不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