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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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辙听到了耳边急促到破音的呼喊,他下意识的回头,视线斗转间,一辆越野狠狠撞上他的摩托车后座,将他这个人都掀了出去。
在这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抛高的空竹,滞在高空后又伴着重力狠狠地砸在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上。
随着重压,他背部受力的地方呈辐射状四下裂开。
最后,在众人的视线中,宋辙跌下引擎盖在柏油马路上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住,仰面躺在地上。
粘稠的血迹滑过他的眼皮,在一片血雾之中,他看到模糊的人影从远处狂奔过来。
耳边也传来嘈杂的呼喊声。
“我的天!那边怎么了?”
“车祸,瞧这还挺严重的!”
……
嘈杂,刺耳。
所有的噪音都化作尖锐的匕首,狠狠在宋辙的脑子中搅动。
“救我”
又是这个声音。
脑海中划过这句话的下一秒,黑暗笼罩了他的意识。
俞白上下唇碰触,发出几不可闻的气音。
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他。
他半跪在散发着刺鼻氨气的马桶之间,手指也因为疼痛,指甲根部的甲半月呈现一片白色|区域。
或许是他长时间的沉默,又或者是不动的身体宛如静止画面,让旁边头上涂着发胶的男生有些慌乱。
他声线微微发抖,“凡哥,他,他不动了,不,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张俞,”丁凡喊着他的名字,“你也想被这样?”
话音刚刚落下,他就朝着俞白的后背狠踹了一下。
随着惯力俞白瘫软在地上,彻底昏迷过去。
见张俞地脚跟向后微微挪动,丁凡被愉悦到了。
他朝着拖把的方向努了努嘴,语气颇好地说道:“把那个拿过来。”
张俞去拿的动作显得犹豫不决,递滴着灰水的拖把却很果决,“凡哥,给。”
丁凡接住后,抬脚将拖把踩断,然后将俞白瘫软在外面的小腿踢了进去。
“去,”丁凡把棍子递给张俞,“把拖把横在门上。”
张俞临走之前,还拉了两下,才跟上去。
守在厕所门口的男生额前的发丝挑染了几缕黄毛。
见丁凡和张俞出来了,他笑嘻嘻地问道:“凡哥,怎么样?是不是边结巴边求饶?”
他都没有。
俞白丝毫没有动静的画面猛然涌入张俞的脑海。
丁凡笑嘻嘻地拍了拍染着黄毛的男生,“你凡哥出马,会失手吗?”
两人笑闹着走回教室,尾追其后的张俞耸着肩膀的样子被衬得异常突兀。
三人走进教室的时候,刚好打上课铃。
是地中海的课。
地中海这个绰号,来源于林国峰的中年秃顶。
但是他除了这个特点,嘴还特别碎。
“天天给我压点到!”
“宋辙我就不问了,俞白呢?!”
知道情况的学生们面面相觑,紧闭嘴巴,什么也不敢说。
只能看着地中海在哪里滔滔不绝:
“刚转学就逃课,长得一幅乖学生的样子……”
……
“书翻开……”
窗外虫鸟嘶鸣,屋内书声琅琅。
课已经进行到一半,张俞抖着手坐在座位上,课本后则是压抑着满脸的惊慌。
终于,他眼一闭,颤颤巍巍地举了手,“老师,我尿急……!”
丁凡看了他一眼,继而转头摆弄手里的书角。
地中海摆了摆手。
“谢谢老师。”
还没等他起身,救护车的警笛轰然砸下。
丁凡和黄毛依旧无动于衷。
张俞快速起身,出了班级后就往东侧的厕所跑。
教室内涌起一片轰然大笑。
张俞愣在了原地。
厕所隔间上的拖把棍被仍在一边,而俞白也早已不见踪影。
“完了。”
张俞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俞白的耳边都是心跳检测机器的“嘀嘀”声,胸口也清晰地感受到被大力的按压后透不过气的憋闷感。
但是,即使是那么清晰的感受,他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重力的对抗,漂浮在空气之中。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心跳的勃动。
这就是死亡吗?
他现在能去天堂找爸爸了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
俞白愣愣地漂浮在身体之上,看着医护人员稳而有序的救治动作。
似乎是过了很久,长到仿佛回到了八岁的那个午后。
蝉声嘶鸣,绿荫遮日。
屋内的爸爸却捂着心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他就只能呆坐在爸爸身边,听着电话里妈妈声嘶力竭地呼喊后,被挂断的忙音。
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什么,但是握着爸爸的手,直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他也没有松开。
……
“儿啦儿啦……”
两辆反向行来的救护车同时停在医院门口。
早在医院门口等候的医生护士们迅速接过二人的担架。
一边心肺复苏,一边往急诊室赶。
在一个只能通过一张担架床的拐角处,因为一前一后的进入。
错身而过时,二人手碰到一起。
就像是过了电一样,酥酥麻麻的。
俞白怔怔地蜷缩一下手指,才发现,前面的那人满脸的血迹,虽看不清样貌,身上却像映着万丈的莹莹白光,散发着无尽的引力,吸引着他的灵魂不断靠近。
下一秒,他便失去了意识。
王崇刚坐在病床前,看着唇色泛白的宋辙。
懊恼的神情从他的面上划过。
他拿出手机,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半响,却还是摁不下去。
王崇刚愣愣地看着医院的白色墙面,或许是盯得过久,眼睛有些花了,再看向宋辙时,他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王崇刚一瞬间坐直了身体,一眨不眨地盯着宋辙葱白的指尖。
中指的指节肉眼可见的弯曲了一下。
“辙,辙哥!”
王崇刚喊完后,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完全忘记了还有呼叫铃的存在。
俞白被他高亢的音调喊醒。
身体无处不痛。
鲜活的记忆如同旧电影一般,一帧帧在他的眼前播放。
肆意的殴打,肮脏的辱骂,令人作呕的马桶气味……
现在,鼻尖却充斥着最令他厌恶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是医务室?
老师会不会为了解事实,找家长谈话?
妈妈会不会又让他转学?
一串的疑问,俞白只想挣扎着起身,只是待他睁眼,视线就被一张巨大的脸占据。
这是谁?
陌生的面孔,让俞白的身体不自觉的向后蜷缩了一下。
王崇刚没有注意,他被医生拉到旁边站着。
医生上前,拿着一个手电笔照着俞白的眼睛,他边动作边问道:“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俞白啊。
他想张口,可是嗓间就像是被烂棉花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个音儿来。
俞白动了动脖子,才发现好像校医务室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校医务室,而是医院?
这一认知让本就侵入鼻尖的消毒水味道变得更加刺鼻。
俞白忍住快到嗓子眼的呕意,刚想说话,就被王崇刚粗暴地打断了话头。
“医生你开什么玩笑,我辙哥怎么可能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
这声辙哥叫的俞白有些发怔。
辙哥?
什么辙哥?
“安静。”医生低声呵斥了一句。
白也被吓了一跳,他咽下嗓间的一片干涩,“我是俞白”
低声的气音在这个多人的病房中几不可闻。
“什么?”
医生没听清,他拿出病历资料,弯腰递到俞白眼前,指着上面的黑字,“是这个吗?”
宋辙两个字,跃入眼睑。
宋辙?
宋辙?
他?!
俞白指了指自己,不太确定的说道:“我是宋辙?”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因为过低的音调,让医生误以为他就是宋辙没错。
医生继续道:“你经历了一场交通事故,很幸运,只是轻微的脑震荡,接下来可能会时不时地有些发晕,这是正常现象……身上的重要脏器都没有受到伤害,只是进行了简单的缝合。”
这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俞白只能看到医生的嘴唇在不停的闭合。
他怎么会是宋辙?!
然后世界又一下子变得吵闹起来。
突然的噪音让俞白有些头脑发昏,他摇摇晃晃地支楞起酸软的手臂。
王崇刚赶忙在他身后垫了枕头,将他的上身妥妥地靠在不算松软的靠背上。
这些动作刚刚做完,就在俞白刚刚顺下一口气,一个女人就逆着光走了过来,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些轮廓。
一身修身的纯色西装,衬得来的这位短发女士腰细腿长。
走近后看,即使白色的西服上带着几丝血迹,也掩藏不住来人是个平常就气势颇为威严的铁娘子。
俞白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他妈妈。
想到自己现在的惨状,又注意到和他距离越来越近的江女士,他反射性地想抬手将被子盖住头顶藏起来。
又害的妈妈担心了。
一通骂是少不了,接着就是法律手段和转学。
谁知他妈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眼神里就像是淬了冰一样,过了几秒才说道:“警方已经调取了录像,事故缘由你占主头。念在你还是未成年的份上,医药费我先垫付了,找家长过来协商具体的赔偿和接下来的事由。”
??!
俞白完全懵了。
妈妈就在他面前,怎么还让他找家长来协商?
妈妈不认识他的儿子了吗?
嘴唇张合数次,那个“妈”字还是没有吐出半个字儿。
他直觉有些不太对。
除了妈妈不认得他了,还有为什么把宋辙的病历给他看?
旁边那个气势汹汹的男生又是谁?
这些问题的堆叠,让俞白的脑袋再次刺痛起来,他痛苦地撑着额头,嘴角泄出几声痛吟。
“请无关人士出去,病人需要静养。”
这话是医生看着江忱妍说的。
江忱妍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到床头柜上后,半点没拖沓的走了出去。
王崇刚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一眼发丝被冷汗打湿的宋辙,他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
医生再次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宋辙的身体,心跳等各项指标都很平稳,才道:“现在病人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需要一个恢复期,具体有无异常,需要后期的观察和检测。”
“医生,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王崇刚将医生说的仔细记下后才再次坐到陪床凳上。
眼看着宋辙的睫毛颤了几下,睁开双眼。
谁料第一句话却是:“有,有镜子吗?”
??!
“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