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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
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还是那位贵人的救命恩人，若是贵人想要灭口，何必多此一举命人来请自己。
陆瑶想到这里，心中稍安，她跟着骊歌拐过街角，看见一辆装饰古朴的马车静静地停在一棵榕树下。
“姑娘请，我们公子就在里面。”
骊歌作了个请的姿势，低眉敛目，语气比刚才客气了许多。
陆瑶掀开帘子钻进马车，看见那位公子端坐在锦垫上，莹白的指间扣着一枚通体黝黑的龟甲，似乎是卜噬的用具。
他今日依旧穿着精致华美的白衣，细细的竹帘隔住大半的天光，他的锦衣上有明暗不一的光影浮动，整个人像笼在了淡淡的光晕中，显得有些不真实。
陆瑶越看不清，就越想看清，忍不住睁大眼睛多看了几眼。
黑发如墨，眉若刀裁，鼻梁高挺，下颔的弧度恰如其分地勾勒出几许淡然的疏离，显得优美而矜贵。
他长得真好看，陆瑶看得有些入迷。
正在此刻，那双清华高远的眸子直直望了过来，陆瑶冷不防与他对上，立刻低下头。
这人到底是谁？方才那是什么邪法？
明明是极淡的一瞥，却仿佛穿越了万水千山，重岚叠嶂，直击她灵魂深处，令她心神俱颤。
陆瑶还在想着，那位公子将一封文书推到她面前，碎玉般的声音响起：“陆姑娘救了我，我却一直没能报答。若陆姑娘愿意，我愿保姑娘一世富贵。”
陆瑶微惊。
他知道自己的姓名，看来已经查过自己的底细。也对，对这些贵人来说，要查到一个奴籍女子的身份易如反掌。
陆瑶随即释然。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虽然自己救过她一次，但一命换一命，自己也算不上亏。
他这样的身份，为何无缘无故地对自己抛出橄榄枝？
陆瑶拿起面前的文书打开，里头是两排字迹端秀的小楷。
这是一张卖身契，上面开出的条件十分优厚，优厚得让人看了忍不住心动，但再令人心动，也掩盖不住卖身的事实。
所谓的一世富贵，不过是换个主子罢了。
想到这里，她纷乱的心绪立时冷凝下来。
“陆瑶是济民署的官奴，按大夏律，官奴不能私自买卖。”
“这个我知晓，你只需告诉我，你愿意与否。”
白衣公子看着她，淡淡一笑。
陆瑶看着那封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文书，手指划过上头精美的花纹，心头微凉。
从无依无靠的济民署医奴一跃成为权贵的家奴，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求不到的。
可是这些，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想要的，唯有自由。
陆瑶垂首，“回公子的话，陆瑶才疏学浅，恐怕当不起公子的看重。”
公子似乎愣了一瞬，不过眸光依旧还是那般温和，她却不敢再呆下去，匆匆下了马车。
走过街头，街上喧闹的人声将她拉回现实，她将指尖凑到鼻端，闻着那缕清逸高远的暗香，觉得方才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境。
她苦涩地笑了笑。
现在梦醒了，银子的问题还没解决，她还要继续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