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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酒叫做“清水芙蓉”，入口极淡，微带清甜，可是不消几杯，便会使人醺醺然。而这酒产量亦少，只在“酒家作坊”出产，一年也就只酿20坛。
这是穆辰诺最爱的酒，总在云淡风轻中回想起没有烦恼意气风发的少女时代，也在这若有似无的微醺中不断重放着沙场上铁马金戈出生入死。并非愁，只是怀念。
辰诺举杯，将杯中的“清水芙蓉”一饮而尽，眸子闪耀着清亮的光彩。
已经很少想起和寒千夜的过往了，眼见这个深爱的男人眼中已渐渐多了另一个身影，若说不酸涩也不尽然，只是不再伤痛。再次举杯，却被人截去了酒杯。
抬眼望去，窗前颀长淡雅的人，不是杜衔微又是谁？
“若我没说错，定是过久的歇息又让你寂寞难耐了吧。”
他的声音淡淡响起。
辰诺笑道：“我若说你错了，又如何？”
杜衔微慢慢踱来，坐在辰诺身边，将酒送入喉中，才不慌不忙的搭茬，“你知不知道，你可是五年未曾变样呢。”
“原来我们认识有五年了吗？”
日子过得也真快，不断南征北讨，五年一晃也就过去了。
“我还记得，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有点任性的小姑娘……”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穿着银白战甲，扬起马鞭便要抽来的少年将领，那时的辰诺天真无邪，勇敢果决，每一个身姿都是英气勃发，身为女儿身，却利落夺目得令人不敢逼视。
“你现在有些薄愁。”
杜衔微有些心疼，这样的女子怎能有忧愁侵扰？
辰诺依然是微笑。
“那时候可是小，不知轻重，竟把你这个大福星给得罪了。”
想起过往竟险些伤到他，倒不禁好笑起来，也到底是因此认识了他，也在之后军营生活中得到不少庇护，否则一个女儿身倒也没那么轻易糊弄人去。
杜衔微取出一支珠花，轻轻放在桌上。
“这个，我想还给你了。”
辰诺盯着这珠花，良久不做声，也不接过，沉凝好久，而后望向杜衔微。
“替我收着，我，还不想离开战场。”没有让杜衔微说话，她接着说下去，“衔微，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她的目光清澈如当年。
尽管总有不如意，尽管经历过很多，但是，有一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
杜衔微终于点了点头，举起杯中酒。
“我知道了，今夜，一醉方休。”
辰诺亦举杯。
“长兄如你，辰诺之福。”
当下饮尽，微甜烧辣的酒缓缓烧暖了身子。
另一边，金銮殿上，气氛压抑的令人直直屏住了呼吸。
“岂有此理！”宪宗怒火中烧，竟少有的失去了礼数，“这王承宗，莫非真要朕发兵压制才知道天子威仪？”
众臣皆不敢进言，唯唯诺诺的样子更令宪宗懊恼气闷。
“你们这些废物，要你们何用？”
寒千夜略一沉吟，站出来，“皇上，臣愿出战。”
宪宗看到又是寒千夜一人出来，依然恼火不已，寒千夜虽是每逢出兵必请战，可这么多年下来了，怎么其他的人就不能也出战征讨？
“皇上。”正想发怒，却见角落出来一人，朗朗清俊，不卑不亢，“臣愿出战。”
宪宗瞧去，竟是凌子鸣！这个俊俏的哥儿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也知道他花名在外，至于真本事……
似是知晓他的犹疑，子鸣接言：“皇上，臣不才，但也自小熟读兵书，虽没有寒将军一般实战经验丰富，却有信心一举拿下王承宗。”
宪宗望见他格外坚持，眼神也是格外谨慎认真，便应道，“好，此次出战，朕便令你挂帅。”
寒千夜一惊，也不便去看凌子鸣，忙道，“皇上，臣愿协助瑞王爷！”
宪宗倒摆摆手，不以为意，“不必。”
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有私心吧，蕊玉才成亲不久，眼下叫驸马出征，不知凶吉，若真有个闪失，他的蕊玉岂不是……
另一方面，凌子鸣坚定的眼神也给了他一些信心，皇族的孩子，自己会掂量轻重，若没有把握，子鸣也不会请战。
姑且一试。
“什么？瑞王爷要出战讨伐？”蕊玉正在梳妆，听了这消息，竟惊得掉下了珠钗。“为什么父皇会允了？”她急急地回身，才挽上的发髻忽地散开了，她也不在意，“瑞王爷不是从未出战过吗？”
寒千夜见她着急，又弄得几乎打翻梳妆台，便过去，替她拾起珠钗。
“我也不知道，但是皇上心意已决！”
“那，该怎么办？”
“我想，他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我已经举荐了几位有经验的副将给他，有他们帮衬着，应该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寒千夜想起举荐副将之时，皇上特意提到了穆悠远，辰诺之出色可见一斑，但，这般出众也并非好事，皇上虽说还要斟酌人选，可辰诺被选中的几率很大。
心下烦恼，这一次并非他同去，若只有她一个人随军去了，会不会有不测呢？
“驸马。你怎么了？”
看出来他的不安，蕊玉倒有些平静下来。
他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只是想到子鸣，未免有些担心。”
子鸣和辰诺，他都会担心。尤其是辰诺。虽然她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可是，她一个人，叫人如何安心？
“我们去找瑞王爷好吗？”
蕊玉见他担心不已，自己也是心绪不宁，便提议去找凌子鸣，也好知道他的想法。
点了点头，寒千夜下意识地握住了蕊玉的手，他的手心微微冒着汗，却一点也不暖，一股子凉意。
蕊玉了然，将另一只手覆了上去，紧紧相握。
谁知到了凌子鸣的府上，却只被告之小王爷出门去了。
此刻，凌子鸣正在穆府门前徘徊，他是很矛盾的，当然希望辰诺可以一同出战，但是，战争就是战争，不是风花雪夜不是游山玩水，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充满了危险。
叫他如何开口？
“我看你站了很久了。”
身后是那个淡淡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杜兄。”
“进去吧。”
“我很想进去，但是……”
凌子鸣抬眼看杜衔微，却见他一脸沉静的微笑，那笑容无疑是在鼓励他。
“好，我去找她。”
他大步上前，扣响了穆府的门。家丁恭敬的请他入内。身后，杜衔微的手心里，珠花紧紧攥着。穆家的小姐并不像平常人家那般深闺禁锢，说是要见小姐，家丁便带了进去。
凌子鸣顺着回廊来到内院的时候，恰是一庭院的冷梅清艳。而在这样的一树白梅之下，那个静静伫立的身影，身披铠甲，手持水光闪烁的长剑，大概是听见他来了，回眸，暖暖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