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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人鱼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
简珩站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心情有些难以名状。
刚刚躺下休息的这几个小时，头疼和眩晕的感觉逐渐消失了，感冒药确实很有效。
虽然不知道江扬想要干什么，但深夜不带照明设备、独自往密林深处走，实在是太过危险。
要他坐视不管是不可能的。
江扬顺着节目组的标识，用了一点内力赶路，不到半小时就回到了中午时候众人抓鱼的小溪边上。
节目组的围挡和赞助广告都已经撤掉了，除了零星的小条幅还留在树杈间。
逆着溪流的方向，江扬沿岸边走了百米，只见溪流从几块大石头的间隙中流出来。
江扬跳动了一下气息，一个助跑三两下翻上了巨石，只见这大块的岩石与山洼形成一个夹角，形成了一片不小的水域。
即是夜晚，江扬借着繁星和月光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到水底的石块。
面积是够大，只是水深依旧看起来不足两米。
江扬左右环视了一圈，掏出手机一看，时间有已经过了凌晨两点，没有人会在凌晨两点钟到这地方来。
脱掉了外套和长裤在岸上放好，江扬只留了一件速干吊带和内衣，抬脚朝着水边走去。
不只是为了测试人鱼化到底如何掌握，白天时候江扬穿着隔水的裤子捉鱼的时候就心痒难耐。
看着水花打在隔水服上，江扬感觉自己竟然生出了遗憾地情绪，并且很想把这条河据为己有。
捉完鱼上岸后，江扬这才醒了神，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被“人鱼”技能影响到了。
于是听工作人员说上游有湖泊的时候，江扬便暗自决定了晚上一定要来泡一泡。
赤脚踩在岸边的岩石上，由于湖泊里都是山泉水，几乎没有泥沙。放眼望去山隙间都是些砂岩、泥岩、花岗岩之类的大石块，简直就像是天然的浴场。
湖水有些微微凉，探出足尖拨了拨水，一种激荡的感觉瞬间从内心涌现。
江扬几乎能感到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和因为兴奋而放大的瞳孔。
水花声响起，在寂静的野外与虫鸣混合在一起，江扬迈入水中，清亮的湖水包裹住腿，凉意顺着脚底直达大脑。
江扬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降低，身体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爱上了这种感觉。
“呼～”
从岸边往湖中心走了两步，江扬遗憾地发现这片水塘最深的地方只到自己肩膀。
清澈的山泉水往两边荡漾开来，月光越发的亮，不由让人联想到了两句写月光和水色的诗，
“湖光春月两相扣，潭面无风镜未磨。”
平静的湖面无风的时候就像是一面镜子。
围着小湖泊走了一圈，江扬感觉耳后有些发痒，腿和手肘也有些说不清楚的生长感受。
她左右看看，挑选了一块倾斜入水的花岗岩靠着，按亮手机调出计时器。
手机信号是位置只有小小的有一格，而网络则是有一个不可用的感叹号。
“啧，”
江扬左右翻了翻终于在应用角落里发现了一款单机小游戏——五子棋。
营地里的简珩刚要跟过去，只见江扬身形一闪直接原地消失。
渐远的脚步声还能听到，人影却是一点看不见。
简珩知道自己跟过去完全是出于说和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原地思考了一秒钟，确认自己不跟过去一定会遗憾，毅然决然的朝着声音的方向跟了过去。
夜间在林中就前行，简珩见手机上的地图定位时灵时不灵，本就有些遥远的脚步声在简珩追出去了十多分钟后彻底听不到了。
这时候简珩才发现他似乎在走下午大部队走过的路。
难道江扬白天有有什么东西遗失了？
但是如果是找回失物，打电话叫人帮忙就好，不至于要深夜独自前往。
简珩跟着路上节目组留的标识走了一段时间，慢慢的他发现山路不再眼熟了，树上绑着百米一个的标志也看不到。
他似乎是迷路了。
手机上的地图加载了好半天，出现的位置竟然在中午的驻扎地旁边的小树林里。
正当他站住考虑要不要过去时，停下脚步居然听到树林另一边的不远处有隐约的水声。
不像山间溪流水声潺潺，而是一种有人在水中洗衣，或者摆衣扬时起水花的声音。
简珩犹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江扬正半躺在水中玩五子棋。
好在人机对战可以选择对战的难度，江扬直接把难度拉满，第一局不到十步就死了。
江扬，“哟呵，很厉害嘛。”
遂继续对战。
约莫又过了半个小时，江扬点屏幕的余光忽然看到自己指间和手腕直至手肘都出现了一层白色半透明的鳍。
她连忙低下头，只见自己的双腿有已经变换成了一条纯白带点蓝色鱼尾。
脐下三寸开始透明的白色鳞片整齐的排列着，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起一阵微微蓝色的珠光。
江扬试着动了动这条鱼尾，发现自己似乎对这条新生的尾巴了如指掌。
再一看手机上的计时器，距离她泡进水里只过了半个小时。
意念微动，江扬看到鱼尾的末端浮出水面。
只见尾鳍从尾巴的根部延伸出来，约有一米长，形状像是薄纱。确切形容比较像是泰国斗鱼尾鳍的放大版，在水中甚至有种裙摆般层层叠叠的感觉。
膝弯的位置左右各有一条神仙鱼腹鳍似的长长流苏，视觉效果直接拉满。
江扬重新把尾巴浸在水中，只见轻纱似的尾鳍随着水波纹轻轻摆动，突如其来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透明的湖水中月光直投入水底，江扬把手机放在岸边的岩石上，放任自己整个人沉入水底。
水流在身边经过的感觉透过皮肤轻易地被捕捉到，江扬俯身在水底，感到耳后一阵痒意，莫名的她感觉自己能够正常的呼吸。
松开捂着口鼻的手，江扬感到清凉的泉水从口鼻进入，从耳后侧颈涌了出来，丝毫没有难受的感觉。
她抬手触摸了一下耳朵，圆润的软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薄薄的耳鳍。
江扬平躺在水底河床上，只觉得水流微动，就像山间的风，原来成为两栖就是这种感觉，内心渴望水的感觉也得到了满足，她甚至想在水底睡一觉。
简珩顺着水声穿过了丛林，脚下是草丛灌木渐渐变成了碎石块。
穿过树林后想象中的一片小溪并没有出现，眼前只有几块一人多高的巨石，缝隙潺潺的往外流出清澈的溪水。
中午带他去餐车的工作人员叫赵峰，他当时说节目组圈的这片水域上游还有一个更好的小湖泊，只是地势不适合拍摄。
简珩当时听到了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晚上竟然真找到这里来了。
水声渐渐停止了，简珩正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低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岩石上放着几件衣服。
白色带条纹的上衣，黑色冲锋衣，以及一条蓝色的腕带。
简珩定睛一看，这条腕带是他早上递出去的，与自己手上的一模一样。
难不成江扬凌晨跑出来只为了在山泉湖泊中洗个澡？未免有些离奇。
放眼望过去衣服旁边的岩石上还有一个方形的影子看着像是手机。
一个不太好的想法突然出现在简珩的脑海里，该不会是为了……寻短见？
躲避着众人，看样子衣服和手机都留在了岸边，人却没有出现在水面上！
简珩顿时觉得心跳加速血液涌上了头顶，他绝不能不管——这个人。
江扬此时正漂浮在水底，她琢磨着泡一会儿再上岸，正好晒晒月光浴，顺便测一下到底需要多久才能由鱼变回人。
只是正当她眯起眼睛享受了一秒，岸上传来了布料摩擦地面以及脚步声。
不会有什么夜里前来喝水的动物看上了她岸边的衣服吧！
简珩越想越觉得离谱地厉害，如果真的是江扬想要把自己葬在水底，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他丢下手机和外套，快步走入了水中。
江扬迅速地上浮跃出水面，眼前出现的竟然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人，谁来告诉她简珩怎么会在这里！
简珩脱掉了白天的外套，身上只有一件短袖和长裤，鞋子没来得及脱人已经迈入了小腿深的水里，看到自己时候脸上的表情诧异中透着点心痛。
江扬几乎从没见过他这么匆忙显得有些狼狈的一面。
大部分呢时候的简珩都是内敛的，游刃有余的。
不像是现在，晚风吹乱了他半长的的头发，衣服也被江扬溅起的水花沾湿，贴在身上看着有点可怜。
“你……”
先出声的人是简珩。
水很清澈，他刚一迈入水中，就看到不远处黑色石块堆积的水底有一抹亮白的影子，他脚下越发匆忙。
水中的白影似乎听到了动静像一条大鱼，蓦然在自己面前钻出水面。
是江扬，又不是江扬。
这是简珩看到对方脸的第一个想法。
黑色微卷的长发被水流带到脑后，露出江扬清晰明艳的脸，还有耳后薄如蝉翼的耳鳍。
江扬整个人立在水中，水流在奶白的皮肤上勾勒出亮晶晶釉面一般的光泽，两手的手肘到小臂各自垂下一条白色半透明的纱状物。
江扬浮在水面上，尾鳍从身后伸出水面了一部分，银亮微蓝色的鱼尾不自觉的在空中微微晃动。
似乎被人盯得不太自在还轻轻的甩动了一下，溅了简珩又一身水珠。
“嗯……这个你听我解释。”
兴许是因为对方是江扬，又或许是自己已经被月下水中奇异的光泽捕获了心神，简珩的震惊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传说中人鱼都有着惑人心神的能力。
介于自己现在变回人身也没穿衣服这一点，江扬大大方方的露出了自己的尾巴。
变成鱼身以后，意外的不穿下装也不会觉得羞耻了。
尾鳍和腹鳍在水中飘荡，江扬轻轻摆尾往前凑了有一点，见简珩嘴唇有些白，很可能是冷的。
“先上岸去，这水里挺冷的。作为病患你先把外衣穿上。”
“……好。”
看着对方听话退到了岸边，江扬出了一口气，把自己晾在了刚刚仰躺的岩石上。
“如你所见，就是这样。不要告诉别人哦～”
两手撑着岩石，江扬往岸边坐了坐，大半的尾巴都暴露在空气中。
白玉般的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些流光溢彩的感觉，越往下尾鳍越蓝，让简珩无端联想到了飞鱼的翅膀，美丽又强大。
“所以，你其实是人鱼？”
简珩听到自己有些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前23年的世界观有些被颠覆了，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
“算是吧……”
江扬低头张开了五指，每个指缝间都出现了薄如蝉翼的蹼，那是方便划水用的。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大多数时候不会变成这样。”
江扬笃定道，她拿起自己的手机开了计时，就算是有差错，今天来都来了，数据起码要拿到一组。
简珩觉得自己有太多的话想问又不知从何说起。
比如，你擅长捉鱼是有因为自己是人鱼吗？人鱼为什么要生活在陆地上，还要进娱乐圈演戏？为什么秘密被撞破了还是如此的坦然……
见简珩不说话，江扬秉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轻咳一声，
“你先回去吧，我要再过一会儿才能变回来。”
“我不认识路，是一路跟着你过来的。”
江扬被噎了一下，
“那你转过身，或者到岩石后面等我。”
随着鱼尾上水汽的蒸发，江扬深感从鱼变人的过程可能要比想象中快得多，她手肘处的鱼鳍逐渐变得透明。
好像薄冰被体温融化，白色的鱼尾也逐渐透出了肤色来。
简珩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耳廓到脖颈有些泛红，匆匆转身躲藏进岩石后面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