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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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了？”听到柳晔的话，中年男子愣住，紧接着他脸色大变，快步走进来，抬手摸上霍铭的额头。“哎呀！”他惊叫起来，然后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一辆迈巴赫四平八稳地从地下车库开了出来，于夜幕里静悄悄地停在豪宅大门前。
半个小时后，海市xx医院。
霍铭入院，做了全身检查。
柳晔盯着护士给霍铭抽血，陪着霍铭进影像科，瞧着护士给霍铭挂药，最后追出病房，跟在主任医生后面询问霍铭的情况。
“烧得不是特别厉害，二十分钟后应该就可以退烧了。”主任医生在护士递来的某个单子上鬼画符似地写了一通后，转身对柳晔说道。
“眼睛没事吧？”柳晔向他确认，紧张到胃都有点疼了。
“因为及时送医，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毕竟霍先生的视觉神经原本就受到压迫，所以是否会出现不可逆转的伤害，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观察。”主任医生一边把原子笔插回上衣口袋，一边说道。
“啊？”柳晔一听，心沉到谷底，快哭了。
主任医生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就笑起来，马上拍拍柳晔的肩膀，道：“我这不是不能把话说满嘛！毕竟凡事都有个万一。但要讲出现不可逆转伤害的概率有多大，那可能只有百分之一，你不用太担心。”
柳晔愣愣的。
主任医生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嗯哼”了一声，笑道：“就是说，应该没事啦！”
“啊……”柳晔又想哭了，这回是坐跳楼机从高处跌回来，浑身发软，劫后余生的那种想哭。
“不过……”
“医生，”柳晔脸色一变，刚才一口气才回来，现在差点又飞走了，他两手合掌，求道：“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完吧，这忽上忽下的，我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
主任医生哈哈大笑，道：“我毕竟不是负责霍先生手术的主治医师，话不能说太满。”他又是这句话。“我想说的是，具体什么情况还是要等林医生回来后再做决定。林医生五天后回国，到时候他会给霍先生进行全方位的检查，可以的话，同时确定下来手术的时间。视觉神经方面的手术，当然是越早越好，你五天后带霍先生再来趟医院吧！”
“好，好。”柳晔拼命点头。
主任医生又拍了拍柳晔的肩膀：“好好照顾霍先生。不过……”
柳晔气都顺不过来了：“医生，您就别再‘不过’啦！”
“哈哈，我这回想说的是，照顾霍先生很重要，但你这孩子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呀！你掉水里了？还挺久了吧？再过会儿，这身上衣服都要被你体温给烘干了。还不赶快换了！小宋买了套睡衣扔柜子里没带回去，我等下叫他给你送来。”主任医生是个好人。
“这怎么好意思……”柳晔摸了摸头发，还是湿答答的，抓一把可以拧下几滴水。
之前走得太急，根本就来不及擦干身子换身衣服。而送霍铭过来的三个人中，除了那个管理山庄的孙先生，个个把他当作空气，话都没跟他说一句，哪里会关心他会不会生病。
至于孙先生，也就是那个中年男子，在他上车的时候把他赶到副驾驶位，嘱咐司机老丁到医院后给他弄套衣服，便什么话都没有了。
后来来到医院，孙先生去找主任医生，给霍铭办入院手续，跟过来的男佣去整理病房，他则跑去陪着霍铭做检查，而司机老丁，大概真的去给他弄衣服了吧，迄今不见人。
“就这样吧，我待会儿叫小宋给你送过来。”主任医生不容置疑地又说了一遍，便叫柳晔回病房去，“霍先生没事了，你待会儿换了衣服也好好睡一觉，瞧你这黑眼圈长的。”
主任医生转身走了。
柳晔抬手摸摸眼睛下方。黑眼圈？说起来，穿越过来这几个小时，他都没心思找个镜子好好瞧瞧这副身子，甚至连车内后视镜都忘记用了。
柳晔伸手张开五指理了理从一开始就没管过的头发，笑了笑，回到病房。
病房很大，一人间，豪华装修，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落地窗正对着不大不小的院内广场，一棵大榕树伫立在中央，撑着巨大的伞头，垂着无数的根须，在夏夜的微风轻轻摇摆。
眼下这里除了柳晔和霍铭，便再无一人。
先前在这整理的男佣找地方睡觉去了。孙先生大概在跟霍家人打电话。而司机老丁，算了，管他呢！
柳晔走到落地窗前，抓住窗帘，扯了一把。“嗞”一阵声响，窗帘还没合上，那声音在静悄悄的病房内就跟肉菜下锅一样，炸得柳晔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他连忙朝病床上望去。
霍铭没有醒。
霍铭一直没有醒，偏偏他烧得并不是特别厉害。主任医生推测他是被下了安定药。
柳晔重重叹了口气。
对霍铭而言，霍家真是龙潭虎穴，就算原主那个本该烧死霍铭的人消失了，还有好多明的暗的被他父亲和同父异母弟弟雇佣来对付他的人。
真可怜！
柳晔坐在霍铭床前看了他好一会儿。
这时候的霍铭，相较于不久前山庄内初看时，状态好了不少。他的眉头虽然依旧紧锁，但眼尾不再泛红，嘴唇虽然依旧微张，但牙关不再紧咬，还有呼吸也不那么急促了，仿佛整个人从噩梦里挣脱出来，轻松了几分。
病房内开着空调，柳晔伸出手去，给霍铭掖了掖被子。然后，他才想起要去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的脸。
恰恰这个时候，敞开的房门被人“咚咚”敲了两下，柳晔寻声望去。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医生。
“你好。”
“啊……你好。”柳晔怔愣一下，就露出笑容。他应该就是主任医生说的小宋吧！
小宋医生戴着眼镜，矮矮胖胖，他拎着一个袋子走进来，说道：“老师让我把睡衣拿过来。刚好前两天买了一套准备送我爸，你就先拿去用吧！”
“谢谢。”这时候再拒绝就显得很没礼貌，柳晔接过袋子，透过上面的口子往里瞟了一眼，还真就是老年人穿的款式，真丝，大红色，带着一圈一圈“福”字云纹，再看看小宋医生的身材，柳晔大概可以猜出自己穿上这套睡衣会是一副什么模样。柳晔的笑容又甜又可爱：“多少钱？我待会儿转给你。”
“不用不用。”小宋医生连连摆手，“值不了几个钱，”说着还怕柳晔不相信似的，摸了摸眼镜边说道，“不然我也不会放柜子里这么多天都没拿回去不是？”
“这怎么行，要不我到时候买套一样的寄过来吧！”柳晔坚持。
“真不用。”小宋医生还是拒绝，不管柳晔怎么讲，他就是不要。说着还叫柳晔赶快换上，自己则快步走出门去，最后说了几句诸如需要帮助可以过去办公室找他的客套话，体贴地将门关上。
柳晔拎着袋子看着小宋医生离开，平白拿了一套人家送给亲爹的睡衣，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食指在鼻梁边摸了摸，又是轻轻笑了笑，柳晔摇着脑袋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柳晔站在镜子前双手撑着洗手台死命地瞪眼。
镜子里，眼睛还是那双眼睛，鼻子还是那个鼻子，嘴巴也还是那张嘴巴，这张脸长得和他原来的一模一样，只是两只耳垂上各钉了一个小孔，不注意看还瞧不出来。
柳晔抬手摸了上去。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遵规守距的人，虽说换了具身体，但陡然多出两耳洞真叫他有点接受不能。
突然，柳晔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他心一紧，“刷”地一下就把上衣给脱了。
只见镜中精瘦的身子光光洁洁，什么都没有。柳晔不觉就吐了一口长气。
但想想又觉得不放心，他转过身去。
“！！！”眼珠子差点爆出来。在右肩胛骨上，原主居然刺了一柄十五厘米长的黑色十字剑！剑上荆棘缠绕，绽放出一朵血色的玫瑰！
柳晔赶快又把身上湿淋淋的衣服裤子全部脱掉，他仔仔细细检查了起来，还好，除了十字剑荆棘与玫瑰，身上再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纹身。
不幸中的万幸。但柳晔的一张脸还皱成了苦瓜。
他连耳洞都接受不了，又怎么能接受肩胛骨处这么一大块的纹身。
可是把这个洗掉会痛死的吧！
极其怕痛的柳晔无奈地想，还是算了，穿上衣服反正也露不出来。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
柳晔在卫生间里呆了很久。他根本就想不到，外面的霍铭早就醒了。早在他坐在他床头，盯着他瞧之前，他就醒了。
天知道霍铭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突然坐起来掐住柳晔的脖子，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硬是在柳晔毒蛇般的注视下，压住心跳，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柳晔烧死了他，因为霍铖想要霍氏全部的股份，他便在霍铖的授意下放火烧死了他。
而他那个好父亲，明知道霍铖要杀害他，却全程旁观，无动于衷，甚至帮助霍铖清除犯罪证据。那场车祸，那次高烧……
霍铭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空洞地看着柳晔的方向。
烈火焚身，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痛彻骨髓。
他从未那般绝望，哪怕是双目失明，只能一辈子面对黑暗，他也想活下去！
然而他的所谓家人，却将他视为眼中钉，就算他终身残疾，也要将他除去。
霍铭的脸上浮出一个残忍的笑。谁能想到，他竟重生了。重生到了高烧的那一晚。这一回，他要让那些人一个个的，好好尝一尝，他曾经遭受过的痛苦！
……
“啊”从卫生间里出来，柳晔突然对上一双毫无光芒，没有任何色彩的双眼，他不禁吓得一声惨叫。
霍铭睫毛动了动。
柳晔的惨叫声消散在空气中。他反应过来了。
“霍铭，霍铭，你醒了！”柳晔脸上迸发出激动的色彩，他穿着又宽又短的中老年睡衣，全身写满大红的“福”字，满心欢喜地扑了过去。“你感觉怎么样？头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吗？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
听见柳晔出来，还来不及开口的霍铭：“……”
“我知道了。”柳晔忽地明白过来，已经跑到床边的他一个急刹车，蹲下来从床底掏出一个夜壶，“男人嘛，刚起床都是要解决生理需要的，来吧，我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