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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然不怎么情愿的蹲下去，坚硬如铁的心，稍稍软了下。
她小时候肯定没这么乖。
记得上了小学吧，她也每天都在楼底下等妈妈回来。
然而每次看到妈妈，她都是扭头就走，什么都不说，更别说送礼物了。
明明在妈妈没回来之前，她怕的想哭。
“妈妈辛苦了。”小包子亲了下她的脸颊，低下头，有些笨拙地从校服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枚棒棒糖，巴巴看她，“只有一颗，妈妈次。”
“哦。”江月然嫌弃地拿过来，径自进门。
小包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失望，抿着小嘴跟在她身后，脸颊鼓的像只小河豚。
“年年放学后就坐在门口等你回来。”保姆过来拿走她手里的袋子，“他说，妈妈一进门就能看到他，一定会很开心。”
江月然应了声，弯腰换鞋。
小包子停在她身边，欲言又止。
她偏头看过去，一大一小两张脸几乎要贴到一起。
“年年今晚可以跟妈妈睡吗？”小包子腾地一下红了脸，“年年不尿床了。”
……霸总滤镜彻底没了。
江月然皱眉盯着他看了一会，摇头，“不行，你要自己睡。”
“那好吧。”小包子犹豫了一会，飞快亲了她一下，小手捂住嘴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冲她笑，“你害怕了可以来找我哦。”
江月然：……
她要心硬如铁。
上楼洗了个澡，她换上新买的红色丝质衬衫，搭配黑色阔腿裤，腰间扎了一条金色的小皮带，坐到梳妆台前化妆。
原主的五官非常精致漂亮，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忍不住想要保护的柔弱之美，就是平时不怎么化妆保养。
“妈妈漂亮。”小包子走到她身边，仰起小脸，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笑，“仙女。”
江月然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抿了下唇，偏头看他，“能自己换衣服吗？带你出去吃饭。”
看在那颗糖的份上，她勉强当一回妈。
“年年可以，老师教过！”小包子一下子兴奋起来，扭头往衣帽间跑。
江月然收了视线继续化妆。
十分钟后，小包子脸颊红扑扑的从衣帽间里出来。背带裤穿的歪歪扭扭，藕节似的小手捏着扣子，正费力地扣着。
“过来。”江月然招手示意。
小包子乖乖走到她面前，小脸泛起浅浅的绯红，“年年……可以的。”
“我只帮你这一次，下回一定要自己弄好了再出来。”江月然低头给他扣上扣子，把白色的衬衫塞到黑色的背带裤里，调整好带子牵他出去。
“年年好帅。”保姆看到他们下楼，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跟妈妈出去不能闹，知道吗？”
小包子攥起拳头，脆生生回话，“知道！”
“大概几点回来，我好提前给他放洗澡水。”保姆笑着问江月然。
“还不知道，你忙完就先休息，他奶奶如果来了别开门。”江月然扬了扬眉，弯腰抱起小包子出去。
保姆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心疼摇头。
夫人跟老太太的关系是真不好。
入夏后天黑得晚。
江月然根据迈克发来的地址驾车过去，到洛园的时候，夕阳还没落下。
牵着小包子进去，迈克和本地几个商场的负责人已经在包厢里。
洛园是一座带着中式风格的民宅改建的，落地窗外是一方小院子，中了许多的花还养了锦鲤。
江月然打过招呼，大方介绍小包子，“我儿子江逾白。”
“叔叔好。”小包子礼貌问好。
“你儿子很漂亮，听他们说你不会再出来工作，我非常惊讶。”迈克失笑，“很高兴你又回来了，我喜欢跟聪明的人合作。”
“我的荣幸。”江月然笑了下，带着小包子坐到双人沙发上。
女人的嗓音娇娇软软，一口没有任何口音的英语，不看人会以为遇到的是土著。
坐在三人沙发一角的谢元青抬起头，一眼看到那个妆容精致的漂亮女人。
她看起来也就20出头？
一头干练的短发，烈烈如火的红色衬衫，衬得她的皮肤白的像是会发光。她微微笑着跟迈克闲聊，舒展的眉眼，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谢元青收回目光，颈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他不是主人，只是来给刚入行一年的外甥压阵。
闲聊片刻，江月然听到翁复生的名字，偏头看了对方一眼，唇角不自觉弯起，眸光潋滟。
二十年后的云城法律界大拿，江逾白公司的首席法律顾问，如今刚刚展露头角。
财产官司交给他来打，胜率会高很多。
她原本计划找齐了证据，过几天就去律所找他，没想到会提前遇到。
正式入席，江月然拿起公筷给小包子布好菜，边吃边跟迈克他们闲聊。
他们在聊云城的商圈，聊未来几年的发展方向，她认真听着，并根据自己看过的原著内容，给出一定的看法。
谢元青心里有些诧异，不时看她。
对方许是觉察到他的目光，大大方方看过来。
谢元青怔了下，舌尖低着上颚轻笑一声，拿起手机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江月然似笑非笑，过了会见翁复生出去，这才跟身边的小包子说，“妈妈去洗手，你在这等着，一会就回来。”
小包子乖乖点头，“年年会听话。”
妈妈说，表现好了周末可以去游乐园！他从来没去过，班上很多小朋友都去玩过，他要好好玩上一整天！
“乖。”江月然揉揉他的脑袋，起身出去。
翁复生在打电话，江月然没打扰他，抱着手臂，懒懒倚着廊下的柱子等着。
一分钟后，翁复生打完了电话。
江月然站直起来，微笑出声，“翁律师有没有兴趣接财产纠纷的案子，金额对你来说足够大。”
“多少。”翁复生看着她，隐隐有些尴尬。
先前在包厢里，他以为她是迈克养在国内的小情儿，没怎么留意她。
“这是我的名片，明天你有时间的话我们见一面仔细谈，总金额大概在四千万左右。”江月然拿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翁复生接过来一看，眼底的轻视散去，惊讶抬手扶了下架在鼻子上的眼镜，“我明天一整天都有时间。”
伊柏的江月然！她就是那个云城商界的传说？！
五年前，年仅20岁的她跟政府合作，接手一家老板卷款跑路谁都不看好的服装厂，让闹事的工人乖乖回去上班。
只半年时间，厂子起死回生，一年不到便成为外商最喜欢合作的厂子，成为明星企业。
当年媒体争相报道，却没有人拍到过她的照片。
他以为对方的长相是御姐型，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才20出头模样漂亮又娇软的姑娘。
翁复生有点激动，掩在金丝眼镜的下的双眸，透着不自知的灼热。
“那明天见。”江月然略略颔首，越过他去洗手间。
翁复生笑了下，折回包厢。
江月然洗了手出去，手机忽然铃声大作。她拿起看了眼，没接。
电话是钟夫人打来的。
“妹妹别走，扶哥哥一把。”走神的工夫，一名醉醺醺的男人从男洗手间出来，毫无预兆地伸手抓她。
江月然本能侧身，后面突然袭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揽着她的腰，将她整个拉了过去。
她站立不稳，脑袋磕到对方的胸口上，顿时隐隐作痛。
“妹妹别跑！”醉酒男面露不悦，再次伸手过去抓她。
江月然站直起来，将手机往裤兜里一揣，扣住对方的手往前带了下，曲起膝盖又快又准地顶向要害部位。
“艹！”醉酒男闷哼一声，痛苦跪倒地上。
江月然冷着脸，趁他没反应过来又补了一脚过去，“爽吗。”
谢元青错愕，继而失笑，含在嘴里的话险些冲口而出
干得漂亮！
“谢了。”江月然回头道谢。
看清对方的长相，她弯了下唇角，径自回包厢。
男人那一身意大利手工裁缝缝制的西服，价格在十万左右，衬衫的面料出自dja，同样是手工缝制。
也就是说，今晚的饭局里，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年纪看着不大，长相比自己任何一个前男友都要好看，俊雅、精致、雍容又矜贵的气度，更是明星都无法比。
就是脑子有点脏。
从她带着小包子进门，他就一直在看着自己，眼神奇奇怪怪。
江月然回到包厢，若无其事的跟迈克他们闲聊。
小包子乖乖坐在她身边，一双眼亮得像是镀上了一层光。
她抬手轻轻捏了他的脸，牵着他的小手不放。
小包子抿出嘴笑，两条小腿来回晃，明明开心得想要跳起来，却依旧一副小绅士的模样。
江月然将他的笑模样收进眼底，唇角弯了下。
谢元青回到包厢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往后一靠，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抬手勾着领带慢慢往下拉，寒玉般的手指挑开领扣。
江月然瞥他一眼，无声开口：“讨打？”
谢元青噎了下，手上的动作一顿，索性把两颗扣子都解开，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江月然视若无睹，散席出去就抱着小包子去拿车。
“小舅舅。”翁复生往谢元青身边凑，压低了嗓音，朝江月然点点下巴，说，“她是江月然，就是那个被我爸夸了好几年的商界传奇。”
那个被外公用来打击小舅舅，说了五年都不嫌累的，别人家的孩子。
“原来是她啊……”谢元青扯了下领带，想到在洗手间外，她利落收拾借酒装疯的猥琐男的一幕，喉咙里溢出一声不明显的闷笑。
江月然，他曾经的噩梦。
人生真是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