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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丹术
外丹术也称为炼丹术、金丹术，主要通过各种秘法烧炼丹药，用来服食，或直接服食某些芝草，以点化自身阴质，使之化为阳气。
在华夏历史上，外丹术约起于战国中期，秦汉以后开始盛行，及至唐朝，而达到鼎盛。
刘善化学专业出身，自然十分清楚，这外丹术炼出的丹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古人为追求“长生”而炼制的这些丹药，换个好懂的名字，便是硫化汞，或者可以叫作水银化合物。
这水银化合物因呈红色，古人便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作丹砂。
在古人看来，丹砂与草木不同，不但烧而不烬，而且烧之愈久，变化愈妙。
由于丹砂化汞所生成的水银属于金属物质，呈液体状态，具有金属的光泽，形体圆转流动，易于挥发，古人感到十分神奇，进而将其作为炼丹的主要材料，再选择其他金石药物，按照一定配方彼此混合烧炼。
通过反复还原和氧化反应的实验，终于炼出了好看的丹药，取了个更好听的名字，唤作“九转还丹”或者“九还金丹”。
名字好听，长得也好看，但却无法改变里面满是重金属的本质。
这些丹药不仅不是让人长生的仙物，反倒是催人命魂的毒药。
前朝汉武大帝，便因服丹药而亡。
至于后来道教大行其道的唐朝，二十一位皇帝中，便先后有唐太宗李世民、唐宪宗李纯、唐穆宗李恒、唐武宗李炎、唐宣宗李忱，全因服用“仙丹”或性情大变被人杀死或直接被丹药毒死。
另外唐朝还有七八位皇帝，也多多少少因服食丹药而寿命大减。
嗑这丹药，与后世嗑毒又有什么区别？
刘善了解流传近两千年的炼丹术是怎么回事儿，自然不会蠢到真去服用郑隐这些满是重金属的丹药。
当然，先前因要救皇后张盈儿，自己的确服用了郑隐炼制的火焰丹，但那丹药的成分，刘善特意问过了，虽然也含有丹砂，但主要还是用来发热、催情的药物。
只服用一颗两颗，还是对人体无碍。
至于后来郑隐为他进贡的长生丹，却是刘善特意叮嘱郑隐炼制的，配方也是刘善亲自过目，里面的丹砂含量减到最低，而将一些常见的人参、鹿茸等药材比例提高。
这样炼出来的丹药，虽然依旧对人体有害，但也有较大裨益，两两相抵，只要不长期服用，倒也不至于成为毒药。
不过，就连郑隐都不知道，他进贡的这长生丹，刘善并没有真的服用。
虽然没有服用，但皇帝却充分发挥他那演讲天才的本事，口若悬河地向朝臣讲述那长生丹食用之后如何如何神清气爽。
此外，还撰写小诗一首，来盛赞这长生丹，诗曰：“天地为炉变化间，真火炼石石成丹。何人收入仙胎里，洪蒙未分几千年。”
有皇帝陛下亲撰的这小诗一首，再加上龙影卫秦仲组织人手在暗地里大肆宣传，一时间，郑隐这炼丹大家，顿时声名鹊起
而他让皇帝服食火焰丹救治皇后张盈儿的光辉事迹，更是被民间老百姓吹得神乎其神。
甚至，还有一条传得最凶的小道消息，说刘禅本身是如何如何昏庸，后来服食了这长生丹，顿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瞬间变得英明神武、睿智非常，这才有了御驾亲征、发动倾国一战、覆没二十五万魏贼的壮举。
当然，皇帝陛下是在北上汉中后才遇到郑隐这点小细节，自然被老百姓选择性屏蔽了。
这虽是小道消息，但因为刘禅前后判若两人的巨大变化，就连朝中许多大臣也开始相信，皇帝之所以从扶不起的阿斗转眼间成了一代雄主，正是因为长生丹的缘故。
有这些宣传效应，长生丹只在一日间，便成为了京城千金难求的仙丹。
无论是身居高位的朝廷重臣，还是脑满肠肥的富商大贾，都想通过各种门道，与郑隐攀上关系。
可惜，郑隐是得皇命炼丹，所有丹药都要无条件进贡，所以这些人根本连那些丹药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到。
刘善看着秦仲收集回的一条条民间小道消息，不仅没有半点不悦，反倒乐得合不拢嘴。
然后，又亲下密旨，让郑隐多多炼丹，最好能炼出长生丹以外的其他丹药。
为了让郑隐尽快炼出丹药，刘善还派了二十个内侍前去帮忙，并将内府的许多药材送去。
郑隐本就醉心于炼丹，这一下得到皇帝陛下的鼎力资助，更是日夜不辍，一边钻研丹经，一边开炉炼丹。
至于炼出的所有丹药他也留不下几颗，反倒觉得无所谓了。
现在听郑隐报出这种类繁多的丹药，刘善很是满意。
但他让郑隐大肆炼丹，却也不希望这家伙炼出的都是毒药，因而要过问下他丹药中的成分。
真要吃死了人，到时可就大大不妙了。
郑隐听到刘善对重金属的解释，连忙道：“臣得陛下吩咐，这些丹药里，丹砂比例甚低，多是用的一些补药。”
刘善闻言，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这几日郑卿便辛苦些，多多炼出一些耗时短的丹药来，到时孤有大用。”
既然你娃偏科严重，那便充分发挥你的所长吧。
郑隐一直不太明白，为何皇帝陛下回京后，便让自己加紧炼丹。
这时想问一个为什么，却又不敢问，只能老实巴交地躬身应喏。
一番交谈，两人已经步行进了京城。
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处处都能听到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北上抗魏的系列壮举，更能听到，郑隐炼出的那长生丹、火焰丹如何如何神奇。
当然，无人可知，这些在民间盛传的小道消息，源头却是故事的主角、当今的皇帝陛下。
刘善负手在背，缓缓行走，耳边听着这些故事，只觉心襟摇荡，甚是开怀。
这个时代，真是搞宣传的沃土啊。
正当刘善信步而行的时候，街道一旁，突然暴出一声大喝。
“滚！快滚！再不滚，老子可要下手啦！”
刘善听到这声暴喝，缓缓转头，循声望去。
发现在长街对面，正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壮年，手举一根又粗又长的扁担。
在这壮年面前，跪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妇人。
妇人身边，还有两个同样衣衫破烂、身形瘦削的孩子跪在左右。
见到壮年高举扁担，妇人连忙将左右两边的孩子护在怀里，歪着头侧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壮年，悲声泣道：“可怜可怜奴家吧，孩他爹死啦，奴家实在没活路啦，求求你们把孩他爹的工钱结了吧，求求使君啦，求求使君啦……”
说着，妇人松开怀中两个孩子，便朝那手举扁担的壮年没命价磕头。
身边两个孩子见娘亲若此，也十分乖巧地跟着一起磕头，同时奶声奶气地道：“求求使君啦，求求使君啦……”
刘善身为一国之君，见到此等情形，如何能够挪步。
便朝对面缓缓行去，同时抬目，才看到，那壮年背后，乃是两扇虚掩的朱红大门。
门上，挂着一块牌匾。
上写“谯府”两个烫金大字，沉稳遒劲，好不威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