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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绝望
何方冷冷注视着一里之外狂冲向战场的水师残部，目中闪过一抹狠厉。
转头，对不远处的邢明道：“邢兄，你先来吧！”
邢明闻言，微笑点头，把手一招。
然后，身后的神机左营，又推出十几张形制与三弓床子弩差不太多的物什。
这物什有弓有弦，却没有弩槽和弩箭，只有一条略微宽阔的滑道。
此物，自然便是叶正根据三弓床子弩改进的霹雳弹弹射装置。
绞轴转动，弹射器弓弦绷紧，邢明亲自点燃一颗霹雳弹，放在滑道之中。
下一瞬，那颗霹雳弹便带着一缕薄薄的青烟，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最终稳稳落入正在狂冲的吴军水师残部。
“轰——”
让人颤栗的爆炸声再次响起，十几具吴军尸体便被炸得四处乱飞。
此情此景，再次震得吴军水师残部瞬间呆在当场。
个别胆小的，更是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那些勉强还能站立的水师兵卒，本能地扭头西望。
便赫然发现，半空之中，已密密麻麻飞来数十颗带着青烟的铁罐子。
“跑！”
“快跑啊——”
“娘唉——”
“爹爹啊——”
“俺不想死啊——”
……
“轰——”
“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四五十颗霹雳弹落在水师残部阵中，瞬间便是连串的蘑菇云腾起。
每一颗霹雳弹，至少也带走了六七个吴军。
留平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一点斗志，在这四五十颗霹雳弹面前，瞬间被轰得稀碎。
侥幸躲过一劫的残余兵力，哪还敢再往前冲？
一个个哭爹喊娘，丢盔弃甲，抱头便往江陵城的方向狂奔。
留平见到七八千兵马就这样再次崩溃，气得牙根痒痒，拔出长剑当场砍死四个奔逃的部卒，仍旧阻挡不住溃势。
到此，留平终于明白，在蜀军这等比三弓床子弩和神威大炮还要厉害数倍的大杀器面前，人力，终究难以胜天。
惨败，已然不可避免。
一时间，留平伤心若死。
“天要亡我大吴！天要亡我留平啊！”
举首望天，看着一颗颗霹雳弹当空砸来，长叹一口气。
抬起手中长剑，便往脖子抹去。
对于他而言，与其死在敌军的武器之下，不若挥剑自刎来得更为壮烈。
此刻，身边四周，一颗颗霹雳弹砸落地面，炸得尘土翻飞、残肢四溅。
“将军不可！不可哇！”
眼见留平的长剑就要抹到脖子上，一名亲信连忙扑了过来。
一手抓着留平的剑柄，一手握住那雪亮的剑刃。
任凭鲜血从掌中渗出，顺着剑刃一点点滴落，仍旧不为所觉，哭喊着阻止留平。
留平双目含泪，一脸怆然。
使劲扯了扯长剑，却割不到脖子，这才扭头，看着那名亲信，悲声道：“今有此败，吾等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哇？”
那亲信连连摇头，泣声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何况，武陵、零陵、衡阳等处援军还未到，我们还没有败啊！镇军大将军还需要将军，还需要我们水师啊！”
留平一听，一脸的死灰瞬间泛起抹异色，连忙道：“对啊，援军未到，援军未到啊！镇军大将军还在江陵城里，咱们还没败，咱们还没败啊！快快快，赶快带兄弟们入城！赶快入城！”
说着说着，留平神色终于激动莫名，收起长剑，在这名亲信的搀扶下，向江陵城下仓皇逃去。
七八千水师残部，真正被霹雳弹炸死的，不过千余。
剩余五六千，全部被吓破了胆，也正争先恐后地往江陵城下奔去。
远处的邢明与何方见到那几千残兵仓皇而逃，都微微有些惋惜。
因为他们准备的许多杀招，都还没有往那些软柿子身上招呼呢。
眼见吴军水师已没了半点威胁，两人的目光再次转向烈火包围的战场。
到此时，一朵朵蘑菇云终于慢慢消散。
轰隆之音，也从耳中消失。
滚滚烟尘，也渐渐沉淀下来。
战场形势，已能瞧得清楚。
身着蜀军甲胄的将士遍布各处，往来穿梭，神勇非凡。
而吴军旗帜，已倒下许多，零星几面，又破又烂，东奔西窜，似在逃命。
这一场大战到了此时此刻，也快要接近尾声了。
“当当当当——”
果然，江陵城上，鸣金之声传来。
那几面零星的旗帜，也快速往江陵城下奔去。
蜀军自然紧追不舍，又砍倒几面吴军旗帜。
等到距离城墙下不到五十丈距离时，城楼上的吴军弓箭兵终于显出身形，开始没命价往城下攒射。
蜀军被那箭雨所阻，只得停在一箭之地。
壕沟中的烈火，因为油脂燃尽，一点点熄灭，徒留两条焦黑的壕沟，横亘在眼前。
那片方圆一里的战场，满是蜀军。
一身甲胄的主将文鸳，提枪策马，立于三军阵前，冷冷望着那些仓皇奔命的东吴残军。
经此一战，东吴水师三万损失两万五，步军两万死了将近一万七。
能够逃回江陵城的，尚不足一万。
凑上陆抗留在江陵城里驻防的两千兵马，也没过万。
如此，又是一场比永安城下还要惨烈的大败。
“不甘心啊！某不甘心啊！”
站立城头与文鸳遥相对望的陆抗，重重捶着城墙，嘶声吼叫着。
本是一场胜券在握的大胜，最终以惨败收场，身为天之骄子、名门之后的陆抗，如何能够甘心？
今天这场战斗不比永安，他已提前谋划了三天，调动了整个江陵十万民力，无论是在江中，还是城下，都布置了重重陷阱。
即便文鸳大军有三弓床子弩和神威大炮这两件大杀器，他也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蜀军必败！
可是，当战斗打响，陆抗才发现，这些蜀军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们的三弓床子弩和神威大炮没派上用场，可却出现了足以毁天灭地的轰隆爆炸之物。
岸上岸下，战场形势瞬间被扭转，再无翻盘的可能。
“五万大军啊！又是五万大军啊！某如何向陛下交代？如何向江东父老交代啊？”
看着零零星星逃进城里的残部，陆抗仰天嚎哭，悲声哽咽。
绝望！
从未有过的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