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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爷只是端详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油画,说到:“咦,这画画的,还真跟你小时候一样,没想到状元就是不一样呀,自己能把自己小时候的样子画出来。”

什么?我小时候?这孩子是我?

这真特么巧姑娘嫁乔小伙,巧到一起了呀。

“四……四爷爷,您……您见过这张画?”我有些惊讶的语无伦次。

四爷爷哈哈大笑起来,说:“咋了,拿四爷爷寻开心了是不?这不是你给我看我才看到的吗?不过,那会儿这么多小屁孩儿就你自己穿那个红肚兜子,别家孩儿要么穿开着档的裤衩子,要莫就光着屁股蛋子满村子跑,都说你现在能上名牌大学,就是因为你小时候穿肚兜子穿的,现在的村里的小孩也都学你小时候的样子穿肚兜子了。”

“我看那都是瞎扯,主要是咱脑袋好使,能学进东西去……”四爷爷自顾着说了一番表扬我的话,但是我却怎么也听不进去了,满脑袋就俩字:巧合。

巧合,绝对的巧合。

天下葡萄架多去了,而且穿肚兜的孩子也数不尽数,况且,这画还是由那位已故的物理老师在那种特殊的年代留给他们的。

更况且这幅油画的形成还会更早。

那会儿哪有我?

我慌张张着收拾了电脑,脑袋嗡嗡作响,根本不知道一旁的四爷爷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什么。

收拾利索,背起背包,打断四爷爷的絮叨,客气说:“四爷爷,我先回家,中午饭晌来我家里吃去。”

“去我家里吧,我给你杀只鸡,咋们炖肉吃……”

我知道,再这样客气下去将是没完没了的,便慌张着,逃也似的奔了家的方向疾步而去……

进了院子,我爷爷一如既往地躺坐在院子的阴凉地上午休。

我推门的响动已经惊扰到他了,但是他依然故我的躺坐在那里。

还是象之前那样睁眼看看我,说一句:“回来了。”算是招呼。

无论我离家多久,他都不曾将见到我的喜悦表现出来,永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就我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连我那个天天过来闹矛盾要房产的姑姑都一反常态的兴奋竟然买了鞭炮果糖,请了乡亲,房前屋后的忙活,而爷爷还是一如往常。

就仿佛我考上大学,跟地里的庄稼有了收成一般的理所应当,而且普普通通。

那一刻我还真就相信了乡亲们传说的我是抱来的,别人家的孩子一说了。

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他的那种波澜不惊,同样也学会以同样的波澜不惊和他交流。

“嗯~”我应了一声,算作回答,自顾着向屋里走。

“正好,屋里冰箱里有你姑姑送来的饺子,你热热吃了吧!”我能感觉到,爷爷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肯定是闭上,打算睡觉去了。

“你咋还收她东西,忘了当初她把你逼啥样了吗?”提到这个姑姑,我就莫名的恨了,但又不知道恨什么,恨姑姑的虚伪?还是恨爷爷的不争气?我自己也说不清。

放下东西,感觉自己肚子咕咕叫了,昨天晚上没有吃,早晨忙着赶车,也没有顾上吃,此刻还真是饿了。

打开冰箱,果然看见那一盘饺子放在里面,看着倒是不错,还真想拿出来吃,但是我还是倔强的关闭了冰箱。

因为除了饺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又冰箱侧面的柜子里找出一箱泡面,从中取出两袋,又从上面的篮子里拿出两枚鸡蛋,打算鸡蛋煮面,凑合一下得了。

爷爷在外面仿佛看见了一样,冲我说道:“别总吃泡面了,对身体不好,那盘饺子足够你吃的了。”

我气恼的怼出一句:“要吃你吃,我不吃她们家东西。”

爷爷不再言声,我便坐锅,放水,开火 ,打入鸡蛋,一切驾熟就轻。

一面吃着面,一面思索着外面那又增加了我新的困惑的葡萄树,琢磨着,是不是该问问爷爷这颗葡萄树的来历。

莫非天下所有的葡萄树的蔓藤都是一样的呢?

想到了,我便掏出手机,打开百度,搜索:葡萄树。

搜出各种图片或是画面,可谓形态各异,样式繁多。

很明显和这副画所描述出来了大相径庭。

吃完面,收拾碗筷,却听到外面的爷爷悠悠的来了一句:“这面跟鸡蛋,也是你姑姑送的~”

我瞬间凌乱了。

我现在想着的,全是这幅油画的场景,就顾不上跟爷爷矫情了,也没有理会,自顾着将锅碗洗刷干净,洗刷碗筷的时候我便是决定把这油画的全貌给爷爷看看。

其一,爷爷,林教授,还有收藏这张画的赵大爷都是同一时期的人,爷爷或许比他们更早见过这张画呢。

其二,我爷爷就一老老实实的农民,即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发现这张画另有文章。

其三,我也能和院子前面的那颗葡萄树对比,问问这架葡萄树是哪年栽种的。

我洗把手,走出屋子,在我的折腾下,爷爷已经是睡意全无了,但还是躺做在那架藤椅上,眼睛无神的看了院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株葡萄已有手腕般粗细了,高出院墙半米,也不枝剪,就在两边墙角戳了两根木头杠子,用铁条拉出一道纤,任由它攀爬。

所以,从院子里,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见它。

我心里的疑惑就更大了。

我唤了一声,爷爷,然后找了一把凳子,走到他跟前,坐了:“这葡萄树是哪年种的?”

爷爷转头过来,很奇怪的看我一眼反问:“咋了?你咋想起来问他来了?”

“我……没咋,就是问问。”此刻我竟然有些心慌。

“就是那年我从老家背你回来那年种的,小时候的你可是没少馋这架上的葡萄嘞。”爷爷说着,眼睛就自然落在了那株葡萄藤上。

此刻已是深秋季节,藤上的葡萄已经摘没了,只有这葡萄蔓依然枝叶茂盛,展示着它强大的生命力。

“今年葡萄熟了时候,你不在家,你那些妹妹们都馋着要吃,我便摘了,给她们了。”

爷爷刻意的在我面前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姑姑他们一家,我也是明白他不想让我对他们一家记仇,但这事儿对我打击太大了,怎么能轻而易举就这么算了?

但是此刻,我也无暇顾及这档子不上台面的事儿,而是打开手机,将那副储存到我手机里面的那张油画打开,然后直接摆到爷爷眼前,问:“爷爷,您以前见过这幅画吗?”

爷爷一怔,原本涣散的眼神突然精致了,一把接过手机,将身体坐直了,仔细看了我的手机屏幕。

爷爷这番举动也印证了我的想法。

爷爷曾经见过这张油画,而且印象极深,如我猜测不错的话搞不好他还认识哪位被迫害的物理学者。

“你见到他了?”爷爷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我一句。

他?他代表谁?是那名物理学学者还是赵大爷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也就没有回答,还是那样坐着,看着爷爷。

爷爷看我没有回答,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用手缓慢的抚摸着我手机,样子极是安详,像是抚摸幼时的我。

片刻,爷爷转头问我:“你是不是还带了一台电脑?”

咦?爷爷怎么知道我带了电脑?转念一想路上遇见过四爷爷的场景,也就释然了。

或者四爷爷在我进门之前就跟爷爷通过电话了吧,但是爷爷要电脑做什么?他也不会摆弄呀。

虽然我不明白,但是还是起身回屋,将我包里的电脑取了出来,拷贝的U盘还在电脑的us孔插着,我也没拔,想着爷爷也不曾摆弄过这高科技的玩意儿,里面实验视频的秘密他也发现不了的。

我将电脑递给爷爷,爷爷接过去,顺手将手机还给我,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油画的画面依然占据着我的手机屏幕,我退出,然后关闭了屏幕。

接过电脑的爷爷同样将电脑放在自己膝盖上,仔细抚摸着,我试探着问到:“爷爷,要不要我帮你打开?”

爷爷摇摇头,说,不用。继续仔细的抚摸,眼睛也慢慢的闭合了。

那情形就像一个念旧的老人在抚摸自己曾经的过往,场面很是伤感。

这就更是断定了我的猜测。

爷爷肯定知道这幅画与之相关的人或事。

或许,这东西的由来,从我爷爷这里可以探出一些重要的线索来。

还不等我发问,爷爷却先开口说话了,“看样子,该来的迟早会来的,没有突然,只有必然。”

我惊愕了。

我惊愕的不是爷爷这莫名其妙的话,而是他说话的方式。

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爷爷和这里乡亲一样,平时说话都有浓浓的乡土味儿,爷爷更是会偶尔带出东北那嘎达的苞米茬子味儿,像这种突然,必然,很有文化底蕴的语调从来不会说的。

但是现在……爷爷竟然脱口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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