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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语穿着一件黑白色条纹睡裙，侧睡在米白色的沙发上，浅蓝色的枕头承接了她散乱的发丝，半边侧脸隐在黑发下，耳尖却露在鬓发之外。在她的后面，浅蓝色的墙纸完全成为了背景，让她看上去显得更加脆弱如瓷器。
窗外的月亮即将隐去，白昼已经悄然到来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了坐在面前的顾之明。他背对着她，盘腿坐在地上的绒毯上，背却伸的笔直，拿着遥控器在选台，可是又好像没有找到自己要看的节目，只是泛无目的地按着遥控器上的那一个键盘。
电视的声音很小，完全不会打扰到一个沉浸在梦境里的人。
许语忽然就想到，顾之明从小到大，不管是坐姿还是站姿，姿势和体态一直都很端正，从来不需要她和顾国去斧正什么。他很少在他们面前发脾气，也没有过叛逆期。
对于顾之明，许语不是不愧疚的。
许语坐了起来，顾之明听到了声响。
“妈……”他似乎是有点诧异，许语醒的这么早，又似乎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想好要对她说一些什么。
“你饿了吧？”许语露出了一个疲惫且温和的微笑。“妈妈先去给你做早餐。”
许语转身的一刹那，心中忽然就涌上了一种酸楚，刚才顾之明嗫嚅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的表情，清清楚楚地落在她的眼里。她从前的言行在她们母子两人之间，划出了一条横沟，长年累月，不复从前。
顾之明点点头，直到许语离开身边，他突然松了一口气。
待会儿再说吧。
顾之明忽然觉得也不急了。
明明屋内的摆件都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可有些东西，就是不同于之前了。就像现在许语在厨房做饭弄出的声响，平淡的像是许久之前，放学回家的顾之明窝在客厅里看动漫，不急不躁地等着她做好自己爱吃的饭菜，却再也没有顾国走过来，沉声责问他；作业写完了没有？怎么又在玩？
“味道怎么样？“许语声音里有些歉意。
家里几乎没剩下什么食材了，她也很久都没有去超市了。顾国离开这个家之后，顾之明也让她拿话赶出了家，自己又每天喝的烂醉，基本上很少去超市，每次也是买一大堆放在冰箱里囤着，有些甚至囤到过期了，她也不一定能够清醒地去做饭。
“很好。“顾之明咬了一口面条，声音混合在缭绕的雾气里，没一会儿就散了。
葱花鸡蛋面。
许语歉疚地笑了笑，依旧安静地看顾之明吃。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顾之明了，此时他就坐在面前，一张碗口能遮住他的半张脸，一件黑色t恤罩住半个身体，也不大能从中看出了他是长胖了，还是变瘦了，倒是让许语有些怔惺。
她终究还是应该承认，自己真的不是一名合格的母亲。
“妈…”顾之明抬头要说什么，却被电话声打断了。
“怎么了？“许语一边拿起一旁的手机，一边问顾之明，脸上的笑意依旧充满温度。
“没事，你先接电话吧。“顾之明顿了顿，埋下头继续吃面条。
许语还想说什么，但是瞥到手机上的来电人，脸上的笑容已经褪去了一半，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正在吃面的顾之明。
“张律师，怎么了？“她压下自己的声音，离开桌子向房间里走去。
“许女士，是这样的。“电话里的律师公事公办地通知他的主顾，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法律的判决通知书已经下来了。“
许语的心跳好像随着张律师停顿的声音，一同停止了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