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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谷口冲突
“（胡语）你们回来了，大刀去哪里了？是不是又喝多了？”这些马贼虽然不是什么精锐，但是因为与秦军的连年作战，所以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傍晚最黑暗的一刻过去，在谷口附近巡逻的人马就立刻来和外围的巡逻人员交接了。
默军们有些紧张，因为这些家伙说的话，大家听不懂啊！郭嘉虽然带着他们训练时有考虑过训练各国语言，但是义渠人这种奇怪的语言，却不在默军的训练内容之中，此时双方越走越近，若是再不回人家的话，恐怕就要引起警觉了。
“（胡语）大刀什么时候喝酒了？刚刚天黑的时候马儿踩到矮木惊了一下，摔在地上了，你看，他不是在那里吗？”
关键时候还是公孙仲出马，在默军打算动手翻脸时用熟练的胡语回答了问题，大刀就是蒙恬刺死的那名马贼，因为身形问题，蒙恬没有假扮他，但是却将他的尸体留在马匹身侧，装作一副摔下马的样子。
那换岗的马贼朝远处看了一眼，啐了一口，说道：“一定是偷偷喝酒了，说了多少次不许在巡岗时喝酒，你们一个个的都替他隐瞒吧，迟早会出事的。”
公孙仲装作豪迈的样子，说道：“说的什么话，哪里来的酒，我们绝对没人喝酒。”公孙仲从来没有小瞧任何一个敌人，到现在还觉得这人是在诈自己，因此一口咬定没有喝酒的事。
马贼的处境公孙仲从小看在眼里，也与这些马贼有过不少接触，否则也不会说这么流利的胡语，这是义渠人小范围内流传的胡语，与不远处的羌人和北方的匈奴人的语言都不相同，倒是和东胡人的语言有些相似。
在公孙仲的印象里，这些马贼的日子苦得很，别说酒了，就是饭都吃不饱，所以，对于默军两千人袭击一个总共两万人马贼窝点，公孙仲这样稳重的人都没有提出异议，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的战斗力，若不是有羌人在背后支持，其实郿县早就灭了他们。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横跨陇西的人留下的酒水货物被大刀私吞了不少，但是平日里他也够辛苦了，我就不打算揭穿你们了，记住，以后不准再查岗时喝酒。”
公孙仲一愣，听这人的意思，曾经有人路过，并且留下了不少货物，包括酒水物资，这些马贼居然真的阔绰起来了？
随即，公孙仲马上想到了些什么，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此处是陇西边境与大漠绝地的交接，也就是说，那些人至少已经在这里建立了来往据点，很有可能是墨家的探险队，可是为何公子会没有一点消息？”
是的，公孙仲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留下货物酒水的人，应该就是墨家带队的诸子百家探险队，毕竟这个年代敢往茫茫大漠前进的人并不多，按照时间来算，这些人应该已经穿越了大漠，到达郭嘉所说的月氏国和大宛国了。
但是看马贼的样子，似乎有人带着神秘货物返回并且与他们进行了交易，因为公孙仲知道，探险队出发时，带着的能够称为货物的东西只有纸张，酒水这东西根本没有带多少，不可能留给这些马贼的。
“大刀说了，他知道你看到他的动作了，但是你这个人一定不会出卖大刀的，果然没错，放心吧，我们不会在巡逻时喝酒的。”公孙仲和默军伪装的马贼们一点点地靠近着这些真正的马贼，嘴上打着哈哈糊弄着。
双方越来越近，公孙仲左右扫视一下，见自己的兄弟们都快靠近了对手，双方的人手相差不大，暗自点头，时机差不多了，再接近点，就可以直接动手了。
那来换岗的人也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心情大好，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一时半会也没有想到问题的关键，拍马靠近公孙仲，笑着说道：“还说没有喝酒，你看你，头都抬不起来，声音都有些飘了，说，你喝了多少？”
公孙仲缓缓抬起头来，露出自己刀削斧砍般刚毅的面容，森白的牙齿里吐出一句冰冷的话：“老子说了，没喝酒！”说着，一刀砍出，直接从马贼的脖子划过，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动手！”
默军军官齐齐动手，刹那间，硕大的头颅不断飞起，在半轮明月照耀下，场景是如此诡异。
“检查马匹，所有会骑马的人都上马，将这些人的衣服披到外面，通知蒙恬准备工作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过来继续安排，楼烦随我去谷口查看一下。”
公孙仲擦了擦剑上的血迹，指了一下人群中的王宛和楼烦，让王宛去叫远处的蒙恬，更为机灵的楼烦则被带上去谷口侦查，从刚刚的对话里，公孙仲感觉到这里的情况似乎出现了一些不在计划内的变化。
蒙恬骑着马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水囊，杨熊有些好奇，因为这不是默军的装备，“恬，这是什么？”
蒙恬打开水囊，递给杨熊，“酒，从刚刚那个人身上找到的。”
杨熊凑到鼻子下闻了一下，眉头紧锁，“这些马贼不是物资紧缺吗？为何会有酒水？而且这水囊的做工，平日不曾见过，虽然简朴，但是透着一股贵气，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尊贵的礼器，为何会在一个马贼身上搜出来。”
王宛打量了水囊一会，说道：“我记得小师叔说过，这片荒漠往西，有几个国家，他们的器物形制与中原大有不同，若是我所料不差，这些马贼说不得是无意间穿过了荒漠得到了公子说的那个国家的器物。”
蒙恬拿回水囊，看了两眼，确实有些异域风情，不同于中土之物，“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义渠人乃是羌人的傀儡，这器物有没有可能是羌人从域外带回送给这些马贼的？
如此一来，我们对于这群马贼的判断就有些失误了，马贼这里的物资很有可能并不缺乏，那么他们的作战能力就会强出许多，原本以为最多两千人马的敌人，很有可能会激增。”
杨熊深吸一口气，说道：“先别胡思乱想，等仲回来再说，他通晓这些义渠人的语言，也许会问出些什么别的消息。”
“好，通知后军，缓慢行进，及时备战。”蒙恬将水囊往怀里一放，让众人先适应一下战马，准备即将到来的作战，蒙毅带着其余人马，低伏身子，也在缓缓靠近。
就在这时，公孙仲和楼烦二人骑马返回，对着众人挥挥手，又用眼神示意大家注意谷口方向，众人知道有巡逻的人在谷口看着大家，便散开来，装作巡逻的样子。
公孙仲来到蒙恬身边，悄悄在蒙恬的耳边低语：“谷内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好一些，青壮男子只剩下一千五百多人，有五百青壮离开了。”
“为什么？”
“你知道墨家出绝地之事吗？”
蒙恬点点头，虽然当时人不在咸阳，但是这样的大事，蒙恬还是知道，便问道：“不是说没有三年五载不会有人返回吗？这事难道和他们有什么联系？”
“我根据问到的消息分析，绝地之外，有人与他们取得了联系，或者说，和这些义渠人背后的羌人取得了联系。
根据我问出来的消息，西域之地很久之前就一直在东胡人的统治下，如今匈奴也看上了这片地方，征召所有能够作战的部落前往作战。
羌人与匈奴贵族大战反抗征召，但是还是失败了，最终被迫出兵前往西域之地，之前孟威的情报也算是得到证实了。
现在，这些义渠人，还有羌人，都在与西域之地交战，往来货物不绝，据我分析，这其中在两地来往互通有无的商人，很有可能就是墨家带去的人手。
不过幸运的是，西域之地的粮食产出并不丰富，这些马贼也没有得到多少的粮食辎重。”
“也就是说，公子的计划成功了，绝地之外确实有一片丰饶土地，名为西域。可是队伍中有人返回，为何墨家和公子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这条商路是公子的主意，要进行贸易，无论如何不能越过公子才对啊，难道……”
看着蒙恬的脸色变的难看，公孙仲也有些愤怒，“这就是司马桓的人马里出现义渠人的真正原因，这些人不想与公子分享这条商路，虽然公子自己没有走过，但是这条路的存在既然公子知道，那么公子想要在这里获得最大的利益就不是难题。
这些人，被利益蒙住了双眼，才想要刺杀公子！”
“恐怕不止如此，沧海君的人，说什么为了造纸术，恐怕也是托词，这些刺客并不知道，沧海君的根本目的，也是这条商路！”蒙恬有些痛苦，因为他知道，这背后最大黑手，一定是相国吕不韦，那自己的祖父在其中是否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那些叛军是如何安插进司马桓的精兵中的？自己带来的人到底还能不能信任？
见蒙毅等人已经到达谷口附近，公孙仲抽出手里的宝剑，轻轻一拍蒙恬的胳膊，“别多想了，公子既然信你兄弟，我们也就相信你们，只要你们不伤兄弟之间的感情，大家就是一起作战的袍泽，准备动手！”
蒙恬抬起头，看了一眼公孙仲，知道这位日夜跟随着郭嘉的人嘴里的话就是公子的意思，也知道了郭嘉对自己的信任，不再纠结，既然父亲准许自己和弟弟来到郭嘉手下，想必当日已经做好了让自己与投靠吕不韦的祖父分割的准备，为了家族的存续与荣耀，自己全力辅佐郭嘉才是正理。
“宝剑出鞘，准备作战！公孙仲，上前解决门口的守卫！”
“嘿！”
